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阳光透过礼堂高大的窗户,在空气中投下明亮的光柱。
校长冗长的致辞结束后,终于轮到优秀学生代表上台。
江晚棠穿着一身干净的蓝白校服,缓步走向演讲台,当她站定在麦克风前,一束阳光恰好落在她发顶,给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礼堂最后一排,桑延双腿微微分开,坐得挺直,目光穿过攒动的人头,牢牢锁住台上那个身影。
自她安静做题的样子、雨中背单词的侧影……与同学交谈时的开怀笑颜过后,又见到了她在聚光灯下从容而散发着光芒的模样。
他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仿佛要将这一刻刻进脑子里。
“延哥这眼神……都快拉丝了。”钱飞用手肘捅了捅旁边的李尧,压低声音窃窃私语。
李尧叹了口气:“痴情种啊……这都快望成‘望妻石’了。可惜,学姐今天过后就要飞走了,真是襄王有意,神女不知啊~”
他俩前段时间刚猜到了桑延的心思,就被桑延严重警告过不准去打扰,所以此刻只能陪着兄弟默默“瞻仰”。
角落里,桑延对兄弟们的议论充耳不闻,他的世界里只剩下台上那个清越温婉的声音。
直到江晚棠鞠躬下台,掌声雷动,他才缓缓呼出一口气,感觉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又像是被掏空。
午后,热闹散去,教学楼里弥漫着离别的喧嚣和杂乱。
住校生们大包小包地搬运着行李,走廊上人来人往。
江晚棠将最后几本书塞进一个不小的纸箱里,用胶带封好。
她试着抱了抱,有些吃力,深吸一口气,正准备慢慢挪下楼。
突然,手中的重量一轻。
一个身影猛地冲到她面前,几乎是“抢”过了那个纸箱。
是桑延。
他在楼梯口徘徊了很久,看到江晚棠跨出了门槛,心跳如擂鼓。
直到眼看她纤细的手臂被箱子压得微微发颤,他最后那点犹豫被心疼冲散,下意识地冲了过去。
“江学姐!”他声音有点发紧,脸颊不受控制地泛红,动作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果断,一把将那个沉甸甸的纸箱从她怀里“抢”了过来,“江、江学姐,我……我帮你!”
江晚棠被这突然冒出来的人惊得一愣,抬头看清是那个长相帅气,但骂人很凶的学弟。
少年被红晕包裹的眼瞳黑白分明,闪烁着粼粼的波光。
不等江晚棠回应,他已经抱着箱子,慌慌张张,步伐飞快地朝楼下走去。
江晚棠愣了一下,只好跟了上去。
桑延凭着之前无数次“偶遇”和默默注视记下的信息,径直走向停在校门外不远处的那辆黑色轿车。
他熟练地打开后备箱,将纸箱稳稳地放了进去。
刚关上后备箱,一转身,就看到一个穿着干练、气质卓越的年轻女性正擦着手从旁边走来,眼神略带探究地看着他——正是江揽月。
桑延瞬间僵住,像被点了穴,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像个做错事被抓包的孩子。
他慌乱地避开江揽月的目光,对着跟上来的江晚棠含糊地说了一句:“江学姐……毕业快乐!”
然后,几乎是小跑着逃离了现场,背影都透着慌张。
“谢——谢你。”
江晚棠看着他一溜烟跑没影的方向,轻轻眨了眨眼。
江揽月走到车边,看了看后备箱里的箱子,又看了看桑延消失的方向,挑眉问江晚棠:“棠棠,刚才那个男同学是……?”
听见江揽月的疑惑,江晚棠摇摇头也是一脸茫然:“……一个热心的雷锋学弟?”
车子缓缓启动,驶离了生活了三个月的校园。
江晚棠望着窗外掠过的熟悉景色,心中感慨万千,但很快被对未来的憧憬所覆盖。
而桑延躲在教学楼拐角,看着那辆黑色轿车汇入车流,直到再也看不见,才慢慢松了口气,发现手心全是汗。
他摸了摸依旧发烫的脸颊,心里却像是落下了一块大石。
至少,在告别之前,他和她,总算有了一次真正的交集。
等她高考完,他一定要告诉她——他的心意,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