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砚不禁皱了皱眉,仔细看。看到玉书玉米脸颊没有泪痕了,双双挽着凌枝的胳膊,笑容漾及在他们全脸。
而凌枝却趁着几人大笑时的眼波流转,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玉书玉米的表情,见他们都从方才的哀伤之中抽出神来了,才假装不经意地松了口气。
恰巧,赵砚就发现了凌枝这个被打磨得了无痕迹的微动作。
他不知道她到底使用了什么魔法,反正此刻见着,她虽然一身粗糙,却彷佛是在一块粗糙的野地上,自然地长出了一朵绚烂的野花。
呵呵,赵砚低眉,展现出了笑意,这个人果真是心善。
再抬起,忽听一声“快走”警告,又见一道身影闪去,柳絮左右拎住孩子,消失在了山头。
凌枝吓了一跳,更吓的是看到扑来的恶狼,正在发着恐怖的狼嚎。
恶狼又肥又大,猛烈如虎,想必是吃了不少尸体。
凌枝身形一个踉跄,以为会摔倒,不想竟是一头扎进了某人宽阔的胸膛,强而有力的手臂保护着她的身躯,带着她飞跃而去。
——
高阳楼房顶,杨蛟耍剑,烟尘掠顶,天地间仿佛充满了肃杀之意。
直到瓦片上一道波浪花闪现,纯儿才耷拉着一张脸地上去检查。
“也就是说,剑鸣声并非哪门哪派所有?砚哥哥当时是故意声东击西,目的就是要把我引开?”
杨蛟没吭声,这种事情承认不是,不承认也不是,纯儿又不是傻子,早晚都会发现的。
杨蛟心头明白,纯儿跟自己一样,是个武术狂。虽然啊尽管,纯儿的功夫是他教的,且教得晚,纯儿顶多三脚猫,但架不住纯儿痴迷啊,因此才有了他们忽悠她的机会。
“都是骗子!”纯儿气得抱臂坐下。
杨蛟瞧着又有些愧疚,但赵砚又是因为纯儿差点命丧黄泉,说什么都不对,索性取过绒布擦拭自己私自命名的光复剑了。
传说中的辛弃疾的那把光复剑啊,虽然是假的,他也越看越得劲。
“师父,你那天说的,他在别的女人身上酣畅淋漓,那个女人是谁?”
纯儿冷不丁地一问,把杨蛟搞懵了,那天纯儿说他骚气,他刚刚睡醒,脑子晕乎,一闪而过想到春梦楼的锦娘,嘴快了。
“还不是你先说我,我过嘴瘾。”
“你跟砚哥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怎么这么说?”
“不知道为什么,自到临安来后,砚哥哥就不爱跟我笑了。”
杨蛟心知肚明是因为纯儿送的那碗毒汤,但赵砚不让讲,他也就不讲。正打算去把纯儿拉下房,脚下却是一个踉跄,纯儿撞开了他的身体,飞走了。
“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
郊外兵工厂内,空气难闻。
巨大的机床不知疲倦地快速转动,工人们戴着面罩,目不转睛地监视着每一个生产环节。
机器的轰鸣声,和工人的吆喝声交织在一起。
赵砚在里面巡视了一圈,到更衣室后听到赵仓说:“李整送来消息,约您今晚春梦楼一聚。”
“还有谁?”赵砚摘掉面罩和手套,配合着赵仓给他换掉工衣。
“还有蛟公子。”
“好。”
回到翁厨,刚刚行至南苑楼下,突然一声惊吓的叫声划破楼宇。
赵砚仰头,看到从窗户摔下来的人儿,双臂自然打开,接住了她……
凌枝惊诧地睁开眼睛,看到赵砚关切的面容。
刚刚翁厨突然来了个红衣女子,询问她的身份,她见那女子虽然长得乖巧,眼神却总有狡黠之色,眉宇间有股邪气,自然就防备了几分。
谁知两人几句话不对,她就被对方从窗户给推了下来。
虽是二楼,但若没有赵砚接住,她不死也残。
纯儿嚣张地从窗户伸出脑袋。
赵砚仰着头,难得的厉色:“下来!”
纯儿跳下来后,赵砚把凌枝放至于地,护于身后。
纯儿丝毫没觉得自己有错,见赵砚这般护着凌枝,反而来气。
“她是谁?怎么在翁厨住着?还有那个所谓的医者,还有两个孩子,都是些什么人?他们什么时候来的?”
“关你什么事?”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纯儿越过赵砚的身躯想找凌枝的麻烦,赵砚把她支到高阳楼,却带了这么些人回来,还这么护着,真是来气。
岂料赵砚这次根本不像以前那般让着她,赵砚抓起凌枝的手腕,专门亮给她看。
“纯儿我告诉你,他们是我的客人,你若敢无礼,翁厨便留不得你。”
赵砚说罢,拉过凌枝径直朝屋里走。
纯儿气得发抖,指着他们的背影,不可置信地吼道:“你龙阳癖啊?!”
南苑进门后为宽阔的厅堂,平常可以吃小食和饮茶等休闲活动,靠角落的位置才有着房间,是为放置日用品和仆人所用。
二楼为客房,他们都住在上面,需要走过宽阔的厅堂迈上梯步。
那段路,凌枝感觉像是走了一辈子。
她根本不用管脚下的路,静静地盯着赵砚的侧颜,赵砚对纯儿的气急败坏置若罔闻,只带着她到安全的地方去。
她一肚子的火,就这么被赵砚坚定且温柔地化解了。
一瞬间,仿佛看到了爱情。
——
晚上,赵砚出门之前,特意往对面凌枝的房间看了一眼,门关着的。
南苑共三层,一层厅堂的上方直达三层的顶部,为中空楼宇。
二层为客房,隔空的面积很大,平常若有人想简单说个什么话,都是趴在雕栏上面直接喊。
凌枝与孩子们住的那一边,开窗户后看到的是花园和湖心亭。
赵砚和柳絮住在这一边,这边推开窗户后,看到的是翁厨大门,以及进大门后的中庭长廊,长廊的那边是北苑。
赵砚要时时关注着北苑的动静,所以住在这一头。
原本纯儿是跟凌枝住在同一个方位的,这会儿却是抱着被褥枕头,绕着中空护栏,骂骂咧咧地走到赵砚这边的方位来。
纯儿一肚子火没有发现赵砚,赵砚也没有招呼她,他太了解她的脾气了,凌枝受的欺负绝不是他看到的那么一点。
赵砚心下正在担忧,晚上他离开后,纯儿会不会报复凌枝和孩子?却不想一个眨眼,看到纯儿摔了个四仰八叉。
若不是有雕栏挡着,纯儿就滚下一楼了。
那段地板被人做了手脚。
而此时,凌枝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了,翻着白眼地路过。
赵砚就,挺无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