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之后,某种微妙的平衡被打破了。
赵昱竹依旧是那个清隽安静、成绩优异的转学生,但只有闫落知道,这只被他亲手养熟的猫,悄悄伸出了藏着肉垫的爪子,开始反过来圈划领地。
变化的开端是一次课间。隔壁班一个胆子大的女生,趁着闫落单独在走廊,红着脸递上了一封情书。闫落当时正烦着周竣昊的絮叨,看都没看,随手接过就塞进了裤兜,打算回头扔了。
这一幕恰好被从办公室回来的赵昱竹看见。
当天晚上,在闫落那间别墅里,赵昱竹没有像往常一样主动拿出作业,而是安静地坐在沙发角落,垂着眼睫,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沙发边缘。
“怎么了?”闫落洗完澡出来,擦着头发,见他这副样子,走过去用脚碰了碰他的小腿,“谁惹你了?”
赵昱竹抬起头,眼圈竟然微微泛着红,那双总是沉静的眼睛此刻蒙着一层水汽,看起来委屈又可怜。他咬了咬下唇,声音又轻又软,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落哥……今天……那个女生给你的信……你看了吗?”
闫落一愣,这才想起裤兜里那封早就忘了的情书。他啧了一声,有点烦躁:“没看,早扔了。就为这个?”
他以为赵昱竹是吃醋了,正想逗他两句,却见赵昱竹眼眶更红了,长长的睫毛湿漉漉地垂下,声音更低了,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脆弱:“我……我知道我不该问的。落哥你这么好,有人喜欢你很正常……是我太贪心了……”
他说着,微微偏过头,露出线条优美的、带着点倔强弧度的脖颈,侧影在灯光下显得单薄又无助。
“我只是……有点害怕。”他声音轻得像羽毛,却精准地搔在闫落的心尖上,“你会不会……觉得我麻烦,不要我了?”
闫落:“……”
他看着赵昱竹这副我见犹怜、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了的模样,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明明知道这小孩可能是在装,但那泛红的眼圈和微微颤抖的肩膀实在太有杀伤力!
“胡说什么!”闫落语气不由得放软了些,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他伸手想去擦赵昱竹的眼角,“我怎么可能不要你?那信我根本就没打算看!”
赵昱竹却轻轻躲开了他的手,依旧低着头,声音闷闷的:“可是……落哥你那么好,以后肯定还会有更多人喜欢你……我……”
“没有别人!”闫落被他这躲闪的动作弄得心头火起,一股莫名的烦躁和占有欲涌上来,他一把将人捞进怀里,紧紧抱住,恶声恶气地在他耳边说,“老子就只要你一个!听见没有?再瞎想这些有的没的,看我怎么收拾你!”
怀里的人身体微微僵了一下,随即软了下来,轻轻靠在他胸前,小声地、带着点不确定地问:“……真的吗?”
“废话!”闫落没好气地揉乱他的头发,心里那点因为被质疑而产生的不爽,奇异地被一种“必须安抚好怀里这人”的紧迫感取代。他甚至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平时做得不够,才让赵昱竹这么没有安全感。
他完全没注意到,埋在他胸前的赵昱竹,嘴角极快地、几不可察地勾起了一个小小的、得逞的弧度。
【小笼包:宿主宿主!目标黑化值……啊不对,幸福值稳定!但是检测到目标对您的掌控欲和依赖感呈现出一种新型的、带有表演性质的表达方式!数据分析……这好像是……绿茶攻的常见手段?!】
【闫落(内心懵逼):……啥???】
从那天起,闫落就发现,赵昱竹似乎无师自通地掌握了一种能精准拿捏他的“技能”。
比如,当有不开眼的男生(或者女生)试图跟闫落套近乎时,赵昱竹不会像以前那样只是沉默地看着,而是会适时地出现,轻轻拉住闫落的衣角,用那双清澈的眼睛望着他,声音软软地叫一声“落哥”,然后欲言又止地低下头,周身散发着一种“我虽然懂事但我会难过”的气息。
每当这时,闫落就会莫名地心虚和烦躁,立刻把凑上来的人轰走,然后拉着赵昱竹的手,低声哄他:“别理他们,我只跟你玩。”
又比如,当闫落因为家里的事情或者哥哥的唠叨而心情不好、语气冲了点时,赵昱竹不会像周竣昊他们那样吓得不敢说话,而是会默默给他接杯水,然后坐在他旁边,安安静静地陪着他。偶尔,会在闫落发泄完,轻轻说一句:“落哥,你别生气,我有点害怕。” 那眼神,带着全然的依赖和一丝被吓到的怯意。
闫落那点脾气瞬间就泄了,还得反过来抱着人安抚:“我没冲你,别怕。”
周竣昊几人看得叹为观止。他们算是看明白了,这位赵同学,看着不声不响,实际上把落哥吃得死死的!落哥那爆脾气,到了赵同学面前,就跟被顺了毛的老虎似的,虽然偶尔还是龇牙,但绝不敢真咬。
闫落自己也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劲。他感觉自己好像被赵昱竹用一种柔软又无形的方式“绑架”了。但他偏偏吃这一套!每次看到赵昱竹那副委屈可怜、仿佛离了他就不能活的样子,他就什么原则都没了,只想把人圈起来,哄好,不让任何人、任何事惹他难过。
他甚至开始主动“避嫌”,看到有人靠近就下意识先看赵昱竹的脸色,发现对方眼神有一丝黯淡就立刻拉开距离。
这天晚上,两人在别墅书房,一个处理公司邮件,一个写作业。
闫落被一个项目问题搞得有点烦,揉了揉眉心。
赵昱竹放下笔,走过来,从后面轻轻抱住他,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声音软糯:“落哥,很累吗?”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畔,带着少年干净的气息。闫落心里的烦躁瞬间被抚平了大半。他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反手摸了摸赵昱竹的脸:“还好。”
赵昱竹安静地抱了他一会儿,忽然轻声说:“落哥,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很黏人,很烦?”
又来了!
闫落心里一紧,立刻转身,将人拉到自己腿上坐着,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语气带着点凶,却又透着无奈:“又瞎想!我什么时候嫌你烦了?”
赵昱竹被他圈在怀里,也不挣扎,只是微微蹙着眉,眼神像蒙了层雾气,小声说:“可是……你最近好像都不怎么让我陪你打游戏了……”
闫落:“……” 那是因为你上次陪我打游戏,我输了,你红着眼睛说“是不是我太菜了拖累你了”,害得我哄了半晚上!
他看着赵昱竹近在咫尺的、带着点控诉和委屈的脸,那长长的睫毛像小刷子一样,挠得他心痒。他叹了口气,低头,惩罚性地在那张总是说出让他心疼话的唇上咬了一下。
“小作精。”他含糊地骂了一句,却将人搂得更紧,“明天陪你打,输到零级也不准哭。”
赵昱竹吃痛地轻哼一声,眼底却飞快地掠过一丝狡黠的笑意。他顺从地靠在闫落怀里,伸手回抱住他,像一只终于得到主人全部注意力而心满意足的猫。
“嗯,落哥最好了。”
声音又软又甜,带着全然的信赖。
闫落抱着怀里温软的身体,听着他依赖的软语,心里那点被拿捏的不爽早就烟消云散,只剩下满满的、几乎要溢出来的占有欲和保护欲。
他认命地想,作就作吧,反正他也乐意惯着。
只要这人永远是他的就行。
而埋首在他颈间的赵昱竹,感受着闫落收紧的手臂和纵容的态度,嘴角弯起一个清浅的、却带着十足掌控欲的弧度。
看来,这种方式……效果很好。
他的落哥,果然吃软不吃硬。
那他就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