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吱吱吱……
“亲爱的旅客朋友们，从泰南飞抵江城的cA4162次航班已经飞抵本站……”
一架国航空客320飞机降落在江城双澜国际机场，落地后，坐在经济舱第一排的高寒陡然睁开双眼，快速扫视周围环境后，才放松下来。
收回目光，察觉到身旁的异样。
扭头看去见是一个可爱的小女孩，穿着粉色公主裙，正盯着自己看。
愣了愣，高寒露出微笑，小女孩也跟着笑了。
软软糯糯的笑容一下子击中了高寒的内心。
三年了，出去了三年，还是国内好啊。
将目光投向窗外，高寒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
他回来了，可有的人永远留在了外面。
他是幸运的。
但这份幸运，是战友用生命作为代价带来的。
飞机停靠泊位，高寒起身，帮着旁边小女孩的妈妈将行李拿下来，然后才和小女孩摆摆手，背着一个斜挎包大步朝舱门走去。
下飞机，沿着廊桥进入航站楼。过关入境。
当脚踏出关口的时候，高寒低下头看了看地板，用力踩了踩地板，这才昂起头向前方走去。
拿到自己的行李后，走向出口。
刚刚走出大门，就看到一个戴着墨镜，一身麻色休闲西装的男人站在出口外。
麻色西装男人也看到了高寒，两人视线交汇，男人招了招手，高寒点了点头。
出口外，两人会合。
“辛苦了，高寒。”
“还行，至少活着回来了。”高寒耸耸肩，回道。
“……”麻色西装男人沉默半秒，然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回来就好，走吧，车子在停车场。”
两人不再说话，一个在前面带路，另一个拿着行李跟在一旁。
停车场，一辆丰田普拉多前，麻色西装男人按下车钥匙解锁，然后打开后备箱，帮着将行李放进去。
两人上了车。
麻色西装男人开车，高寒坐在副驾驶。
“不错嘛，换车了？”坐在副驾驶的座椅上，高寒动了动身体，笑着问道。
麻色西装男人一笑：“不仅换车了，还升职了呢。”
高寒沉默两秒，叹了一口气，道：“也是，我们在外面那么拼命，要是你还不升职，也说不过去。”
男人脸上的笑容一滞。
他听出了高寒话里的情绪。
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道：“阿峰的陵墓在烈士陵园，现在去看看？”
“……去看看吧。”
说完，高寒扭头看向窗外，不再言语。
汽车沿着机场高速行驶，然后上三环，又开了二十多分钟后，沿着小路上山。
烈士陵园的停车场，男人将车停好，两人下车。
下车后，男人又从后排拿出一个手提袋，一束鲜花，将鲜花递给高寒，道：“走吧，在上面。”
两人沿着石阶一步步往上走。
几分钟后，在男人的带领下，两人站在了一块墓碑前。
墓碑上写着墓志铭，正中有一个穿着警服的男人照片。
这名烈士名叫高峰，和高寒同姓，但两人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
高峰在境外卧底八年，高寒过去帮忙，以远房堂兄弟的身份。两人并肩战斗，高峰是组长，高寒只是一个新人组员。
他们负责搜集情报，为国内缉毒战线提供消息。
除了他们两人，还有另外三人。
不过，另外三人不是江城的，其中一人牺牲，另两人则还没有撤回来。
将鲜花放下，男人蹲下打开手提袋，一瓶茅台，一盒中华。
“这小子出去之前，就想喝一口这个，我给他饯行，带了一瓶。心心念念了好几天，在我耳朵边也烦了几天，最后只喝了一口。”
“还说不好喝，没有二锅头得劲。”
“山猪吃不了细糠，那可是我半个月工资买的。”
男人一边含笑说着，一边倒酒，三杯酒，一杯放在墓前，两杯放在两侧。
而高寒，则抽出三支烟依次点燃，一根放在墓前，一根递给男人，一根夹在自己手上。
“峰哥也喜欢抽这个，那边的条件还不错，我记得第一次见面，他带我出去吃饭，喝的就是茅台，抽的也是国内走私过去的中华。”
“他说喝不惯洋酒，在外面，喝国内的酒，抽国内的烟，也是个念想。”
“是啊！”
麻色西装男人叹息一声，抬头望天。
“……阿峰女友没结婚，孩子八岁了。”
高寒：“……峰哥的？”
“是的，我找的关系，孩子在附小读书。本来想送去最好的小学，可英子说不用，距离太远了，照顾起来不方便。”
“嫂子的家人呢？”
“……你不知道么？阿峰的女友是福利院长大的，和他是高中同学。”
“不知道，峰哥只是提过，没有细说。”
男人沉默，片刻后才道：“英子现在是你嫂子，也就是我老婆的干妹妹。她没空的时候，就送你嫂子单位。”
“英子不错，能力很强，现在已经做到她们公司财务总监的职位了，养孩子不成问题。”
“……嗯，那挺好。”
说着，高寒将酒杯端起来。
一旁的男人也端起酒杯。
“你别喝了，还得开车。”
“……行吧，不喝就不喝。”
男人将酒倒在墓前，高寒一口将满满一杯，大概一两的酒一口喝下。
啧了啧嘴：“还行吧，不过也就那个味。”
“臭小子，你也学你峰哥是不是？我现在工资虽然涨了，但一个月的工资也买不了几瓶。”
“就没人主动给你送？”高寒开着玩笑。
“送？他们怕是想进去。”男人哈哈大笑。
“对了，您老现在在哪高就呢？”
“省厅纪检组书记，副厅”
“哟，这是退居二线了？”高寒笑道。
“你去问问其他人，纪检组能叫退居二线？”男人没好气的瞪了高寒一眼，然后继续说道：
“外面还有几个人没回来呢，我得盯着，其他事情真的分不出精力。”
“好有人啊。”高寒顿了顿，没说话。
“走了！你嫂子今天请假在家，专门等你回来。”
“别了，我还是不去了，我也得回老家一趟。”高寒拒绝道。
“就吃个饭，英子也回来。”
“……好吧，我去看看英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