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鼠脸上的横肉猛地一拧,那双三角眼里先是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被更浓烈的暴戾和羞辱感所取代。一条平日里可以随意踩捏的蛆虫,居然敢龇牙?
“妈的!反了你了!”疤鼠甚至懒得再废话,低吼一声,蒲扇般的大手带着风声,直接朝陈夜的脸扇了过来!这一巴掌要是扇实了,以陈夜此刻虚弱的状态,恐怕当场就要昏死过去。
陈夜的瞳孔骤然收缩!
身体比意识反应更快,那是一种在矿渊底层挣扎求生三年、无数次挨打后形成的近乎本能的闪避。他猛地向后一缩,同时脚下踉跄着试图侧身。
动作依旧笨拙,身体也远不够敏捷。
“啪!”
沉重的巴掌没能完全扇在脸上,却依旧狠狠地搧在了他的肩胛骨上!
剧痛传来!陈夜闷哼一声,整个人被这股力道带得向后踉跄,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粗糙的岩壁上,震得他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眼前一阵发黑。
“嘿!还敢躲?”癞头和其他两个跟班见状,立刻嬉笑着围了上来, block 住了陈夜所有可能的退路。他们显然不打算亲自出手,只是防止陈夜逃跑,并将这场“娱乐”留给他们的头儿。
疤鼠啐了一口,脸上横肉抖动,一步步逼近:“狗东西!今天不把你屎打出来,老子跟你姓!”
陈夜靠着岩壁,剧烈地喘息,肩胛处火辣辣地疼,几乎抬不起胳膊。绝望和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再次缠绕上心脏。反抗?拿什么反抗?对方人多势众,而且疤鼠是出了名的力气大,据说曾徒手掐死过试图反抗的矿奴。
跑?无处可跑。
求饶?过去无数次证明,只会让这些人更加兴奋和变本加厉。
就在疤鼠再次伸手,准备揪住他头发将他拖离岩壁的刹那
陈夜丹田深处,那个冰凉死寂的窍穴,似乎被外界强烈的恶意和压迫感所刺激,又或是感应到了宿主濒临绝境的剧烈情绪,竟自行猛地加速旋转!
嗡!
一股比之前主动引导时更清晰、更冰冷的刺痛感瞬间流遍全身!那丝微弱的星辉真元如同被激怒的冰蛇,自主地窜向右臂经脉!
几乎是同一瞬间,疤鼠的手已经抓到了陈夜的头发,巨大的力道扯得他头皮欲裂,要将他拽倒。
痛楚和那股突如其来的冰冷力量混合在一起,化作一种原始的、不顾一切的疯狂!陈夜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低吼,一直被压制在深处的野性终于破笼而出!
他猛地抬头,那双在昏暗中亮得惊人的眼睛里,倒映着疤鼠狰狞的脸孔。被扯得倾斜的身体非但没有向后倒,反而借着这股力道,如同濒死反击的瘦狼,用尽全身气力,一头狠狠撞向疤鼠的面门!
同时,那只还能动的、刚刚承受了重击的右手,五指蜷曲,下意识地凝聚起那股自行涌来的、冰冷刺骨的星辉真元,不管不顾地朝着疤鼠抓着自己头发的那条手臂狠狠挠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太出乎意料!
疤鼠根本没想到这痨病鬼敢反击,更没想到是这种近乎街头混混撒泼般的打法!他下意识想偏头躲开撞来的脑袋,却慢了半拍!
“砰!”
额头撞上鼻梁的闷响!
“呃啊!”疤鼠惨叫一声,只觉得鼻子一酸,眼前金星乱冒,温热的液体瞬间涌出!抓着头发的手下意识松开。
几乎在同一时刻,陈夜的右手五指也狠狠“挠”在了疤鼠的小臂上!
这一次,却绝非普通的抓挠!
嗤!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热铁烙入冰肉的异响!
疤鼠手臂上那件破烂的、沾满污垢的衣袖,在与陈夜指尖接触的刹那,竟如同被无形的腐蚀之力掠过,瞬间变得焦黑脆化!而更可怕的是,疤鼠感觉一股冰冷刺骨、带着强烈撕裂感的诡异力量,直接透过了皮肉,钻进了他的骨头里!
“啊!!!”
这一次的惨叫,远比刚才被撞到鼻子凄厉十倍!疤鼠猛地缩回手臂,只见小臂被抓出几道血痕的地方,皮肉竟然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败色,并且正在迅速向四周蔓延,所过之处,肌肉僵硬冰冷,失去知觉!那钻心的疼痛更是如同有冰针在骨髓里搅动!
“鼠哥!”
“怎么回事?!”
癞头几人脸上的嬉笑瞬间凝固,被惊愕和一丝慌乱取代。他们根本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看到陈夜撞了鼠哥一下,又挠了一把,鼠哥就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
陈夜自己也愣住了。他靠着岩壁,剧烈喘息,看着疤剧痛到扭曲的脸孔和那条诡异枯萎的手臂,又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指尖残留着一丝微弱的星辉正在迅速黯淡消失,但那种冰冷、那种仿佛能侵蚀一切的触感,却清晰无比地烙印在他的感知里。
星辰真元竟有如此威力?不仅能加速开采,更能伤敌?!
虽然一击得手,但他体内那丝真元也已消耗殆尽,强烈的虚脱感伴随着之前的伤痛再次袭来。他此刻的状态,比刚才更差。
疤鼠捂着自己那条迅速失去知觉、剧痛不止的手臂,又惊又怒,脸上混合着痛苦和难以置信的狰狞。他死死盯着陈夜,三角眼里第一次出现了惊疑不定和一丝深深的忌惮。
“你…你做了什么?!”他的声音因为疼痛而扭曲。
陈夜没有回答,只是用那双冷得吓人的眼睛回视着他,趁机拼命调息,试图从周围令人作呕的空气里压榨出哪怕一丝新的真元。
疤鼠被这眼神看得心里发毛。那不像是一个濒死矿奴的眼神,倒像是…像是矿道深处某些择人而噬的黑暗生物!再加上手臂上这诡异的伤势。
这小子邪门!
“妈的…走!快走!”疤鼠强忍着剧痛和恐惧,从牙缝里挤出命令。他不敢再待下去,这伤势必须尽快处理,而且他完全搞不懂陈夜用了什么手段。
癞头几人虽然不明所以,但看到疤鼠那惨状和惊惶的神色,也不敢多问,慌忙搀扶着他,踉跄着、几乎是落荒而逃般迅速消失在了昏暗的巢层通道尽头。
直到他们的脚步声彻底消失,陈夜紧绷的身体才猛地一松,沿着岩壁滑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这才后知后觉地浸透全身。
赢了?
不,只是吓退了他们。
他抬起依旧微微颤抖的右手,看着指尖。那里没有任何异常,但他清晰地记得刚才那股冰冷力量透出的感觉。
星辰真元,对活物,尤其是对修炼黑髓矿脉功法的这些人,似乎有着意想不到的克制奇效?
这个发现,让他心脏狂跳,比得到晶体时更加剧烈。
这意味着,在这黑暗的矿渊里,他拥有了第一份,也是唯一一份,能够保护自己、甚至反击的力量!尽管它现在还微弱得可怜。
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紧迫感。
疤鼠绝不会善罢甘休。等他缓过劲来,一定会带着更强烈的报复心卷土重来。下一次,恐怕就不会这么容易应付了。
必须更快地变强!
必须挖掘出这星辰真元更多的秘密!
他挣扎着爬回自己的洞穴,第一时间摸索向干草堆深处。直到指尖触碰到那枚冰冷坚硬的晶体,狂跳的心脏才稍稍安定。
他将晶体紧紧握在手里,盘膝坐好,不顾身体的虚弱和伤痛,再次沉下心神,全力催动丹田那冰冷的窍穴。
这一次,他吸收转化毒霾的决心,前所未有的坚定。
丝丝缕缕带着星辉的冰凉气流,比以前更清晰地在枯竭的经脉中艰难生成、流转。
巢层依旧死寂,黑暗依旧浓重。
但在这一方狭小洞穴里,一点微弱的星芒,正开始尝试吞噬周围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