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卫科和纪检部门的人员带着白手套,在众目睽睽之下,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那个被严格封存的心胸外科专用器械包。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层层包裹的无菌布上。气氛紧张得如同拆解一枚炸弹。
当最外层和中层的包裹被依次打开后,关键的内层包裹暴露在眼前——果然!在放置加长无损伤动脉阻断钳的特定凹槽位置,最内层的无菌包装纸被以一种极其粗暴的方式撕裂开了一个口子,里面的化学指示卡暴露在空气中,已然变色失效!
而器械包外部的追溯标签和核对记录却显示“完整无误”!
铁证如山!
这证明器械绝非在器材库清点时遗漏,而是在核对封包之后、在使用之前的某个环节,被人为恶意拆包取走的!目标明确,就是那把关键器械!
“拍下来!全方位拍照录像!”保卫科长厉声道。
证据被固定。调查方向瞬间清晰——重点排查所有在器械包核对封包后、直至送入手术室前,有可能接触到此包的人员!
监控录像被再次以帧为单位仔细审查。那个模糊的、戴着心胸外科特有颜色工牌绳的身影,成为了最大嫌疑人。虽然面部无法清晰辨认,但其身高、体态、行走习惯被专家逐一分析。
同时,所有相关时间段内请休假、离开过岗位的心胸外科医护人员都被列入排查名单。
高远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调查的网越收越紧,他感觉自己每一次呼吸都被人监视着。他试图联系赵启明,却发现赵副院长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了。一种被抛弃的恐惧感瞬间攫住了他。
就在这时,两名保卫科干事和一名纪检干部走进了心胸外科医生办公室,直接走到了高远面前。
“高远医生,请你跟我们到保卫科办公室一趟,配合了解一些情况。”干事的声音公式化,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压力。
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投向面如死灰的高远。
“你……你们什么意思?找我了解什么情况?我什么都不知道!”高远猛地站起来,声音尖厉,带着色厉内荏的颤抖。
“只是例行询问,请配合我们的工作。”干事面无表情地重复道。
“我不去!我凭什么跟你们去!我是医院的副主任医师!你们没有证据……”高远激动地挥舞着手臂。
“高医生,”纪检干部开口了,语气平静却更有分量,“我们是在调查一起严重危害医疗安全的事件。配合调查是每一位职工的责任。如果你坚持不配合,我们将视为妨碍调查。”
高远的话卡在喉咙里,脸憋得通红。他看着周围同事投来的或鄙夷、或惊讶、或冷漠的目光,最后一丝力气仿佛被抽空。他瘫软下来,被两名干事一左一右“请”出了办公室。
走廊里,无数道目光注视着这一幕。
赵启明站在自己办公室的窗帘后面,看着高远被带走,脸色铁青。他手中的电话刚刚挂断,他试图找的关系表示这次事情太大,苏院长亲自盯着,谁也捂不住,让他最好“弃车保帅”。
他知道,高远这枚棋子,恐怕是保不住了。他现在只能祈祷高远够聪明,别把自己咬出来。
IcU内, 林默正在查看那位巨大肿瘤术后患者的生命体征。情况依然危重,但好在没有出现最可怕的并发症,正在艰难地恢复。
张浩跟在他身后,兴奋地低声说:“林老师,高远被带走了!活该!让他使坏!”
林默看着监护仪上跳动的数字,脸上没有任何喜悦,只有一种深沉的冷冽。
“老师,您好像……并不太高兴?”张浩有些不解。
“揪出一个人,不代表事情就结束了。”林默的声音很低,“背后的原因如果不解决,还会出现下一个高远。”
他关心的从来不只是个人的恩怨,而是这套能滋生这种恶行的土壤。
这时,他的手机再次震动。又是一个陌生号码,内容更简短:
“弃车保帅。小心反扑。”
林默删掉短信,目光掠过IcU玻璃窗外——远处副院长办公室的方向。
他知道,斩断一只爪子,并不会让隐藏在幕后的野兽退缩,反而可能激怒它,让它使出更疯狂的手段。
高远的被带走在医院内部引发了轩然大波。舆论瞬间反转,之前那些质疑林默的流言蜚语顷刻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对高远和幕后黑手的声讨与猜测。
但林默和秦雪等人都清楚,这远未到庆祝的时候。
纪委的询问室内,高远面对铁证和强大的心理攻势,心理防线正在逐步崩溃……
而刘天雄,在得知自己精心策划的绊子不仅被化解,反而折损了赵启明一员“大将”后,愤怒地砸碎了手中的红酒杯。
“废物!”他对着电话低吼,“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既然你们医院内部搞不定,那就别怪我用自己的方式了!”
他对着手下狰狞下令:“计划b,提前启动!我要让那个姓林的,身败名裂,永无翻身之日!”
暗处的毒蛇,终于要亮出它最毒的獠牙,从另一个方向,发起致命一击。
风暴,从未停歇,反而因为内部的初步清洗,引来了更猛烈的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