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门的动静令赵砚更加拘谨,然看到奔跑过来的人儿,他却迫不及待地打开手臂,将人拢进怀里。
两面身体撞上的力道不小,赵砚下意识担忧凌枝的伤,凌枝却像蹭树的小狗一样,不断往他胸膛里面钻。
他犹豫两下,还是将人圈紧,刚换的干净衣裳很快又是一片湿。
他按住人的后颈,任由人脸上的泪水铺满他的颈窝,落入胸口,钻入心上。
“是我不对,我不该把你送出去,还放任不管。”
说说更难辞其咎,其实中途他有机会让她回家,然他为了自己的计划,没有过多替她考虑。
其实就是权衡利弊,她没有他的计划重要。
一下子更加没脸,赵砚脑袋垂下,鼻尖与嘴唇紧紧贴在凌枝还有些湿濡的头发上。
怀中女人在哭,在抖,她好像很委屈,好像在怨恨他,不知不觉又使用上了小小的拳头,在他的后肩上进行捶打,但她又在竭力地压抑着什么。
“对不起。”
赵砚眸中不知不觉含上了氤氲水汽,也莫不是经历了这事,他都不知道他的心会因她那般狂跳,会因她那般疼痛。
“阿枝,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不分开,好吗?”
他竭尽全力地安慰,也是坚定了决心,不论以后怎么样,他都不会让她离开他。
说说好像丧失了理智,所有情绪化为疼惜,和对这个女人本身的痴迷。
他情不可控,紧了紧力,他想把她揉进去。
“阿枝,对不起,你原谅我吧。”
“啊……”
谁知凌枝一下放声大哭,哭声像一阵阵狂风,席卷着赵砚的身体,他吓着了,以为是自己把她抱疼了,哪句说错了。
连忙松开一点,看着她柔弱苍白的面庞上滚着的珍珠项链,真的以为自己哪里错了,赶忙说道:“我错了。”
不清不楚,道歉为先。
这却惹得凌枝更加破防,嘴巴大大张着,哇哇出声,像是所有隐忍一下子都化为了高亢的鸣叫。
“啊……”
赵砚被吓得手足无措,抬起的手想摸她的脸蛋与泪水,但又不敢触碰,只得悬在半空中。
“我……”
女人脸上的泪水蜿蜒成河,他的心中翻着千层巨浪,恍惚间像是把自己的整个人生都过了一遍,他到底哪错了?话多了吗?抱紧了吗?女人到底该怎么哄啊?
“阿枝……”
她受了惊吓受了伤害,他是不是应该先让她去休息啊?
“我……”
女人这个生物真的好磨人啊。
“你,你别哭……”
赵砚索性松手,不挨不碰,后一想,他是不是就不应该存在于这?
“我要不,先出去?”
说着就退后一步,两手摊开的样子像是投降一样。
凌枝哭着道:“你躲什么啊?”
“我……”
赵砚纠结两下,步伐又靠拢:“你别哭。”
“为什么啊?”
“哭了对伤不好。”
“啊……”
分贝加大。
赵砚慌乱抬手,还是心痛地触碰上她的脸颊:“我该做什么?”
“抱啊。”
“什么?”
这要求太容易简单了,赵砚以为听错,干立着不动。
凌枝盯着他迷茫无措的脸,哭泣的分贝降低,变成大大的抽泣,委屈巴拉地说:“我要你抱……”
她本是足够坚强,可她难得见到他如此紧张她的模样。
她本是有很旺盛的复仇怒火的,可是他太温柔了,她从没有体验过,体验了一把后好沦陷。
她有一肚子的气和委屈,但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的,就好想在那个温暖的港湾里面撒娇使气。
他该是没碰到过这种,被她弄得窘迫不安,她该适可而止了,可她偏是要。
他的手臂还有伤,她不懂医,只能干巴巴地心疼他,可是……
说不出所以然,凌枝就是泪眼婆娑地道:“我要抱……”
几次说法都一样,赵砚听得清清楚楚,这下是真的确定了,她的要求就是这么容易简单。
缓缓地打开手臂,将人拢进怀里,但是不敢用力了,怕又给人整破防了,就干巴巴站着。
凌枝环紧他的腰,嘟哝着道:“抱紧一点嘛。”
赵砚真是被整得百思不解,但按着要求照做,但力道又要控制好,真是好难。
感觉凌枝的情绪没有方才那么大的波动了,他才小心翼翼地问:“那你,哭什么呢?”
短暂内没有听到凌枝的回答,导致赵砚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在思考,他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可是,他明明没说什么啊。
难道问都不能问了吗?他是不是就不该呼吸?
好半晌,凌枝才挂着泪滴发嗲道:“女人撒娇,你懂不懂嘛?”
这话出口的时候,凌枝好像自己都不好意思了,脑袋扎入赵砚的颈窝里,双脚不自然地跺了两下。
撒娇?
赵砚暗暗思考这两个字。
他以为女人撒娇是像锦娘那样的。
哦不,锦娘那叫勾引。
月烈那叫撒泼。
纯儿那叫任性。
凌枝这种还是头一回。
他虽有些别扭,可神色却是慢慢松弛,并且心头怎么还感觉美美的呢?
“哦……”
这个字赵砚是从喉间喘出来的,一种类似于如同大赦后的快乐,不知不觉抿起笑容,勾着那么点点的羞色。
“现在懂了。”
他将她圈稳,竟是希望她能多板两下。
“我要你抱……”软软糯糯的声音又响起,女人撒娇真是与生俱来的本领。
“我抱着呢……”赵砚唇角的弧度越来越大,稍使几分力,带着一种别样的满足。
不过她总归有伤,他不敢太大意。
就这样抱着静默一会儿,赵砚想了想,将人缓缓引到床榻。
折腾了许久,她该好好休息。
这会的凌枝已经停止哭泣,就是脸上悬着楚楚可怜的泪滴。
她坐在床榻边,仰面盯着某人看她如看珍宝的眼,静默的凝聚间,她竟一下子低下脑袋,脸上立马一股羞赧。
刚刚情绪太上头了,她哪有想到那么多。
事儿啊,总是怕回想。
长这么大啊,真是头一回啊。
原来啊,撒娇真是女人与生俱来的本领,只要人对。
她不自然地抠着额头,忽然眼下灯光一暗,男人正弯着身躯歪着脑袋,寻找她故意遮挡的脸。
像玩游戏一般,她躲,他找,她藏,他看,她不干,他偏要。
终究都闷闷哼哼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