绝望的气息如同孢子粉尘般弥漫在狭窄的石室里。黎簇的呼吸越来越微弱,脸色由红转为青紫,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喉咙里可怕的、被堵塞的嗬嗬声。小白团子急得用爪子不停地扒拉他的手臂,发出带着哭腔的呜咽。
吴邪(关根)额角青筋暴起,强迫自己冷静。镜面双宫……连接点……不对称……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灯,再次扫过整个石室,不放过任何一丝细节。
“水!”他突然低吼一声,目光死死盯住中央那个布满孢子石棺的黑水池,“水池的形状!不是完全对称的!”
苏难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确实,整个石室和水池乍看是完美的矩形对称,但靠近他们所在的这边池壁,有一处极其细微的、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向内凹陷,而对面的池壁则是笔直的!
“连接点在水下!”吴邪(关根)瞬间做出了判断。他毫不犹豫,将几乎昏迷的黎簇往苏难方向一推,“看着他!”自己则迅速脱下外套,深吸一口气,一个猛子扎进了那散发着浓烈腐败气味的漆黑池水中!
“关老师!”苏难低呼一声,但并未阻止。
池水冰冷刺骨,能见度几乎为零。吴邪(关根)强忍着不适,凭着记忆和方向感,朝着那处凹陷奋力游去。果然,在凹陷的底部,他摸到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被水草和淤泥半掩着的圆形洞口!
他立刻浮出水面,大口喘气:“找到了!水下有通道!”
没有时间犹豫。吴邪(关根)和苏难合力,将意识模糊的黎簇和小白团子(小家伙死死抓着黎簇的衣服不肯松爪)先后送入水下洞口,然后自己也钻了进去。
水下通道不长,很快前方就出现了微弱的光亮。三人一兽狼狈地钻出水面,发现自己竟然身处另一个巨大的宫殿之中!
这个宫殿的布局、石柱、甚至中央那散发着幽冷微光的玉石地面,都与他们之前遭遇生死危机的“清凉殿”一模一样!仿佛是一个完美的复制品。
“镜面宫殿……”吴邪(关根)抹了把脸上的黑水,心中凛然。古潼京的建造者,对对称和镜像的运用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顾不得浑身湿透和恶臭,吴邪(关根)立刻在宫殿中搜寻。很快,他在一根石柱的基座上,发现了一个被巧妙隐藏的暗格,里面存放着一卷不知何种兽皮制成、却依旧坚韧的地图!
展开地图,上面清晰地标注了整个古潼京地下宫殿的结构,包括东西两宫、连接点、以及……一条通往真正核心主殿的隐秘路径!
“有地图了!”吴邪(关根)精神大振。然而,地图也显示,通往主殿的入口,同样设置着需要精确平衡的“跷跷板”机关。
有了之前的经验和地图指引,这次的过程虽然依旧惊险,但总算有惊无险。几人小心翼翼地调节着彼此的位置和重量,如同在雷区跳舞,终于触发了机关,打开了隐藏在宫殿角落的、通往下一层的新的入口。
没有丝毫停留,他们立刻进入了新的通道。通道一路向下,阴冷潮湿。走了不知多久,前方突然传来阵阵风声。手电光照射过去,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通道到此为止,外面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断崖,风声正是从崖底呼啸而上。
断崖对面,隐约可见一片更加宏伟、笼罩在幽暗中的建筑轮廓,那应该就是地图上标注的核心主殿。
“主殿在下面,或者说,在对面。”吴邪(关根)观察着断崖的地形,“但中间是深渊,而且……下面可能有其他机关。”他回想起地图上关于这片区域的模糊标注和危险符号。
“我带黎簇先下去探路。”吴邪(关根)做出了决定。黎簇的状态不能再拖,必须尽快找到安全出路并设法清除他体内的孢子。他看向苏难,“苏小姐,你在这里接应,或者……自便。”他对苏难始终抱有警惕。
苏难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与此同时,在错综复杂的地宫另一处,张韵棠如同暗夜中的幽灵,凭借着对能量波动的敏锐感知和张家秘传的定位术,精准地找到了与黎簇失散后正在焦急寻找出口的阿宁(宁安)和王胖子(王庞)。
“棠棠!”阿宁看到突然出现的张韵棠,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和如释重负。
王胖子也松了口气:“哎哟我的棠棠妹子,你可算来了!胖爷我这心里总算踏实点了!”
他们身边还跟着马老板和仅存的几个惊魂未定的手下。马老板等人看到一个气质如此清冷绝尘、仿佛与这肮脏危险地宫格格不入的陌生女子突然出现,都面露惊疑。
“这位是……?”马老板警惕地问道。
张韵棠目光淡淡扫过他们,没有理会,只是对阿宁和王胖子微微颔首。
阿宁立刻会意,上前一步,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对马老板等人介绍道:“这位是棠小姐,我们的领队。也是黎簇的姐姐,特意前来找他的。”
姐姐?王胖子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赶紧低头掩饰。阿宁面不改色,眼神里写着“配合”。
马老板将信将疑,但看阿宁和王胖子对这女子如此尊重,也不敢多问,只是讪讪地点了点头。
张韵棠没有浪费时间,直接问道:“关根和黎簇的位置?”
阿宁立刻将之前的情况和吴邪最后的通讯内容简要汇报。
张韵棠听完,闭目凝神片刻,指尖那枚麒麟纹指环似乎有微光流转。随即她睁开眼,指向一个方向:“这边,跟我来。”
她的语气带着一种天生的权威,让人不由自主地信服。一行人立刻跟上她的脚步,在迷宫般的地宫中快速穿行。
断崖边,吴邪(关根)正准备带着状态稍有好转但依旧虚弱的黎簇利用绳索下探,突然,他腰间的加密通讯器再次传来微弱的信号。
是阿宁发来的简短信息:【棠至,身份簇姐,寻你,稳。】
吴邪(关根)心中一动,立刻对身旁眼神还有些迷茫的黎簇低声道:“鸭梨,听着,你‘姐姐’到了。”
黎簇愣了一下,姐姐?他哪来的姐姐?但他看到吴邪(关根)眼中那意味深长的神色,瞬间明白了过来——是棠小姐!她来了!
就在这时,断崖上方的通道口传来了脚步声。张韵棠带着阿宁、王胖子以及马老板等人,出现在了断崖边。
张韵棠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了被吴邪扶着的、脸色苍白、呼吸依旧不畅的黎簇身上。她清冷的眼底掠过一丝寒意,快步走了过去。
“棠……”黎簇张了张嘴,想喊“棠小姐”,又想起吴邪的暗示,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显得有些局促。
小白团子原本一直紧张地守在黎簇脚边,此刻看到女主人出现,立刻“嗷”了一声,毫不犹豫地抛弃了它“临时喜欢”的两脚兽,像颗小炮弹一样窜到张韵棠腿边,亲昵无比地蹭着,嘴里发出委屈的“嘤嘤”声,仿佛在控诉这一路的惊吓和辛苦。
黎簇看着小白团子那毫不犹豫“叛变”的背影,心里莫名地酸了一下,有点小受伤。果然,他这个临时猫窝比不过女主人吗?
张韵棠弯腰,轻轻拍了拍小白团子的头以示安抚,然后走到黎簇面前。她没有在意黎簇的局促和那只“叛变”团子,直接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指尖萦绕着微不可察的阎王血气息,轻轻点在了黎簇的眉心,另一只手则搭上了他的腕脉。
一股清冽冰凉的气息瞬间涌入黎簇体内,如同无形的清流,迅速流向他的肺部气管。黎簇只觉得喉咙那火烧般的肿胀感和窒息感正在被这股力量强行压制、驱散,呼吸顿时顺畅了不少,脸色也恢复了一些。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张韵棠那张清绝出尘的脸,感受着她指尖传来的、虽然冰冷却带着救赎意味的力量,想起吴邪和阿宁的暗示,终于鼓起勇气,配合着阿宁之前的说辞,有些生硬地低声喊了一句:
“……姐。”
张韵棠正在凝神探查他体内孢子情况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她抬起眼,看了黎簇一眼,那眼神依旧清冷,却似乎比平时少了几分疏离。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收回手,从药囊中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一颗碧绿色的药丸递给他。
“含着,别吞。”
黎簇连忙接过,放入口中。药丸入口即化,一股极其清凉舒爽的感觉瞬间弥漫开来,彻底压下了喉咙的不适。
处理完黎簇的伤,张韵棠才将目光转向吴邪(关根)和眼前的断崖,清冷的声音响起:“关根,情况。”
吴邪(关根)立刻将发现地图、镜面宫殿以及眼前断崖的情况快速汇报了一遍。
张韵棠听完,走到断崖边缘,低头俯瞰着下方无尽的黑暗和对岸隐约的主殿轮廓,指尖的麒麟纹指环在黑暗中,似乎闪过一丝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