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陈宅回来后的几天,林野过得提心吊胆,时刻关注着外面的动静,生怕下一刻梁弘远的雷霆之怒就降临到头上来。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风平浪静。
针对四海商行的那些麻烦,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悄然抚平了。税务所不再来找茬,房东也没再提逼迁的事,甚至连“永鑫”货运抢业务的行为也收敛了不少,不再那么咄咄逼人。
仿佛之前那场几乎要将四海商行碾碎的压力,从未存在过。
强子和小顺都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野哥,还是你有办法!陈老先生一句话,梁弘远就不敢乱来了!”小顺兴奋地说道。
林野心里却没有丝毫轻松。梁弘远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罢休?这暂时的平静,更像是一种妥协,或者……是暴风雨来临前更深的酝酿。
陈其庸到底对梁弘远说了什么?是警告?是威胁?还是达成了某种交易?
他无从得知。他只知道,自已现在就像被放在火堆旁烤着的鱼,虽然暂时没被直接扔进火里,但那炙烤的温度,依旧让人难熬。
他让狗子继续密切关注梁府和通源钱庄的动静。
狗子带回的消息有些耐人寻味。梁府最近确实很安静,梁弘远深居简出,很少见客。而通源钱庄那边,那个姓胡的经手人,据说前几天请了长假,回老家“探亲”去了,归期未定。
林野心里明白,这是梁弘远在切割,在消除隐患。那个胡掌柜,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一种兔死狐悲的寒意,悄然爬上林野的心头。在这些大人物眼里,他们这些底层挣扎的人,不过是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
同时,市面上关于河道工程的议论也悄然发生了变化。之前呼声最高的梁弘远,似乎热度降了不少,另外几家竞争对手的势头则明显看涨。有传言说,省里对工程招标的程序提出了更“规范”的要求。
这一切的变化,都隐约指向陈其庸在其中发挥的作用。他并没有直接抛出证据掀桌子,而是利用它作为筹码,巧妙地改变了力量对比,既敲打了梁弘远,也为自已(或者他代表的势力)争取了利益。
这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让林野感到深深的忌惮。
“野哥,咱们现在……算是安全了吗?”强子拄着拐杖,看着院子里渐渐复苏的些许生机,低声问道。
林野摇了摇头,目光投向远处梁府的方向:“安全?还早得很。梁弘远只是暂时被按住了,这笔账他肯定记着。陈老先生……他也未必可信。咱们现在,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继续在刀尖上站着。”
他拍了拍强子的肩膀:“不过,至少咱们喘过这口气了。趁着现在这机会,把商行稳住,把兄弟们拢好。后面的路,还长着呢。”
他知道,经过这一番较量,他算是正式进入了陈其庸和梁弘远那个层面的视野。虽然依旧渺小,但不再是那个可以被随意忽略的蝼蚁了。
接下来的路,只会更凶险,更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