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伞基地,实验区。
中央的操作台上,几名太约残余成员正身着全套防护服,戴着双层手套和面罩。
他们将冷藏柜中的样本逐一取出,编号、称重、置于离心机内。离心机启动时发出均匀的低鸣,红色的警示灯在墙角缓慢闪烁。
实验记录板上写着新一批改造方案:通过混合不同血清株与重组蛋白,意图在原有行尸病毒的基础上,培育出更具传染性、更难以控制的变体。文件旁,几支带有生物危害标志的试剂管正在逐一编号。
一名研究员将稀释过的病毒溶液注入培养皿中,随后置入恒温箱。箱门合上,液晶屏上显示出精准的温度与湿度数据。
另一名研究员则在显微镜下观察细胞的反应,手中的笔快速记录着:细胞膜破裂的时间、免疫反应的抑制程度、病毒复制速率。
实验体的处理区传来沉闷的声响。几名护卫模样的人员将新送来的个体推入隔离舱内。个体面色灰白,四肢被束缚,仍能发出断续的低吼。
随着注射枪的推进,透明液体缓缓注入血管,几分钟后,监测仪表上的心率曲线迅速失控。观察窗外的研究员静静注视,随后在表格上勾画出新的数据点。
空气过滤装置持续运转,带着消毒水与臭氧的气味。
墙角的储物柜里堆放着备用的防护服和烧蚀过的医疗器具,每一件都带有编号和记录。地面上铺设的防渗材料在灯光下泛着黯淡的反光,证明这里早已习惯了长时间高危操作。
在另一间隔离舱内,几具先前的实验体被丢弃在透明容器中,皮肤呈现出不均匀的暗紫色,组织在液体中缓慢解体。
研究员不时走过来,用探针取样,再送往分析仪。
数据迅速出现在监控屏上:感染效率提升了百分之二十,但存活时间显着缩短。
在一片监控屏的冷光下,实验主管樱岛和子静静翻阅最新的试验报告。她的防护面罩反射出屏幕上的数据曲线:感染效率提升了百分之二十,宿主在七十二小时内迅速丧失行动能力。
她合上报告,指尖在文件夹上轻轻敲击,声音在狭窄的实验室里格外清晰。
“这不是我要的成果。”
几名研究员抬头,却没有出声。
和子将报告重新摊开。
“这种变体扩散快、杀伤力强,但潜伏期太短。它只能制造大规模的死亡,却不能逼迫当局做出我们想要的反应。”
她目光移向玻璃舱后,里面的实验体正在抽搐,皮肤颜色迅速变暗。
“真正的武器,并不是直接杀死敌人,而是让敌人不得不亲手杀死自己的人。”
另一名年长的残余成员点头,将手中记录递给她。
上面是一份推演:如果潜伏期足够长,病毒能在无声中渗透进城市。最初的症状模糊不清,直到大规模爆发时才暴露。
届时,政府不得不采取极端手段清理感染者——那种场景将比死亡本身更能动摇社会。
“我们需要的是能迫使官方做出屠杀平民的选择,一种带着长潜伏期、外观可控,却终将失控的病毒。”
她的手指在桌面轻轻滑过一列数据:潜伏期、传染率、致死率。
然后在致死率一栏画下重重一笔。
“不是越快越好,而是要慢。要让每一个感染者都在日常中活动、接触、呼吸,直到整个城市陷入无法挽回的恐慌。”
实验区里一时安静,只有恒温箱的低鸣声。
研究员们重新低下头,调整手中的公式与试剂比例。
樱岛和子站在观察窗前,注视着逐渐崩解的实验体,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只有这种武器,才值得被拿去交易。”
“它会让欧罗巴、亚美利加,甚至东协——都畏惧它。”
“因为它会毁灭他们最怕失去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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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洋城邦,馨嘉泊,南海生物防御中心。
晨光透过加固的玻璃洒进来,映照在一栋洁白无尘的实验楼外墙。这里是东协最高级别的生化实验设施,防御与隔离等级达到了国际顶尖水准。多重安检门依次关闭,实验员在全封闭通道内更换防护服,任何细微的颗粒都被空气过滤系统剔除。
陈伟康博士穿着三级防护服,正坐在实验区的主控台前。透过厚重的观察窗,他注视着负压舱内的操作——机械臂缓慢移动,将一份经过冷链运输的病毒样本注入培养基。
屏幕上,一组组数据在实时跳动:复制速率、蛋白质突变概率、潜伏期预测模型。
这些正是几周前从新德里回收的残片与血液样本,如今在这里被反复解析、重建。
病毒的基因序列被分割、标注、重组,一条条像扭曲的链条般铺陈开来。
陈伟康用手指轻轻滑动触控板,拉出几个关键片段——这里有过度密集的突变点,那里又出现了难以解释的重组痕迹。
“自然突变?还是人为导向?”他心里反复权衡。
如果说是自然,变异率却远远高出常见RNA病毒的水平,几乎到了难以置信的地步。可若说是人工改造,又缺乏那种典型的“人类手笔”痕迹——没有常见的基因拼接工具遗迹,没有明显的合成标记。
他调出对比数据库,将行尸病毒与埃博拉、SARS、mERS乃至近年实验室已知的改造样本逐一比对。
曲线时而接近,时而背离,没有一组能完全吻合。
“关键问题是,它的潜伏期并不固定,有短期高致死株,也有症状并不致命的隐匿型变体。”
身旁的助手将显微影像调到高倍。
“甚至还有完全无害的共生型毒株。”
他望向那株在无数毒株中分离出来,极其稀有的病毒。
笔尖在纸面停顿,久久未落下。最后,他只是写下模糊的一行:
“高度突变,来源无法确认。”
“等一下……陈博士你看!”助手的惊呼让他不自觉的抬头。
而这一抬头,就抓住了他的眼球。
显微影像在高倍镜下不断放大,屏幕上,那株稀有的病毒并未如其他毒株般迅速破坏宿主细胞,而是精准地介入了遗传物质的运作。
他看到上皮细胞的染色体在病毒片段的引导下重组,细胞分裂的方向竟然被彻底改变。
原本应该快速凋亡的上皮细胞,居然开始分化出罕见的神经元突起,纤细的轴突缓缓延展,在试图建立新的神经网络。
与此同时,另一批细胞竟被迫生成骨骼样的矿化结构,微小的骨细胞在培养皿中一点点沉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修补趋势。
陈伟康的呼吸骤然一滞,目光死死盯着屏幕。
“它在补充缺少的细胞类型……”
这种跨类型的细胞转化根本不可能自发发生,即便是最前沿的基因编辑技术,也需要复杂的程序与精密的工具。
而眼前的病毒,却像一位看不见的工匠,主动操纵宿主的遗传物质,令细胞偏离常规的命运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