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枯枝断裂的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排水渠内的空气瞬间凝固,林野和五个兄弟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身体僵硬地贴在冰冷的墙壁上,连呼吸都几乎停止。
外面空地上,那个小头目的厉喝如同惊雷:“谁在里面?!出来!”
几道手电光柱立刻朝着排水渠入口的方向扫射过来,光柱在废弃的木料和杂物间晃动,越来越近。脚步声杂乱地响起,显然有人正朝这边包围过来。
完了!被发现了!
一股绝望的寒意瞬间席卷了林野全身。在这狭窄逼仄、无处可逃的排水渠里,一旦被堵住,就是死路一条!
电光火石之间,林野的脑子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硬拼?必死无疑!求饶?对方绝不会放过他们!
怎么办?!怎么办?!
他的目光猛地落在排水渠内壁那些滑腻的、厚厚的淤泥上!一个极其大胆,甚至有些恶心的念头瞬间闪过!
“快!把淤泥抹到脸上!身上!全部抹满!”林野用气声嘶吼着,同时第一个抓起一把冰冷腥臭的淤泥,毫不犹豫地糊在自己脸上、头发上、衣服上!
其他兄弟愣了一下,但长期的信任和对野哥命令的本能服从,让他们立刻照做。几人手忙脚乱地抓起淤泥,拼命往自己身上涂抹,瞬间变得如同从泥潭里捞出来的鬼怪,面目全非,连原本的衣服颜色都看不清了。
就在他们刚刚完成这仓促的伪装时,“哗啦”一声,堵在排水渠出口的木料被人粗暴地扒开,几道强烈的手电光柱直射进来,将渠内照得一片雪亮!
“妈的!真有人!”
“出来!滚出来!”
几个手持棍棒、面色凶狠的打手堵在出口,厉声喝道。
林野深吸一口带着浓重淤泥腥味的空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惧,用一种带着哭腔、含混不清的本地土话,哆哆嗦嗦地率先走了出去,一边走一边举起沾满污泥的双手:
“别……别打!大哥……别打!俺们……俺们就是几个……躲……躲债的……没……没地方去……在这……在这渠里睡……睡一觉……”
他故意把身子佝偻着,脚步踉跄,显得无比狼狈和惊恐。跟在他后面的兄弟也有样学样,一个个“瑟瑟发抖”,嘴里发出无意义的呜咽声。
那刺眼的手电光在他们身上、脸上来回扫视。看到他们这副从头到脚糊满恶臭淤泥、看不出本来面目的凄惨模样,再听到那蹩脚的土话和“躲债”的说辞,几个打手脸上都露出了嫌恶和将信将疑的神色。
“躲债的?跑这儿来躲?”那个小头目皱着眉头,用手电照着林野的脸,试图看清什么,但除了污泥还是污泥。
“是……是啊大哥……追债的……太……太凶了……俺们没……没办法啊……”林野继续扮演着可怜虫,身体“害怕”地抖动着。
就在这时,那个穿着绸衫、戴着帽子的“关键人”似乎不耐烦了,远远地喊了一声:“老五,几个臭要饭的躲债的,轰走就是了!别耽误正事!”
被称为老五的小头目闻言,又厌恶地瞪了林野他们一眼,挥了挥手:“滚滚滚!赶紧滚!别他妈在这儿碍事!再让老子看见,打断你们的腿!”
“谢……谢谢大哥!谢谢大哥!”林野如蒙大赦,连忙点头哈腰,带着几个依旧“瑟瑟发抖”的兄弟,踉踉跄跄地朝着与码头相反方向的黑暗处跑去,速度不快,保持着狼狈逃窜的姿态。
直到跑出去很远,确认脱离了手电光的范围,身后也没有追兵跟来,几人才猛地加快速度,冲入更深的黑暗之中。
侥幸!简直是捡回了一条命!
每个人都心有余悸,后怕不已。
然而,林野在奔跑中回头望去,目光死死锁定了七号仓前那个穿着绸衫的“关键人”身影。虽然没能抓到人,但至少确认了目标和货物。
而且,他隐约觉得,那个“关键人”的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