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落带着他那群一头雾水的小弟,浩浩荡荡地穿过教学楼,直奔食堂。所过之处,学生们纷纷避让,眼神里混杂着畏惧、厌恶和一丝好奇——今天闫霸王脸色好像没那么臭?
周竣昊跟在后面,心里跟猫抓似的。他凑近闫落,试探着问:“落哥,真就这么放过那小子了?张欣彤那边……”
闫落脚步没停,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让周竣昊后面的话自动咽了回去。
“张欣彤?”闫落嗤笑一声,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她让你去吃屎你去不去?”
周竣昊脸色一僵,讪讪地不敢接话。
另一个跟班试图打圆场:“落哥说得对,那转学生怂包一个,估计吓破胆了,以后肯定不敢再招惹欣彤姐……”
“闭嘴。”闫落不耐烦地打断他,“以后少拿这种破事来烦我。”
几人顿时噤若寒蝉,互相使着眼色,都感觉今天的落哥格外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具体哪里不对,似乎……脾气更阴晴不定了?
到了食堂三楼小炒部,闫落大马金刀地坐下,小弟们立刻殷勤地点了一堆他平时爱吃的菜。闫落看着那油汪汪的红烧肉和辣子鸡,挑了挑眉。原身口味还挺重。
他没什么胃口,随便扒拉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目光漫无目的地在嘈杂的食堂里扫视。
然后,他在最角落、靠近泔水桶的位置,看到了一个孤零零的身影。
赵昱竹。
他面前只放着一个最便宜的素菜和一碗免费的汤,正低着头,安安静静地吃着饭。周围喧嚣的人群仿佛与他无关,他把自己隔绝在一个无形的罩子里,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冷漠和疏离。
闫落眯了眯眼。这小孩,存在感低得可怜,却又倔强得显眼。
【小笼包:宿主,目标出现!根据数据分析,长期营养不良和孤独感是拉低他幸福值的重要因素之一!】
营养不良?孤独?
闫落摸了摸下巴。行吧,从投喂开始。
他站起身,在一众小弟疑惑的目光中,走向食堂窗口。他没点那些大鱼大肉,而是要了一杯热牛奶,又加钱让阿姨往里加了勺草莓酱搅匀,最后还要了一个独立包装的肉松面包。
“落哥,你没吃饱啊?”周竣昊凑过来问。
闫落没理他,端着牛奶和面包,径直走向那个角落。
他的出现就像一块石头投进死水。周围瞬间安静了不少,许多目光或明或暗地聚焦过来,带着看热闹的兴奋。谁都知道闫落看那个转学生不顺眼,上午刚堵完厕所,这是食堂又要搞事了?
赵昱竹也察觉到了周围的异样和那道无法忽视的视线。他握着筷子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却没有抬头,只是加快了吃饭的速度,仿佛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闫落走到他桌前,停下脚步。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将赵昱竹完全笼罩。
“喂。”闫落开口,声音不算小,带着他惯有的、有点拽的调子。
赵昱竹吃饭的动作顿住了,依旧低着头,像是等待审判的囚徒。
闫落把手里那杯粉红色的草莓牛奶和肉松面包,“啪”一声放在了他面前油腻的餐桌上。
“看你瘦得跟猴似的,吃点有营养的。”闫落的语气听起来极其不耐烦,甚至有点凶,像是在命令,“省得别人说我欺负病号。”
说完,他根本不等赵昱竹反应,转身就走,留下一个嚣张又莫名其妙的背影。
整个角落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懵了。包括赵昱竹。
他猛地抬起头,看着桌上那杯冒着热气的、颜色诡异的草莓牛奶和那个看起来就很软的面包,又看向闫落离开的背影,那双沉郁的眼睛里充满了巨大的困惑和警惕。
闫落……给他送吃的?
这是什么意思?新的羞辱方式?在里面下了药?还是毒?
他盯着那杯牛奶,仿佛那不是饮料,而是什么致命的毒药。周围那些窃窃私语和探究的目光让他如坐针毡,脸颊甚至因为这种突如其来的、诡异的“关注”而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是窘迫,也是愤怒。
他几乎立刻就想把东西扔进垃圾桶。
但……那牛奶闻起来很甜,面包看起来也很软。他已经很久没吃过早餐了,午餐的素菜根本吃不饱。
犹豫了很久,在周围人越来越好奇的目光下,他最终还是飞快地、做贼似的,将牛奶和面包扫进了自己的旧书包里,然后端起几乎没动几口的饭菜,低着头,几乎是逃离般地快步离开了食堂。
【叮!赵昱竹幸福值提升2%,当前-43%。困惑大于喜悦,但获取食物缓解了部分生存焦虑。】
闫落回到自己那桌,听着脑内的提示,接过小弟递来的烟,叼在嘴里,没点。
才2%?这小屁孩戒心还真重。
不过,总算没负增长。
下午数学课。 闫落被老师点名批评第三次后,终于不耐烦地把笔一扔,趴桌子上准备睡觉。原身是个学渣,他对这些函数导数也一窍不通,更没兴趣装好学。
就在他快要睡着时,眼角余光瞥见斜前方那个坐得笔直的背影。
赵昱竹。
他听得极其专注,指尖握着笔,正在草稿纸上飞快地演算,侧脸线条认真而清晰。老师正在讲解一道压轴难题,步骤繁琐,不少学生都听得云里雾里,但赵昱竹的眉头却渐渐舒展开,似乎已经抓住了关键。
闫落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他踢了踢前排周竣昊的椅子。
周竣昊立马回头,一脸谄媚:“落哥,啥事?”
“那题,”闫落用下巴指了指黑板,“你会么?”
周竣昊一脸苦相:“落哥,您这不是为难我嘛……”
“废物。”闫落嫌弃地骂了一句,然后目光转向斜前方,提高了音量,足够让附近一片人都听到,“喂,那个转学生!”
赵昱竹的背影猛地一僵,写字的手顿住了。周围同学的目光也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数学老师也皱起了眉:“闫落,你又想干什么?”
闫落压根没理老师,盯着赵昱竹那个仿佛石化了的背影,用命令式的、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那题,怎么做?过来给我讲一遍。”
全班哗然!
让年级第一的赵昱竹,去给年级倒数的闫落讲题?还是用这种态度?这简直是公开的羞辱!
赵昱竹的耳朵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了,他攥紧了手中的笔,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数学老师气得脸色发青:“闫落!你简直……”
“老师,”赵昱竹忽然开口,声音低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我……我可以讲。”
他站起身,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拿起草稿纸和笔,低着头,走到了闫落的桌旁。
他不敢看闫落,只是将草稿纸放在桌上,用笔指着上面的步骤,声音依旧很低,语速却很快很清晰:“这里……先用换元法,令t等于sinx加cosx,然后……”
他讲得很认真,甚至下意识地考虑了听讲人可能的基础问题,步骤拆解得极其细致。
闫落其实根本没听进去几个字,他的目光落在赵昱竹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睫毛上,落在他因为缺乏营养而有些干燥的嘴唇上,落在他那洗 得发白的校服袖口上。
……啧,果然怪可怜的。
赵昱竹讲完了,教室里一片死寂。他依旧低着头,等待着一场新的、未知的刁难。
闫落却只是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摆摆手:“行了,没你事了,回去吧。”
赵昱竹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就这么结束了。他迟疑地拿起草稿纸,如同获得特赦般,快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后背挺得笔直,却依稀能看到耳根那抹未褪的红晕。
【叮!赵昱竹幸福值提升3%,当前-40%。被需要感(尽管方式奇怪)与顺利完成任务的轻微成就感。】
闫落勾了勾嘴角。
嗯,方法糙了点,但好像有点用。
这小可怜,好像稍微……没那么像块石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