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高课办公室里,池田浩二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在弥漫着浓重烟味的房间里来回暴走。桌上的茶杯被他扫落在地,摔得粉碎,茶叶和瓷片溅得到处都是。他脸色铁青,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眼中布满疯狂的血丝。
“又让他们跑了!就在眼皮子底下!一群废物!饭桶!”他咆哮着,声音嘶哑刺耳,拳头狠狠砸在铺着地图的桌面上,震得墨水都溅了出来。接连的失利,尤其是这次精心布置的围捕竟然功亏一篑,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和挫败。那个“判官”,就像个幽灵,一次次戏耍他于股掌之间!
耻辱感灼烧着他的理智,恐惧感也悄然蔓延——如果迟迟不能擒获主犯,他在军部的地位将岌岌可危,切腹谢罪的誓言绝非戏言。他必须抓住点什么,必须用更猛烈的手段,逼出那个藏在阴影里的对手!
“传令!”池田猛地停下脚步,血红的眼睛死死盯住瑟瑟发抖的副官宫本,“全城悬赏!给我提到最高!黄金五百两!不,一千两!只要提供‘判官’的确切线索,验明正身,当场兑现!藏匿不报者,格杀勿论!”
“哈依!”宫本冷汗直流,连忙记录。
“还有!”池田的声音更加阴寒,“把之前抓来的那些嫌疑犯,全部给我重新过一遍刑!用重刑!烙铁、电椅、水牢……有什么上什么!撬不开的嘴,就给我把他们的骨头一根根敲碎!我要知道还有谁是他的同党!一个都不能放过!”
这道命令意味着地狱般的折磨将降临在那些不幸被捕的人身上,无论他们是否真的知情。严刑拷打不再是为了获取信息,更是一种残忍的宣泄和威慑。
但这还不够。池田的疯狂进一步升级。他走到窗前,望着外面死寂的街道,脸上露出一种近乎变态的狞笑:“既然他们藏得深,喜欢当英雄,那我就看看,这些上海滩的蝼蚁,能承受多少代价!”
他转过身,下达了最残酷的命令:“从明天开始,实行连坐惩戒!凡是‘判官’小组活动过的区域,相邻的里弄,每天抽签处决十人!直到有人出来指认,或者交出凶手为止!我要让全上海的人都知道,包庇反抗分子,是什么下场!”
这道命令如同最寒冷的冰水,瞬间浇透了所有听闻者的心脏。无差别的报复,将恐惧强加于每一个无辜的市民,这是最赤裸裸的恐怖统治。
悬赏令像雪片一样贴满大街小巷,金额高得令人咋舌,却也像毒药一样诱人。76号的刑讯室里,日夜传出非人的惨嚎,血腥味浓得化不开。更恐怖的是,接连几天,在闸北和南市的几个路口,确实有无辜的市民被随意从家中拖出,以“涉嫌通匪”的莫须有罪名公开枪决,尸体悬挂示众。
上海的空气彻底凝固了。茶馆里无人敢大声说话,集市上交易匆匆,街坊邻居见面不敢多看一眼,生怕引来灭顶之灾。一种无声的、深入骨髓的恐惧,像致命的瘟疫,在城市每一个角落蔓延。人人自危,不知道下一次厄运,会降临到谁的头上。池田用最极端的方式,将整座城市变成了他的人质和赌注,试图逼出那个看不见的对手。而这场残酷的博弈,才刚刚进入最血腥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