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背贴着冰冷的岩石,寒气像蛇似的往骨头缝里面钻。王凡怀里的白狐,冻得跟溪谷里的石头似的,呼吸轻得几乎听不到,身上那层淡淡的光也灭了,眼看就剩下最后一口气了。石缝外头,狼群还在低吼,爪子抓着石头“咔嚓咔嚓”着响,听得人心里直发毛。
冷意、饿劲,还有后背被狼爪划开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再加上白狐在他脑子里说话的事,王凡脑袋里乱成一锅粥。他把白狐搂得更紧了,想拿自己的体温暖它,可这点热乎气在冰天雪地里压根不管用,跟往火堆里撒了把水似的。
“撑住啊……你可不能死……”王凡牙齿打颤,对着白狐念叨,更像是给自己打气。他不敢想外头的狼,不敢想那个可能回来的修士,更不敢想这白狐要是没了,自己该咋办,心里头空落落的,全是茫然。
时间就这么在恐惧和寒冷里熬着。狼群好像没了耐心,抓石头的声音渐渐少了,但低吼和绿莹莹的眼睛还在缝口晃悠,它们在等着,等他冻僵了或者饿得没力气了自己出去。
就在王凡冻得意识都要模糊,快昏睡过去的时候,脑子里又传来那点微弱的波动,比上回还虚,跟风中的烛火似的:“火……它们……怕……火……”
火?!王凡猛地清醒点。对呀!野兽都怕火!这是山里人都知道的理儿!可他上哪儿找火去?火镰火绒早不知道丢哪儿了,就算有,这窄巴巴的石缝里点火,烟也能把人呛死!
希望刚冒头就灭了。王凡正绝望呢,眼尾瞥见石缝深处的地上,借着外头透进来的一丝月光,能看见点枯苔藓和碎草茎,少得可怜,像是被风吹进来的。
没引火的东西啊!王凡心又沉下去。可突然他想起老辈人说的笨法子,拿燧石敲火!他以前没试过,但现在这是唯一的指望了。
他在地上和石壁上乱摸,手指被石头划出血都没觉出来。总算在石缝最里头摸着块带尖的黑燧石,旁边又摸着块糙面的灰火石!
找到了!王凡心跳得厉害。他把白狐往旁边挪了挪,腾出手,抓起地上那点苔藓碎草,聚成指甲盖大的一小堆。他握紧两块石头,照着老猎户以前演示的样子,狠狠拿燧石尖砸向火石面!
“嚓!”一声轻响,几点火星闪了闪,掉在苔藓上灭了。
劲儿不够!角度也不对!王凡咬牙,忍着后背伤口的疼,又砸了几下,“嚓嚓嚓”的声音在石缝里响,可每次就溅出零星火星,根本点不燃潮乎乎的苔藓。
希望跟火星似的,亮一下就灭。冷意和雷劲拽着他的胳膊,砸石头越来越费劲。外头的狼群好像被声音惹毛了,抓挠声又密起来。
“不能死在这儿……”王凡嘴唇被咬出血,想起爹娘得瘟疫走的时候,想起自己在山里摸爬滚打的这些年,想起白狐那双湿漉漉的眼睛。一股不甘的劲儿猛地涌上来,他低吼一声,用尽全身力气,胳膊上的筋都鼓起来,狠狠把燧石砸下去!
“嘭!”这声响亮多了!一小簇橘红的火花迸出来,像朵小花开在黑暗里,正好落在苔藓堆中央!
一缕青烟飘起来了!王凡眼睛瞪得溜圆,大气都不敢喘,盯着那点红光。红光在枯苔藓里慢慢蔓延开,越变越大!
“着了!真着了!”王凡差点喊出来,赶紧小心翼翼地用冻僵的手捧起这小团火苗,像捧着宝贝似的。掌心传来点暖意,驱散了点绝望的冷。
他把火苗挪到旁边稍干点的草茎上,小火苗“滋啦”舔着草,慢慢变成一小团稳定的火,橘红色的光晃悠着,总算有火了!
王凡赶紧把火挪到石缝口,用小石头围住,怕被风吹灭。火光虽弱,只能照巴掌大的地方,但那点暖和光亮,像黑夜里的灯,把他心里的恐惧驱散了不少。
石缝外头,狼群的低吼变成了害怕的呜咽,绿眼睛里全是对火的本能恐惧。它们在缝口来回走,不敢靠近,爪子也不抓石头了。
有用!王凡松了口气,赶紧找能烧的干草碎枝,小心护着这团火。火光照着他苍白的脸,也照着怀里的白狐。借着火光,他觉得白狐的毛好像亮了点,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可呼吸还是弱得很。
“谢了。”王凡低声对白狐说,要不是它提醒,自己早成狼食了。他撕下单衣上干净点的布条,蹭了蹭石缝顶渗下来的冰水,轻轻擦白狐后腿伤口上的血痂和失效的药糊。伤口还是那么吓人,皮肉翻着,能看见骨头,在火光下更瘆人。没药了,他只能清理干净,用布条重新包扎好,动作比上回更轻。
做完这一切,王凡累得快散架了。他靠着岩石,把白狐搂在怀里,用身体和火给它取暖。他不敢睡死,一边听着外头狼群的动静,一边往火里添草,守着这点希望的火苗。
黑暗里,就这一小团火在跳,映着少年疲惫却又无奈的脸庞,还有那只沉睡的白狐。在这绝境里,他俩就这么互相靠着,谁也离不了谁。
王凡强打起精神,盯着火苗发呆,忽然借着火光,看见白狐前腿内侧、胸口的软毛底下,有个针尖大的印子,暗红色的,形状怪模怪样,像个拧巴的眼睛,又像道烧着的符,透着股让人心慌的气息。
这印子是什么?是它天生就有,还是……那个修士弄的追踪记号?王凡后背“唰”地又冒起寒气,比外头的风雪还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