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公安厅副厅长亲自敬礼，这是何等的荣耀。
病房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庄严肃穆。
刘雨菲和林微微都屏住了呼吸，看着眼前这超现实的一幕，她们的心脏在怦怦直跳。
林峰躺在床上，看着眼前这两位警官，心里却五味杂陈。
英雄？大功？
这些词，对他来说，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是因为他曾经为了这两个字，在枪林弹雨里摸爬滚打，九死一生。
陌生，则是因为“杀戮过重”那四个字，早已将他从英雄的神坛上，一脚踹了下来。
“李厅长，陈局，你们言重了。”林峰沙哑地开口，“我只是一个普通公民，做了一点力所能及的事。”
“普通公民？”李副厅长笑了笑，“林峰同志，你就别谦虚了。能一个人端掉KK园区，这可不是普通公民能干出来的事。”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但更多的是敬佩。
“你的档案，我们已经看过了。虽然很多是保密的，但我们能看到的部分，已经足够惊人了。”
李副厅长拉过一把椅子，在床边坐下，语气变得温和起来。
“我们这次来，主要是想跟你确认几件事，也算是走个程序。当然，一切以你的身体为重，你要是累了，我们随时可以停。”
林峰点点头：“您问吧。”
“好。”李副厅长看了一眼旁边的陈飞，陈飞立刻拿出一个笔记本和一支笔，准备记录。
“关于KK园区的事，我们需要一份详细的口供。包括你是如何潜入，如何营救人质，以及……如何清剿武装分子的。”
李副厅长说到“清剿”两个字时，特意加重了语气。
林峰明白，这才是他们最关心的。
一个已经退役的特种兵，在境外，非法持枪，并且造成了数百人的死亡。
这件事，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极其敏感和棘手。
“在我说之前，我想先问一个问题。”林峰看着李副厅长，“我的行为，在国内，会怎么定性？”
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他不想刚从缅甸回来，就直接被送进国内的监狱。
李副厅长闻言，和陈飞对视了一眼，然后笑了起来。
“林峰同志，你放心。你的行为，发生在境外，针对的是穷凶极恶的跨国犯罪集团，属于特殊情况下的正当防卫，甚至是……反恐行动。”
“我们国家，不会让英雄流血又流泪。”
“当然，一些程序还是要走的。但最终的结果，我可以向你保证，不会对你个人产生任何负面影响。”
李副厅长的话，像一颗定心丸，让林峰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只要国家不追究，那就好办了。
“好，我说。”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林峰用一种极其平静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语调，将他在KK园区的那一夜，原原本本地叙述了一遍。
从伪装潜入，到深夜探查，到破坏发电机房，再到闯入军火库，引发A区暴动，最后强攻办公楼，斩首巴颂……
他说的很简洁，略去了很多惊心动魄的细节，仿佛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但病房里的另外四个人，却听得心惊肉跳，冷汗直流。
刘雨菲和林微微，是第一次完整地听到整个事件的全貌。她们的大脑，已经无法处理这过于庞大的信息量。她们只能呆呆地看着林峰，想象着他一个人，在那个地狱般的园区里，是如何掀起一场惊天动地的杀戮风暴。
而李副厅长和陈飞，这两个见惯了大场面的老刑警，同样被震惊得无以复加。
他们虽然已经通过各种渠道，了解了大概的情况。但当事人亲口说出来，那种冲击力，是完全不一样的。
尤其是林峰描述那些战斗细节时，那种对战术的运用，对时机的把握，对人性的洞察，简直到了炉火纯青，令人发指的地步。
这已经不是战斗了，这是艺术。
一种，关于杀戮的艺术。
陈飞记录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他看着林峰的眼神，充满了敬畏。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在火葬场初见时，就觉得这个年轻人不简单。
原来，他不是不简单。
他是，非人类。
当林峰讲完最后一个字时，病房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所有人都需要时间，来消化这场血腥的盛宴。
“……辛苦你了。”最终，还是李副厅长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
他站起身，拍了拍林峰的肩膀。
“你好好休息。后续的事情，我们会处理好。”
他看了一眼林微微和刘雨菲，“两位小姑娘，你们也受惊了。我们已经联系了你们的家人，他们很快就会过来接你们。”
“那……林峰哥呢？”刘雨菲下意识地问道。
“林峰同志是我们的英雄，我们会安排专机，等他身体情况稳定后，直接送他回赣州。”李副厅长说道。
专机？
两个女孩又是一愣。
这待遇，也太高了吧。
“好了，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李副厅长和陈飞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时，陈飞突然回过头，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银行卡，放在了林峰的床头柜上。
“林峰兄弟，这是……我们警方的一点心意。”
“什么意思？”林峰皱起了眉。
“密码六个八。”陈飞的表情有些不自然，“里面是一百万。算是……这次行动的奖金，也算是……封口费。”
封口费？
林峰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我不需要。”他冷冷地说道。
他救人，不是为了钱。
更不需要什么封口费。
“兄弟，你听我说完。”陈飞连忙解释道，“这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这次的事，影响太大，国际上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我们官方，不方便公开表彰你。”
“但是，你的功劳，我们都记在心里。这笔钱，是从我们内部的专项奖励基金里出的，绝对干净。”
“而且，我们知道你现在经济上……有些困难。”陈建设说到这里，声音小了下去。显然，他们把林峰的底细，查了个底朝天。
“你就当是国家给你的补偿。你为国家流了那么多血，现在退役了，国家也不能让你为生计发愁，对吧？”
陈飞的话，说得很诚恳。
林峰沉默了。
他想起了自己那只剩四位数的微信余额，想起了自己包里的三十根金条，不知道能不能拿回。
他确实需要钱。
非常需要。
陈飞不再给林峰拒绝的机会，对着他笑了笑，然后转身，和李副厅长一起离开了病房。
病房里，只剩下林峰和两个女孩。
林峰看着床头柜上那张薄薄的银行卡，心里五味杂陈。
一百万人民币。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他入伍八年，九死一生，从部队拿到的退伍费不到八十万。
结果现在，杀了几百个该死的人渣，反而成了百万富翁。
这个世界，真他妈的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