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王水生神清气爽地推着自行车走出94号院,准备去上班。
周末休息了一天(主要是看戏和“钓鱼”),感觉精力充沛。
刚出院门,没走几步,就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两个一前一后、气氛微妙的身影,正是从93号院方向出来的梁拉娣和南易。
王水生眼睛一亮,顿时放慢了脚步,饶有兴致地观察起来。
只见梁拉娣走在前头,脚步轻快,甚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雀跃。
她今天特意穿了一件半新的碎花褂子,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脸上虽然努力绷着,但眉梢眼角却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得意和满足,像一只刚刚成功偷到腥、还舔着爪子的猫。
她走几步,还时不时回头瞟一眼身后的人,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炫耀的占有欲。
跟在她身后的南易,则是另一番光景。他低着头,仿佛地上有金子等着他捡,脚步有些虚浮,眼神躲闪,脸上带着宿醉未醒的苍白和一种巨大的、显而易见的窘迫与懊悔。
他那平时挺直的背脊此刻微微佝偻着,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完全没了平日里在食堂灶台前挥斥方遒的劲头。
他被梁拉娣回头一看,就像被针扎了一下,赶紧把视线挪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王水生一看这情形,心里顿时跟明镜似的——好家伙!梁拉娣这彪悍娘们儿,还真让她给干成了!
这“生米煮成熟饭”的计划,看来是彻底落实了!不枉费自己当初那“画龙点睛”的一句指点啊!
他强忍着笑意,蹬了一下自行车,快走几步赶了上去,故意用轻松愉快的语气打招呼:“哟!梁师傅,南师傅,早啊!这真巧,一块上班去?”
梁拉娣闻声回头,看到是王水生,脸上的得意瞬间收敛了些,换上了几分恭敬和不易察觉的感激,连忙笑道:“王主任早!是呀,上班去。”
南易则像是被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看到王水生,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和尴尬,脸“唰”地一下就红透了,支支吾吾地应道:“啊……王主任……早……” 声音小的跟蚊子哼哼似的,说完又赶紧低下了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王水生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一本正经,对梁拉娣说:“梁师傅,走着多累啊,要不我捎你一段?我这车子带个人没问题。”他这是故意逗她,也想看看南易的反应。
梁拉娣哪敢坐他的车,连忙摆手,笑容却更盛了:“不用不用!谢谢王主任!俺走着就行,活动活动筋骨!”说着,她像是为了证明什么,还很自然地伸出手,轻轻拉了一下旁边僵硬的南易的胳膊,语气带着一丝亲昵的埋怨,“哎,你愣着干嘛?王主任跟你打招呼呢,也不好好应一声!”
南易被她这一拉,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像是被烫到一样,脸更红了,头垂得更低,几乎是咬着牙又挤出一句:“王主任早……”
王水生看着南易这副窘迫得要死的样子,和梁拉娣那副“我家男人我管教”的得意劲,实在没忍住,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
他推着车,经过南易身边时,停下脚步,用一种看似关心实则意味深长的语气,压低声音对南易说道:
“南师傅,瞧你这脸色……昨晚没休息好啊?工作再忙,也得注意身体,别太‘累’着了。”
他把“累”字咬得格外重,眼神里充满了调侃。
这话一出,南易的脸瞬间红得像块大红布,耳朵根都烧起来了。
他猛地咳嗽起来,被自己的口水呛得不行,眼神躲闪,根本不敢看王水生。
旁边的梁拉娣先是一愣,随即也明白过来王水生话里的深意,脸上也飞起两朵红云,羞恼地瞪了王水生一眼,但眼神里更多的却是被说中心事的得意和一丝泼辣,仿佛在说:“对!就是累着了!咋地吧!”
“哈哈,行了,不耽误你们了。我先走一步!”王水生见好就收,大笑一声,翻身上了自行车,脚下一用力,车子便轻快地蹿了出去。
晨风中,传来他愉快甚至有点嘚瑟的口哨声。
留下梁拉娣和南易站在原地,一个满脸通红、羞愤欲死,一个面泛桃花、得意洋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王水生骑着车,心情无比舒畅。
这一大早的,就看到这么一场好戏,真是提神醒脑,比喝十杯高沫都管用!
梁拉娣果然没让他失望,执行力超强。
南易这傻小子,看来是彻底被“套牢”了。
这93号院的连续剧,真是越来越精彩了。
他这位深藏功与名的“总导演”兼“资深观众”,对今天的“剧情”发展表示非常满意。
带着这份愉快的心情,他一路吹着口哨,向着轧钢厂驶去,感觉今天的工作都会顺心不少。
在93号院晨间大戏带来的好心情中,王水生度过了颇为愉悦的一天。处理工作顺手,食堂饭菜可口,连李怀德都没找什么麻烦。他几乎要把前几天那些狗屁倒灶的破事都给忘了。
下班铃声一响,他吹着口哨,推着自行车,随着人流出了轧钢厂大门,打算赶紧回94号院,享受张雁可能已经做好的热乎饭菜,逗逗妞妞,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彻底隔绝在外。
然而,他显然低估了某些人的执着和某些事情的惯性。
刚拐进通往南锣鼓巷的那条相对僻静的小路,一个身影就从旁边的电线杆后面闪了出来,直接挡在了他的自行车前。
王水生吓了一跳,赶紧捏闸停车。
定睛一看,心里顿时“咯噔”一声,好心情瞬间烟消云散——又是娄晓娥!
她今天似乎特意打扮过,换了一件素净但合身的浅色格子外套,头发也仔细梳理过,脸上带着一种怯生生又孤注一掷的表情,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里面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哀求,有羞愧,还有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决。
王水生只觉得一阵头疼欲裂,心里暗骂一声:没完了是吧?!
他脸上挤出一点僵硬的笑容:“娄晓娥同志?这么巧?有事?”
娄晓娥咬了咬下唇,声音低得像蚊子叫:“王主任……我……我还是想求您……再帮帮我……”
又来了!王水生太阳穴突突直跳,真想直接蹬车撞过去。他耐着性子,试图讲道理:“娄晓娥同志,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事不可能!对你对我对许大茂都没好处!你怎么就……”
“就最后一次!我发誓!真的是最后一次!”娄晓娥急切地打断他,眼泪瞬间盈满了眼眶,声音带着哭腔,“王主任,求求你……就当是可怜可怜我……给我留个念想……以后我绝不再麻烦你!”
她又拿出了那套说辞,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看起来确实凄楚可怜。
王水生看着她这副样子,要说内心毫无波澜那是假的。
他深吸一口气,还想严词拒绝。但娄晓娥似乎看出了他的犹豫,竟然上前一步,抓住了他的车把,眼神带着一种疯狂的诱惑:“地方……还是老地方……很快的……不会有人知道……”
王水生看着她梨花带雨的脸,再看看周围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和空无一人的小巷,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某种被设定的“惯性”攫住了他。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卷进了一个诡异的漩涡,无论如何挣扎,似乎都摆脱不了这荒唐的剧情。
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傍晚冰冷的空气,再睁开时,眼里只剩下认命般的疲惫和一丝自嘲。
“妈的……”他低声骂了一句,也不知道是骂娄晓娥,骂许大茂,还是骂这操蛋的命运和自己那点不争气的恻隐之心(或者说雄性本能)。
他最终还是妥协了。像前两次一样,半推半就地,被娄晓娥拉进了那条熟悉的小巷深处,那个堆放杂物的小院。
过程几乎是前两次的翻版。
就在一切即将结束的瞬间,那个冰冷而准时的机械音再次如期而至:
【叮!检测到宿主与娄晓娥基于“相互帮助”原则,对双方身心健康产生积极影响。奖励积分:+100。】
王水生:“……” 他已经无力吐槽这个瞎眼的系统了。
他迅速整理好衣服,看着一旁的娄晓娥。
他推起自行车,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了那条令人窒息的小巷。
回到大路上,晚风吹在他发烫的脸上,却吹不散心头的郁结。
“操!”他忍不住狠狠踹了一脚旁边的墙,发出沉闷的响声。
一天天的,这都叫什么事啊!
上班看禽兽互撕,下班被怨妇堵路!
赚点积分还得靠这种破事!
这穿越的日子,真他妈是够够的了!
他推着车,垂头丧气地往94号院走,上班来时的那点好心情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肚子的窝火。
只想赶紧回家,看到张雁和妞妞温暖的笑脸,把这一身的晦气和荒唐彻底洗干净。
这95号院的浑水,他是再也不想沾了!再沾他就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