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池的晨光透过琉璃盏，在玉案上洒下细碎金光。
夏蓝站在高台上，一身月白锦袍衬得身形挺拔如松，衣摆绣着暗纹云鹤，走动时似有仙鹤振翅；头戴的仙尊玉冠缀着颗鸽卵大的莹白宝珠，两侧垂着淡蓝流苏，随着呼吸轻轻晃动，扫过颈侧肌肤，添了几分清冷；
墨色长发未束尽，大半披在身后，仅用一根同色玉簪固定，发尾垂至腰际，晨光落在发丝上，泛着柔和的光泽。
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角云纹，周身萦绕着淡淡的冰系灵力，明明是温润的长相，却因那份拒人千里的疏离，透着股让人不敢亵渎的仙气 —— 原主主持了几十年瑶池会，每一步流程都刻在系统数据里，连发丝飘动的弧度，都精准得挑不出半分错。
“玉烟。”
元景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带着惯有的严厉，他手里捏着卷护界议事的草案，指尖在 “西境结界” 四个字上重重一点，
“昆仑派待会儿肯定要提加固的事，你记住，只说‘会后召集众仙商议’，绝不能当场拍板。他们就是想让你先应下，日后结界出了半点问题，好把责任全推给凌霄山。”
夏蓝颔首：“弟子明白，按师父教的来。”
话音刚落，元景的目光又扫过他的衣襟，眉头瞬间蹙起：“衣领歪了，仙尊的仪态，差一分都不行。”
夏蓝连忙抬手拢了拢领口，指尖触到衣料上绣着的暗纹，动作间，腰间挂着的琉璃佩饰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 “叮咚” 声，衬得他愈发清冷。
刚整理好，就听元景又叮嘱：
“待会儿见了那些老狐狸，少说话多听。他们问东，你别答西；他们要你表态，你就往‘规矩’‘众议’上推，别让人抓着话柄。”
“是。”
夏蓝应着，目光不自觉飘向远处 —— 安英正站在名录案前，侧脸在晨光里显得格外柔和。
察觉到夏蓝的目光，安英猛地抬头，眼睛亮了亮，张口想喊 “师尊”，又想起场合不对，只轻轻朝他弯了弯腰，耳尖却悄悄红了，手里的笔都差点握不稳 ——
师尊今日的模样，比往常更显清贵，让他不敢多看，却又忍不住偷偷打量。
夏蓝朝他微不可察地点点头，心里却叹了口气：安英还太干净，这些仙家间的勾心斗角，跟他说也只会让他担心。
下方忽然传来一阵喧哗，蓬莱岛主提着玉盒快步走来，老远就笑着招呼：“仙尊大人！可算见着你了！”
夏蓝按流程走下高台，锦袍下摆扫过台阶，流苏琉璃佩饰随步轻晃，他拱手时，露出的手腕白皙修长，指尖泛着淡粉，连动作都透着股仙气：“岛主远道而来，一路辛苦。”
岛主打开玉盒，露出里面莹白的千年莲子：
“这莲子是小小心意，仙尊去年提过想在凌霄山种片莲池，正好用得上。”
“岛主有心了，凌霄山多谢。”
他一笑，眉眼间的清冷淡了几分，多了丝温和，却更让人移不开眼。
心里却门清 —— 岛主哪是记挂莲池，无非是下月天帝召仙卿议事，想让他多提几句蓬莱岛 “治理海妖有功” 的事。果然，岛主话锋一转：“对了仙尊，关于海疆防线……”
“岛主。”
元景适时走上前，手里的拂尘轻轻扫过案几，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今日是瑶池宴，不谈公务。左右宴席快开了，不如先请入座？凌霄山备了岛主爱喝的云雾茶，已让侍女送到您的席位上了。”
岛主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只能顺着台阶下：“是是，元景仙友说得对，先宴饮，先宴饮。”
夏蓝刚要应声，就听身后有人刻意拔高声音：“哎呀！夏仙尊！听说您今年新收了位女弟子？”
说话的是云梦泽仙卿，他身后跟着位穿素白纱裙的女子，手里捧着支玉笛，眉眼温婉。
女子抬眼看到夏蓝时，眼神瞬间定住，脸颊悄悄红了 —— 仙尊白衣玉冠，长发垂腰，流苏轻晃间，清冷又温和，比她见过的所有仙者都要好看。
“仙尊，这是小女晚音，擅长音律控灵，您下山除祟时正好用得上。要是仙尊还想添弟子，让她入凌霄山跟着您学，定能帮上忙！”
云梦泽仙卿说着，推了推晚音，少女才回过神，慌忙低下头，耳尖红得能滴血。
夏蓝还没开口，蜀山派长老就推着位绯红锦袍的少女挤了过来：“仙尊，这是青瑶，刚突破筑基，蜀山剑法练得扎实……”
紧接着，昆仑派的执事领来位持符箓的姑娘，姑娘看到夏蓝，手里的符箓都差点掉在地上；连东海龙宫派来的鲛绡裙仙子，也红着脸不敢抬头，只敢偷偷用余光打量他。
一时间，各色衣裙在眼前铺开 —— 素白的、绯红的、淡蓝的、粉紫的，姑娘们个个身姿窈窕，却都因夏蓝的外貌失了神，眼神灼灼又带着羞怯，盯着他不放。
安英在远处看着这一幕，心里像被针扎了似的，手里的名录册都攥得发皱 ——
那些姑娘的眼神，太直白了，直白得让他不舒服。他盯着夏蓝的方向，见师尊皱着眉，显然也不耐烦，便再也忍不住，快步走了过去。
夏蓝指尖悄悄凝起灵力，不着痕迹地扫过晚音：
她的灵力偏柔，属木系，与自己的冰系完全相冲；再探青瑶，火系灵力已稳筑基后期，根基早定，根本不适合重新拜师；连龙宫仙子的水系灵力，也与凌霄山的陆地阵法体系格格不入。
这些人，哪是来求师的？分明是借 “拜师” 的名头送女儿！
夏蓝匪夷所思地看向各位仙卿，云梦泽仙卿却以为他在挑选，笑得更殷勤：
“仙尊莫急！晚音还会煮茶，您累了她能吹笛解乏；青瑶力气大，能帮您搬阵图；龙宫仙子还会织鲛绡，能给您做新袍子……”
“煮茶？织鲛绡？”
夏蓝皱紧眉头，终于听不下去了，他的目光扫过姑娘们，清冷的语气让她们瞬间收敛了羞怯，
“等一下，诸位是想让她们入凌霄山学本事，还是来当侍从的？”
这话问得仙卿们愣了一下，蜀山派长老却打哈哈：“仙尊说笑了！既是弟子，自然要帮师尊分忧，这些都是小事！”
说着，还把青瑶往前推了推，“青瑶，快给仙尊行礼！”
青瑶红着脸上前一步，刚要屈膝，就因夏蓝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紧张得差点绊倒。
夏蓝看着眼前的闹剧，只觉得头都大了 ——
这哪是瑶池宴？分明是给仙尊 “选秀女”！
他压下心头的不快，揉了揉发胀的眉心，指尖的琉璃佩饰轻轻晃动，原本温和的语气冷了几分，抬手虚按：
“诸位稍安。”
喧闹瞬间停了，所有人都等着他的下文。
夏蓝目光扫过姑娘们，她们又红了脸，却不敢再直视他。
“本尊门下已有墨尘、安英、云溪、阿雁四位弟子，日常修行、下山除祟都能分担，无需再添。” 他顿了顿，语气平静却带疏离，
“再者，诸位仙子正当妙龄，修为也已有成，凌霄山修行艰苦，每日需打坐三个时辰、练阵两个时辰，还要下山除祟，风餐露宿是常事，实在不必让诸位来受这份苦。”
“仙尊这话说的！” 云梦泽仙卿急了，“能入凌霄山，是她们的福气，哪会怕苦？”
“福气与否，本尊说了不算。”
夏蓝语气更冷，“凌霄山收徒讲的是资质相合、心性坚定，不是看谁会煮茶、会织绡。诸位要是真心想让女儿学本事，若是真想入山，三月收徒大典按规矩考核便是，此处也并非我一个师父，另有更适合各位的真人仙子可做师父。今日是瑶池宴，不是送人的场合。”
这话戳中了要害，仙卿们的脸色瞬间变了。
就在这时，安英快步走了过来，手里攥着名录册，语气带着几分紧绷：“师尊，司礼刚来说，宴席要开了，众仙都在等您主位致辞。”
他的目光扫过各位仙卿，眼神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倔强与警惕，像只护着领地的小兽。
蜀山派长老本就憋着火，见一个小辈敢插嘴，顿时沉了脸：“你一个弟子，也敢管仙尊的事？退下！”
安英没退，反而挺了挺脊背笑了笑：“长老说笑了，弟子只是传司仪的话。今日是瑶池宴，众仙都在等着，总不能让大家因私事久等，误了吉时，您说对吗？”
这话不软不硬，却堵得蜀山派长老说不出话 —— 要是再纠缠，倒成了他不顾大局。
夏蓝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少年，背影不算特别高大，却透着股坚定，忍不住勾了勾嘴角，眼里添了几分暖意。周围的仙家见状，心里也有了数 ——
仙尊居然纵容弟子这么说话，显然是真的不待见这场 “选秀”，再凑上去，就是自讨没趣。
看着他们的背影，夏蓝低声对元景说：“师父，他们这是……”
“还能是什么？” 元景哼了一声，语气却带着点无奈，“看你年轻有为，模样又出众，想把女儿塞给你，借凌霄山的名头往上爬。以后再遇着这事，别跟他们客气，直接拒了。”
元景皱着眉抱怨，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快：“你才多大，他们居然就想着给你塞人了？一天天不干正事，就知道搞这些歪门邪道，来给你说媒！”
夏蓝哭笑不得，原主今年也二百多岁了，在仙界早到了成亲的年纪，他们有这心思也不奇怪，不过估计蓝玉烟再大，元景也把他当孩子。
元景的话音刚落，司仪的唱喏就带着穿透力响起：“吉时到 —— 请夏仙尊登坛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