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洞边缘,一处荒原。
这里曾经是一处游乐场,不过如今只剩下支离破碎的旋转木马、塌陷的云霄飞车轨道,还有被侵蚀后的各色以太结晶。
风卷着灰尘掠过,地面横七竖八地躺着一地白袍尸体,他们的身形扭曲,神情凝滞,仿佛还未从死亡的惊骇中反应过来。
狄安娜扛着血月镰刀站在其中,长发乱披,一双青黄交错的眼睛里闪过淡淡的无语。
她踹开脚边抽搐的牲鬼,那是一只身形巨大的“半人型”畸化体,以骸与人类的特征混杂在一起,眼球外凸,肢体裂开宛如枯木,被她斩成了几段。
从脚边一个白袍人身上扯下一块布擦拭刀刃,她轻啧了一声,声音里满是嫌弃:“垃圾玩意,看你以太干涉用得那么溜,我还以为有多厉害,结果一镰刀都没接住。”
她擦干净血迹之后收好镰刀,脸上神色冷淡的环视了一圈,“浪费我的感情。”
时间回到一小时前。
狄安娜从空洞深处一路狂奔出来,有Ghost数据骇入加上Jinni数据打包,不断地从各处数据桩获取数据,再交给赫利俄斯构建出地图,她完全不担心在空洞迷路,只是尽情的全速前进。
本来已经计算好自己体内侵蚀的临界点的,按照计划,等到她回到空洞边缘,体内的侵蚀也差不多允许她出空洞了。
但她太急了。
太想尽快冲出去、去亲眼看看新艾利都、去抱抱一直关心自己的人。
结果人到了,侵蚀消解没跟上。
无奈之下,她只能在废墟里选了个还算完整的秋千架坐下,一边等体内以太侵蚀消解,一边烦躁地晃着腿。
谁知道这群家伙念叨什么愿颂歌响彻新艾利都就来了,真的是,艾利都在的时候就是愿颂歌响彻艾利都,现在是新艾利都的连口号都改了,也倒是紧跟时事。
几个白袍人个个面色平静,领头的男子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戴着白金色的面罩,露出一双眼神自诩深邃的眼睛。
一上来他就走近几步,诚挚地注视着她,然后缓缓开口:“我观察你很久了。自你自废都突围、步步踏血前行,到深入空洞边缘,你的果敢、你的坚韧,你那不屈于命运的拼搏——一切都说明了,你,才是我们要寻找的领袖。”
狄安娜盯着他,好半天没出声,这到底哪里来的傻子?
他却像得到了默许,继续自说自话地伸出手来,掌心凝聚出一团暗紫色的以太,看上去花里胡哨的,但在狄安娜眼里却漏洞百出,稍一分神便会散架。
“你看,这便是‘始主的恩赐’。”他语气里带着一种布道者的兴奋,“未来我们不需要对抗空洞,我们可以与其共生!能够独自穿越空洞证明了你是天选之人——只要学会与它相处,就能借它之力构建全新的文明。”
“与空洞共生……”狄安娜咂了咂嘴,漫不经心地问,“听上去不错啊,怎么个共生?”
“我可以教你如何与空洞共生,甚至利用它的力量,构建一个人类与以骸和谐共存的理想世界。”
狄安娜的眉头一挑,轻轻叹了口气:“说得那么冠冕堂皇,真是没意思。要我相信你们的鬼话,真是不可能。”她起身站了起来,冷眼看着这群自以为是的白袍人,心里已经有些厌烦了。
然而,那名男子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放弃,他微微一笑,抬手示意身后的人准备。他一挥手,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怪异的低吼声。随着这声音,另一只庞大的牲鬼破空而至,迅速跑向他们的聚集地。
狄安娜挑眉,这家伙竟然还拿牲鬼出来当自己的底牌。她侧头扫了一眼那只气势汹汹的牲鬼,嘴角微翘:“没想到啊。”
白袍男神色凝重,手掌微扬,一边得意洋洋地说道:“你看,我们不单单是用武力,空洞的力量也是我们可以驾驭的。”他显然以为这些已经足以威慑狄安娜了。
但狄安娜并没有被这番话吓住,她轻轻一笑,转过头,几乎是在同一瞬间,迅速拔出血月镰刀。刀锋闪过一道银白的光芒,刀刃劈向前方。
“噗!”
血月镰刀精准无比地劈开了牲鬼的脖部,那只庞大的牲鬼在空中挣扎了一下,最终彻底倒地。
周围的一切都在这一刻陷入死寂。
白袍男的手僵在半空,满脸的惊愕与不敢相信。
原本他以为,靠着一手以太干涉和控制牲鬼,肯定能够忽悠住对方的,毕竟前几个都是这样忽悠的,但没想到眼前的女人根本不为所动。
狄安娜本来就不想听他巴拉,她现在只想快点出空洞,但是你丫的还追着不放,她都不想理了,还要追着找死,那她就成全他,看着可以轻易做到以太干涉,又能控制牲鬼,以为多厉害,结果一镰刀都接不住。
狄安娜淡淡地收回镰刀,目光冷酷:“看你们以为能玩什么把戏,结果连一刀都接不住,真是浪费时间。”
从游乐场出来,沿着丘陵地势下行约两公里,狄安娜来到了一片庞大的工业园区边缘。这里曾是被空洞吞噬过的前城市废墟,如今却已搭建起整齐的以太汲流塔,塔顶喷射出蓝色的以太流。
以太汲取塔园区沿着地势向东南方的新艾利都延伸,之前也在影像上看到过,但亲眼看见时,还是被震撼到了。
每座塔高约七十米,呈细长的圆柱形状,通过特殊结构,它们能直接从空洞区域内汲取游离以太,并通过塔底的压缩模块将能量转化为稳定态后,沿着主管道输往地下,再由“式舆塔”储存、提纯,最终传送至新艾利都城区的核心能源中枢。
她没有多作停留,只是静静看了一眼,然后转身,继续走向前方。
走了大概半小时,被圈起来的园区便到了尽头,四周的集装箱开始多了起来,也意味着现在的狄安娜距离厄匹斯港越来越近了。
走了大概半小时,被圈围起来的园区终于到了尽头。取而代之成排的集装箱堆叠在前方,她知道,自己离厄匹斯港越来越近了。
现在的厄匹斯港,就处在两大原始空洞的交界地带。
早些年,港口的东南侧就已被莱姆尼安空洞侵蚀,那片区域曾是城区的一部分,而如今,被空洞吞没的地方早已不属于人类世界。
被侵蚀前,城区由两重架构叠加而成:上城区是权贵与技术中心,下城区是旧工业遗产、流民与边境港务。
如今留下的只是下城区,炬光灯塔就竖立在下城区,再往远一点,是依山傍海的卫非地,那里山体裸露,岩质中嵌满辉瓷矿脉。
那是整个艾利都,哦,不,现在叫新艾利都最大的辉瓷供应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