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先生……好体力。”
苏威喘着粗气,拄着铁锹歇息,看着伊毅依旧稳健的动作,忍不住开口,语气复杂,他此刻累得够呛,哪还有心思维持什么影帝风度。
伊毅停下动作,抹了把额头的汗,对他笑了笑:
“熟能生巧,苏老师歇会儿吧。”
他走到田埂边,目光平静地落在那两担粪桶上。
在苏威惊愕的注视下,他拿起扁担,稳稳地挑起那两桶分量不轻的有机肥,步伐沉稳地走向刚刚翻开的土地。
扁担在他宽阔的肩上微微颤动,桶内的液体晃动着,散发出浓烈的气味,但他脸上没有任何不适的表情,眼神专注,仿佛肩上挑着的不是污秽之物,而是珍贵的养分。
他均匀地将肥料泼洒在松软的泥土上,动作熟练得像个老农。
乔志航停下锄头,锐利的目光紧紧锁定伊毅挑担的背影,眉头锁得更深。
这个“赘婿”身上,谜团越来越多了。
力量、耐力、对脏累活的坦然……还有昨天那手神乎其神的按摩技术,这绝不是一个普通厨子该有的东西。
韩宁也投来敬佩的目光,对着伊毅的背影竖了个大拇指。
苏威看着伊毅轻松惬意的背影,再看看自己狼狈的样子和沾满泥土的双手,一股强烈的落差感涌上心头,随即又被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取代。
昨天是救命,今天是……实实在在的震撼。
他默默拿起铁锹,咬着牙,学着伊毅的样子,努力调整姿势,试图更有效率一些,只是那动作怎么看都透着一股生涩和笨拙。
……
西侧的种植区,气氛与男子组的“硬核”截然不同,却同样“精彩”。
“哎呀!虫子!有虫子!”
牧玉露惊叫一声,像只受惊的兔子猛地从小菜苗旁跳开,手里的轻便小锄头差点脱手飞出。
她指着泥土里一条慢悠悠蠕动的褐色蚯蚓,小脸煞白,精心保养的指甲上不可避免地沾上了泥点。
乔莎黛凑过去看了一眼,噗嗤笑出声:
“玉露姐,那是蚯蚓,松土小能手,是益虫啦!不用怕!”
她倒是适应得最快,挽着裤腿,光脚踩在松软的泥土里,拿着小锄头挖坑、放苗、埋土,动作虽然不算特别熟练,但热情高涨,脸上蹭了几道泥印子也毫不在意,像个快乐的农家少女。
“可是……它好丑,还在动!”
牧玉露心有余悸,离那块地远远的。
“玉露老师,按照规划,你那边该种这一畦小白菜了。”
负责指导的农庄阿姨忍着笑提醒。
牧玉露看着那一筐嫩绿的小白菜苗,又看看那片“有虫”的土地,小嘴撅得能挂油瓶,她求助似的看向不远处的苏研,希望这位“难姐”能和她同仇敌忾。
苏研正蹲在一垄地前,眉头微蹙。
她换掉了那条昂贵的米白色亚麻长裙,穿上了一套节目组准备的深蓝色工装,宽大的裤腿和袖口用皮筋扎起,露出纤细的脚踝和手腕,少了几分仙气,却意外地有种利落的美感。
她手里捏着一株翠绿的莴苣苗,正对着地上挖好的小坑比划着,神情专注,像是在处理一件精密的艺术品。阳光落在她白皙的侧脸上,长长的睫毛在眼睑投下淡淡的阴影。
她小心翼翼地用指尖将菜苗的根须理顺,轻轻放入坑中,再用戴着园艺手套的手,极其细致地将周围的松土拢回,压实。
动作虽然慢,却异常认真,每一个步骤都力求完美。
“苏研姐,你种得好认真啊!”
楚忆彤细声细气地赞叹,她也在旁边安静地种着,动作轻柔,只是效率不高。
苏研抬起头,看到牧玉露求助的目光,又瞥了一眼她刚才跳开的地方,嘴角几不可察地撇了一下,带着点淡淡的嫌弃:
“只是蚯蚓而已,牧小姐要是害怕,可以跟阿姨去领种子,那边撒播或许适合你。”
语气平淡,却像根小刺。
牧玉露被噎了一下,看着苏研那副清冷又专注种菜的样子,再想到昨天她还因为嫌弃泥土和虫子抱怨连连,今天却仿佛换了个人,心里顿时有点不是滋味,又有点不服气。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捏着小拳头给自己打气:
“哼,种就种!谁怕谁!”
她鼓起勇气,重新走回那片地,闭着眼胡乱挥舞小锄头挖了个歪歪扭扭的坑,然后抓起几棵小白菜苗,一股脑儿塞进去,胡乱盖上土。
“哎哟,小姑娘,不能这么种!苗太密了,根都缠一起了,长不好的!”
农庄阿姨赶紧过来救场,哭笑不得地指导她重新调整。
牧玉露闹了个大红脸,偷偷瞄了一眼苏研,发现对方根本没看她,正专注地对付自己手里那棵菜苗,仿佛那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
牧玉露撇撇嘴,只好耐着性子,学着阿姨的样子,笨拙地重新开始。
阳光越来越烈,汗水顺着她的额角滑落,混着泥土,在她娇嫩的脸颊上画出几道可爱的痕迹。
她偶尔还是会因为突然窜出的小虫吓得低呼,但总算没有再临阵脱逃,只是嘴里不停地小声嘟囔着“臭虫子”、“讨厌的泥巴”。
乔莎黛看着牧玉露笨手笨脚又强撑的样子,笑得前仰后合,楚忆彤也抿着嘴偷笑。苏研依旧专注着自己的“艺术品”,只是嘴角那抹几不可察的弧度,似乎柔和了那么一丝丝。镜头忠实地记录着女子组这充满烟火气和反差萌的一幕幕。
黄昏的休憩与萌芽的“学习”
当林磊导演的喇叭声宣告今日劳作结束时,所有人都长长舒了一口气。
男子组这边,乔志航和韩宁虽然汗流浃背,但腰板依旧挺直,只是呼吸粗重了许多。
苏威几乎要虚脱,昂贵的衬衫彻底报销,沾满了汗渍和泥点,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前,形象全无。
他看着自己磨得发红、甚至起了个小水泡的手掌,再看看旁边只是微微喘息、衣服相对整洁的伊毅,眼神复杂难言。
昨天那点影帝的架子,在沉重的粪桶和磨破的手掌面前,碎得渣都不剩。
“伊先生……您这体力,真是……令人佩服。”
苏威喘着气,由衷地说了一句,语气里没了之前的客套和探究,多了几分真诚的折服,他甚至下意识地用上了敬语。
伊毅正在水桶边清洗铁锹上的泥土,闻言抬头笑了笑:
“苏老师过奖了,干多了就习惯了。”
他拧开水龙头,清凉的水流冲过手臂上结实的肌肉线条。
另一边,女子组带着一身泥土和汗水归来。牧玉露像只撒欢后累瘫的小狗,一屁股坐在花房露台的藤椅上,哀嚎着:
“累死我了!我的腰!我的指甲!全毁了!”
她看着自己沾满泥巴、边缘有些磨损的漂亮指甲,欲哭无泪。
乔莎黛和楚忆彤虽然也累,但精神还不错,叽叽喳喳地交流着种菜心得。
苏研最后一个慢悠悠地走过来,她仔细地清洗了双手和脸颊,工装上虽然也沾了泥点,但整体还算整洁。她走到饮水机旁接水,目光扫过正清洗工具的伊毅,停留了一瞬,又迅速移开。
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喝着水,但那眼神中尖锐的刺,似乎被磨平了不少。
晚餐是节目组统一安排的农家菜,量大管饱,充满了乡土风味。
气氛比前两天明显松弛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