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星河流转。
云凝带着侍女一行人,看似踏月缓行,实则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踏碎了空间节点,四周景色飞速模糊,化作斑斓的流光向后飞逝。她们并非行走在普通的道路上,而是穿行在离域特有的空间夹层里,以一种极其玄奥的方式挪移着。
“尊上……”月情终于还是忍不住,再次低声询问。她能感觉到云凝周身萦绕的沉寂比以往更甚,那并非受伤的虚弱,而是一种被厚重迷雾笼罩的迷茫与隐忍的探究。
玄色的面纱在疾行带来的微风中轻轻拂动,露出云凝线条优美的下颌。她微微侧首,声音如同寒潭古井,无波无澜:“月情,今日城主府之事,不得外传半字。尤其是……那个名字。”她没有提“君墨寒”,也没有提“南宫帝族”,但月情立刻明白,指的是那位墨衣帝尊透露的一切。
“是,属下遵命!”月情心中一凛,连忙应下。她心思细腻,知道此事牵扯可能极大,尤其是那“南宫帝族”四字,尊上反应虽平淡,却透着一丝不同寻常的在意。
知意被提溜着衣领,像只被命运扼住后颈的小猫,乖巧得不可思议。月情的话她听见了,乌溜溜的大眼睛眨了眨,似乎在努力消化那个禁令。不过很快,她的注意力又被转移了——前方的空间如同水幕般荡漾开,熟悉的、带着暖意的能量波动传来。
一步踏出,世界骤然明亮。并非白昼那种刺眼的光,而是温暖柔和的霓虹,与自然天光完美融合。脚下是平整宽阔的街道,两侧是鳞次栉比的建筑,既有飞檐斗拱、雕梁画栋的古典仙阙,亦有无需灵力驱动的悬浮车辆穿梭其间,巨大的光影广告牌在远处的高楼上投射着绚丽的图案,穿着现代服饰与古风长袍的行人摩肩接踵,一派奇异而和谐的景象。
这里,便是离域的心脏——无极城。是云凝依照她前世记忆碎片中那个遥远的现代世界蓝图,结合修真界的玄妙力量,创造出的独一无二之地。
冰冷的气息不知何时已经隐去,云凝拍了拍身上暗金色暗纹的玄色广袖长袍,面纱也已摘去,露出那张足以令日月失色的清冷容颜。
回到这里,她身上那股迫人的杀伐和邪肆之气悄然淡去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如同大地般安稳的气息。这是她的绝对领域,她的后盾,她的家。
“呼……”提着知意的力道终于松开。小丫头落地,灵巧地转了转手腕,眼神立刻像雷达一样扫向街边一家挂着粉红色卡通独角兽招牌、弥漫着浓郁甜香的店铺——“蜜语”。
“公主!奶茶!”知意瞬间忘了所有禁令和刚才的狼狈,眼巴巴地看向云凝,小手已经蠢蠢欲动地摸向腰间的乾坤袋。那眼里的渴望,堪比刚才询问南宫家的点心。
月情和其他几个侍女都忍不住无奈地笑了。这小丫头,天塌下来大概都挡不住她对甜食的热爱。云凝嘴角几不可察地微微勾了一下,那份沉重的茫然被冲淡了一丝。
“去吧,照旧。”云凝点点头。
“谢公主!”知意欢呼一声,像只快乐的小鸟,冲向了奶茶店。不一会儿,就捧着五杯不同口味的、装饰着彩色珠珠和奶油花的特大号奶茶杯跑了回来,殷勤地分给大家。她自己则满足地吸了一大口满是珍珠和芋圆的饮品,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捧着那杯温度适宜、甜香四溢的熟悉饮品,感受着四周的喧嚣与安全,云凝的心绪真正地平静下来。她小口啜饮着杯中加了三分糖的醇香奶绿,那股现代工业化的甜腻混合着茶香,是她习惯用来抚慰紧绷神经的味道。
一路缓步而行,享受着这份奇异的都市与仙侠交织的归属感,云凝紧绷的身心一点点松弛。沿途无论是强大的修士还是普通的凡俗商人,见到她都恭敬地躬身行礼,眼神中充满敬畏与爱戴。是她创造了这个庇护之地,赋予了此地繁荣与秩序。
不多时,高耸入云的无极殿已近在眼前。通体由不知名的星石打造,线条冷硬流畅,透露出古老宫殿的厚重威严。
步入殿内,隔绝了外界的喧嚣。柔和的光线从穹顶的特殊材料中流淌下来,照亮了空旷却并非冰冷的大殿。云凝径直走向那宽大的王座。她刚坐下,一道温和而带着绝对恭敬的意识便直接在她识海中响起:
主人,欢迎归来。天道已同步近期离域运转日志,一切正常。感应到主人心绪微澜,是否需要为您调节本源空间能量场?
是离域天道意识“宙”的问候。它与云凝心神相连,是她空间神器器灵所化,如今更是这方世界的意志体现。
“暂时不必。”云凝在识海中回应,指尖在王座扶手的符文上轻轻划过,眼前立刻悬浮起数道半透明的光幕,上面密密麻麻滚动着各类信息——贸易、资源、民生、军备……
她快速地扫过,处理一些只有她才能定夺的事务。那杯没喝完的奶茶就随意地放在王座旁边的能量水晶台上,形成一种奇妙的违和感。
“熬金、黑羽。”云凝开口。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两道模糊的身影如同从阴影中凝聚而出,单膝跪在阶下。一个身高近丈,肌肉虬结如古铜浇铸,周身缠绕着灼热气流;另一个则全身笼罩在贴身的漆黑软甲中,气息如同最幽深的夜,唯有一双眼睛锐利如鹰。
“尊上!”两人声音低沉恭敬。
“近期搜寻恶魔族踪迹,进展如何?”云凝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冽。
熬金声音浑厚如闷雷,带着一丝挫败:“主上,前日雷霆围剿三处外围据点后,剩下的鼠辈如同被沸水浇透的蚁窝,藏匿得愈发深了。黑羽追踪到的几条气味线和空间扰动痕迹,我们与琅月都全力跟进了,可那群阴沟里的东西滑溜得很,每次都是我们刚赶到,它们的气息就消失了,如同人间蒸发一般,只留下些废弃的传送节点残骸。”
他补充道:“不过可以肯定,那些节点都指向同一方向——虚空核心腹地以东的混沌区域边缘。”
黑羽接话,声音尖细却清晰稳定:“尊上,属下反复推衍了那些废弃节点的残留空间频率,其中几个……掺杂着一种极其隐晦、却又无比精纯的空间道则余韵。不同于我们已知的任何种族或势力的标记,更像是……”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形容,“更像是一种天赋能力残留的自然波动,非常古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