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庭院较技，一拳之威
此言一出，后院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小翠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想去拉姜宇的衣袖，却发现自己的手脚都有些发软。她看着那块比自己还要沉的青石锁，又看看姜宇，再看看那个铁塔般的壮汉，小脑袋里一片空白。
打碎？用一拳？
这……这不是疯了吗？那可是石头啊！
周仓也愣住了，他那张憨厚的国字脸上写满了错愕。他以为这位年轻掌柜会让自己耍一套刀法，或者举一举这石锁，展示一下力气。他万万没想到，对方的要求竟是如此简单粗暴。
一拳，打碎它。
这不是在试他的功夫，而是在试他最纯粹、最原始的力量。
“掌柜的，这……”周仓有些为难地挠了挠头，他看着姜宇，眼神里带着几分真诚的担忧，“这石头硬得很，俺怕……俺怕震伤了自个儿的手，往后干不了活。”
他不是怕打不碎，而是怕受伤。对于他这样的流民来说，一副能干活的身体，就是全部的家当。
姜宇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的顾虑我懂，但我的决心，你更要懂。
周仓与姜宇对视了片刻，从那双深邃的眼眸里，他没有看到戏谑，没有看到轻视，只看到了郑重与期待。他明白了，眼前这个看似文弱的年轻人，不是在开玩笑。
他咬了咬牙，那股庄稼人的局促渐渐从他身上褪去。他将背上的大包裹小心翼翼地放在墙角，仿佛那里面装着比他性命还重要的东西。然后，他转过身，面向那块青石锁，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
如果说刚才的他，是一头收敛了爪牙，混在羊群里的憨厚耕牛；那么此刻，他就是一头即将扑食的猛虎。
他没有立刻动手，而是绕着石锁走了一圈，蒲扇般的大手在粗糙的石面上轻轻抚过，感受着石头的纹理和冰冷的质感。他蹲下身，用手指敲了敲，侧耳倾听着那沉闷的回响。
院子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夕阳的最后一缕光辉隐没，天色迅速地暗了下来，只有店堂里透出的昏黄灯光，在庭院中投下摇曳不定的光影。
小翠紧张地屏住呼吸，躲在门后，只敢探出半个脑袋。她看到周仓的每一个动作，都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终于，周仓站直了身体。
他没有摆出什么花哨的架势，只是双脚分开，与肩同宽，稳稳地站在青石锁前。他深吸一口气，胸膛以肉眼可见的幅度鼓起，那件洗得发白的粗布短衫被撑得紧绷。
“喝！”
一声沉闷的低吼从他喉咙深处迸发而出，如同旱地里的一声惊雷。
他右臂后引，腰身猛地一拧，全身的力量仿佛在这一瞬间都灌注到了右拳之上。那只布满老茧、骨节粗大的拳头，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毫无花巧地，笔直地，狠狠地砸向了青石锁的正中心！
“砰——！”
一声沉重到令人心悸的闷响。
那不是金石交击的清脆，而是巨锤砸烂朽木的钝响。
小翠吓得闭上了眼睛，可预想中的拳头碎裂、骨骼折断的惨叫并没有传来。她悄悄睁开一条缝，眼前的一幕，让她瞬间忘记了呼吸。
只见周仓的拳头，正正地印在那块半人高的青石锁上。
一秒钟的死寂。
紧接着，“咔嚓……咔嚓嚓……”
一连串细密的、如同蛛网般的裂纹，以他的拳头为中心，飞快地向着整个石锁蔓延开来！那声音，像是冰面在开裂，又像是干涸的土地在龟裂，听得人头皮发麻。
在小翠圆睁的眼眸中，那块看起来坚不可摧的青石锁，就在周仓缓缓收回拳头的时候，轰然解体！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它就像一块被风干了的泥块，无声地垮塌了下去，化作了一堆大小不一的碎石，稀里哗啦地滚了一地。
庭院里，烟尘弥漫。
周仓收回拳头，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的拳面上，只有几道被碎石划破的白痕，连血丝都看不到。他甩了甩手，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然后转过身，用那双依旧憨厚的眼睛看着姜宇，瓮声瓮气地问：
“掌柜的，这样……成吗？”
小翠张大了嘴巴，呆呆地看着那一地碎石，又看看周-仓那只完好无损的拳头，小小的世界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原来，人真的可以这么厉害？
姜宇站在原地，脸上看不出表情，但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武力值七十五，果然名不虚传！
这已经超出了普通人类的范畴，这纯粹的力量，在这冷兵器时代，就是最恐怖的杀器！
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缓步上前，走到那一地碎石前，蹲下身，捡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碎块。石块的断面参差不齐，散发着一股新鲜的石屑味。
他站起身，走到周仓面前，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那不是客套的微笑，而是发自内心的、毫不掩饰的欣赏与满意。
“成，太成了！”
他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周仓那比自己大腿还粗的胳膊，入手坚硬如铁。
“周仓，是吧？”
“是，俺叫周仓。”周仓有些拘谨地点头。
“好。”姜宇点了点头，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后院，“从今天起，你就是我这醉仙居的总护卫。”
周仓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呼吸都变得急促了。
姜宇看着他渴望的眼神，继续说道：“月钱五贯，包吃包住。这只是底薪，以后若是做得好，立了功，另有重赏。”
五贯！
这个数字从姜宇口中说出来，还是让周仓的心脏狠狠地抽动了一下。他这一路流浪过来，做过苦力，当过短工，最多的一天也不过挣几十文钱，还时常吃了上顿没下顿。五贯钱，对他来说，是一笔想都不敢想的巨款。
他张了张嘴，激动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姜宇看出了他的窘迫，也知道他心里最惦记的是什么。他话锋一转，问道：“你刚才说，你娘在家乡病了？”
周仓一怔，眼中的激动迅速被担忧所取代，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嗯，是肺病，一直咳嗽，郎中说要用好药养着，得花不少钱……”
“家在何处？”
“常山郡，元氏县。”
姜宇点了点头，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他转身从店堂的柜台下，抱出了十串穿好的铜钱，足足十贯，沉甸甸地放在院中的石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这十贯钱，你先拿着。”姜宇看着目瞪口呆的周仓，平静地说道，“明天一早，我找人快马加鞭，替你送回老家，给你娘治病。就当是我提前预支给你的安家费。”
“掌柜的，这……这使不得！俺……俺还没干活呢！”周仓顿时慌了手脚，连连摆手。他虽然憨直，却不是不懂道理的人。无功不受禄，这还没开始干活，就先拿了两个月的工钱，这怎么行？
“我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姜宇的语气不容置喙，“我用人，不光用你的力气，更要用你的心。你娘的病一天不好，你的心就一天安不下来，干活也定然分神。我把你的后顾之忧解决了，你才能踏踏实实地替我卖命。”
他顿了顿，看着周仓那张被感激动容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信你周仓是条汉子，值这个价。”
“我信你周仓是条汉子，值这个价。”
这句话，像一道暖流，瞬间冲垮了周仓心中最后一道防线。
他一个背井离乡的流民，一个官府通缉的逃犯，这一路上，受尽了白眼和欺凌，何曾被人如此看重过？何曾有人关心过他远在家乡的老娘？
眼前这个比他小了近十岁的年轻掌柜，不仅给了他安身立命的活计，更给了他一个男人最需要的东西——尊重。
周仓眼眶一热，这个七尺高的铁血壮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双膝一软，“扑通”一声，直挺挺地跪在了姜宇面前的青石板上，额头重重地磕了下去。
“掌柜的！大恩不言谢！从今往后，俺周仓这条命，就是您的了！您让俺往东，俺绝不往西，您让俺打狗，俺绝不撵鸡！”
他没什么文采，只会用最朴实的话语，来表达自己最真挚的决心。
姜宇坦然受了他这一拜。他知道，从这一刻起，这位武力值高达七十五的猛虎，才算真正地归心了。
他上前扶起周仓，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好了，起来吧。以后都是自家人，不兴这个。”
“是！”周仓站起身，用袖子胡乱抹了把脸，像个得了糖吃的孩子，咧着嘴傻笑。
院子里的压抑气氛一扫而空。小翠也从门后走了出来，看着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小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姜宇愈发浓厚的崇拜。
她的姜宇哥，真的找来了一头“更凶、更饿的狼”！
姜宇心情大好，他看着周仓，又看了看天色，心中豪气顿生。有了周仓这尊大神坐镇，区区一个黑虎帮，又算得了什么？
他正要开口安排明天的事情，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前街传来，由远及近，显得杂乱而嚣张。
紧接着，“砰！”
一声巨响，醉仙居那扇刚刚修好的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狠狠踹开！
一个轻佻而又跋扈的声音，伴随着七八个混混的哄笑声，传了进来：
“姓姜的小子，三天到了！爷爷们来收钱了，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