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掌门的请求，外出历练
石门缓缓开启，一股比外界浓郁数倍的灵气，夹杂着幽兰般的冷香，从中逸散而出。
吴玄正站在洞府外，那张原本写满焦虑的脸，此刻却被一种混杂着狂喜与敬畏的复杂神情所占据。他看到凌云溪走出来，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那姿态，不像是在面对宗门的一位长老，倒像是在觐见一位决定宗门兴衰的神只。
“凌长老！”吴玄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激动。他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前，手里捧着一枚玉简，双手奉上，动作虔诚得像是在供奉香火。
凌云溪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这位掌门不过闭关几日，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变了。不再是那个为宗门生计愁眉不展的小老头，眉宇间竟有了几分一派之主的威仪。看来，那张“虎皮”披在他身上，还挺合身。
“何事？”她的声音清冷，仿佛这洞府外的喧嚣与狂热，都与她无关。
“天大的好事！不，是天大的机缘！”吴玄的脸因为激动而涨红，他指了指手里的玉简，语气急促，“凌长老，您快看看这个！”
凌云溪没有接，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吴玄被她看得一滞，那股子冲到头顶的狂喜瞬间冷却了不少。他干咳一声，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收敛神情，但眼中的光芒却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
“是这样的，长老。”他组织了一下语言，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汇报演武’的消息已经放出去了，山下那些宾客也都安排妥当。可……可我总觉得，这终究是咱们关起门来自己热闹。那些真正的大宗门，大家族，眼光毒着呢，光靠一场表演，唬不住他们。”
他顿了顿，看着凌云溪依旧平静无波的脸，继续道：“他们想看的，不是咱们青玄宗的弟子有多厉害，而是想看……咱们青玄宗的‘底气’，在外面，在真正的强者面前，还够不够硬。”
凌云溪的眼睫微动。这位掌门，倒也不全是糊涂蛋。
“就在半个时辰前，云海城的‘万宗盟’派人送来了请柬。”吴玄终于说到了正题，他将手中的玉简又往前递了递，“十年一度的‘云海论道会’，下个月，就要在云海城召开了。”
“云海论道会？”凌云溪的语气里，终于有了一丝疑问。
“对！”吴玄见她有了反应，精神大振，连忙解释起来，“这可不是咱们青阳城这种小地方的小打小闹。云海城是方圆数千里内最大的修士聚集地，这‘云海论道会’，便是由城主府和万宗盟牵头，邀请周边所有二流以上的宗门，以及一些实力强横的顶尖散修参加的盛会！”
“盛会表面上是‘论道’，大家交流修炼心得，互通有无。但实际上，就是一场各大宗门展示实力、划分地盘、争夺资源的角力场！往年，像咱们这种末流宗门，连收请柬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在山下听个响。可今年……他们不仅送来了请柬，还指名道姓，邀请咱们青玄宗的‘长老’，入贵宾席！”
说到“长老”二字时，吴玄的目光灼灼地看着凌云溪，意思不言而喻。
他深吸一口气，神情变得无比郑重，甚至带着一丝恳求：“凌长老，我知道这个请求有些唐突，您刚刚出关，本该静养。但是……这是我们青玄宗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您能在论道会上露个面，不需要您做什么，只要您往那里一站，咱们青玄宗这块招牌，就算是彻底立住了！”
“我……我吴玄，还有青玄宗列代祖师的在天之灵，都会感激您的大恩大德！”
说完，他竟对着凌云溪，深深地作了一揖。
一个宗门的掌门，对自己的长老行此大礼，若是传出去，足以惊掉所有人的下巴。
凌云溪侧身避开了他的礼，没有立刻回答。
云海城，万宗盟，论道会……
这些词汇，在她心中荡开一圈圈涟漪。她刚刚还在思索，如何寻找一个更广阔的舞台，去印证自己的道，去寻找结丹的契机。没想到，这舞台竟自己送上门来了。
青阳城太小了，这里的天空，容不下一只真正的凤凰。而那云海城，既然能成为方圆数千里的中心，必然是龙蛇混杂，强者云集。在那里，或许能听到更多关于这个世界核心的秘密，或许……能找到一些关于“天道宗”的蛛丝马迹。
她那便宜师尊留下的《虚空引灵诀》，玄奥无比，直指空间本源，绝非凡俗之物。而那封来自神界的神秘信件，更是直接点出了“天道宗”这个名字。她不相信，这样一个与神界有关的势力，会籍籍无名。
在青阳城这种偏远之地或许听不到，但在云海城那样的地方，定然会有线索。
见凌云溪久久不语，吴玄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他以为凌云溪不愿去抛头露面，毕竟以她的实力和性子，确实没必要去理会这些凡俗的争名夺利。
“长老若是不愿，也……也没关系。”吴玄的声音有些干涩，“大不了，咱们这层虎皮不要了，我带着弟子们，继续关起门来苦修，总有……”
“我去。”
两个清冷的字，打断了吴玄的自我安慰。
吴玄猛地抬头，脸上是难以置信的狂喜：“长、长老，您……您答应了？”
“嗯。”凌云溪点了点头，神色淡然，仿佛只是答应去山下坊市逛一圈，“论道会何时开始？都有哪些宗门参加？”
“下月初八！还有近一个月的时间！”吴玄激动得语无伦次，连忙将神识探入玉简，将里面的信息一股脑地说了出来，“参加的宗门可就多了！北边的天剑山庄，东边的百花谷，还有咱们这片区域的老牌霸主玄阳宗……据说，连一些隐世的修仙家族都会派人前来。哦，对了，凌家和萧家，作为青阳城的代表，也在受邀之列。”
凌家，萧家。
听到这两个名字，凌云溪的眼神没有半分波动。她现在的高度，早已懒得回头去看那些曾经的蝼蚁。
她的关注点，在别处。
她看着吴玄，问出了一个让他始料未及的问题：“这次论道会，可有来自更遥远地方的宗门？比如，中州？”
“中州？”吴玄愣住了，他使劲晃了晃脑袋，以为自己听错了。
中州，那是传说中的大陆中心，是修仙文明的起源之地，灵气之充裕，天才之繁盛，远非他们这种偏远之地可以想象。别说他，就是云海城的城主，在那些中州大能眼中，恐怕也跟乡下土财主没什么区别。
“这个……应该没有吧。”吴玄有些不确定地说道，“云海论道会虽然在我们这一带算是盛会，但还入不了中州那些仙门大宗的法眼。长老……为何突然问起中州？”
没有么？
凌云溪心中略过一丝失望，但也在意料之中。看来，天道宗的势力范围，比她想象的还要广，还要隐秘。
“无事，随口一问。”她收回思绪，目光重新变得清明，“既然要去，那三日后的‘汇报演武’，便取消了吧。”
“啊？取消？”吴玄又是一愣，山下宾客云集，帖子都发出去了，这时候取消，岂不是……
“一场给猴子看的戏，演得再好，也只是戏。”凌云溪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淡漠，“与其浪费时间在这里表演，不如让弟子们抓紧时间，做些更有意义的事。”
她看向宗门之内，那些因为即将到来的演武而亢奋不已的弟子们，缓缓说道：“传令下去，演武取消。所有筑基期以上的内门弟子，即刻起，以小队为单位，进入宗门周边的山脉，进行为期二十天的实战历练。”
“宗门会根据各小队猎杀妖兽的数量、采集灵药的价值，进行排名。前三名的小队，将获得代表宗门，随我一同前往云海城，观摩论道会的资格。”
吴玄的眼睛，瞬间亮了。
高！实在是高！
他还在第一层，想着怎么演戏给外人看。凌长老却已经到了第五层，直接把这场危机，转化成了激励门下弟子上进的内部驱动力！
用一场虚假的表演，换取弟子们二十天的真实成长，孰轻孰重，一目了然。而且，用“观摩论道会”作为奖励，这诱惑力，比任何灵石丹药都大！足以让那些内门弟子们拼了命地去争！
“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办！”吴玄激动地一抱拳，转身就要走。
“等等。”凌云溪又叫住了他。
吴玄连忙停步，恭敬地候命。
凌云溪看着他，清冷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光。
“你去告诉山下那些等着看戏的客人。”
“就说，青玄宗的弟子，不屑于在自家院子里耍把式。”
“想看真正的本事……”
她顿了顿，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仿佛能穿透云霄的傲然。
“下个月，云海城，论道会上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