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炎阳如火,他们便停下脚步,稍作休憩。
马车内部凉爽宜人,苏晏如与沈述白均未下车,尘风等人则在车外忙碌,生火准备午餐。
不远处,大圆与文莲相对而坐,一边烤着野兔,一边拌嘴。
“你稍微往那边挪一挪,我这边都烤不到兔子了!”
“我这兔子是专门为小师叔准备的,你不要来捣乱。”
“恰好,我的这份也是给小八的。”
“你的兔子没我的壮实,不适合小师叔食用。”
“你懂得什么?小八不喜欢吃太肥的。”
“我比你更懂!”
“去你的,死秃驴,我忍你很久了!”
“小矮子,我忍你更久!”
“走,我们到林子里较量一番!”
“较量就较量,但你别放你的那些恶心蜘蛛出来。”
“我就放,看我不吓死你!”
话音刚落,文莲随手将手中的兔子一扔,从怀中取出一支短笛。
大圆脸色骤变,忙伸手去抢,但文莲已迅速吹响了笛子。
笛声低沉,异于常规,引得旁休息的人们纷纷投来目光。
一闻此声,大圆脊背发凉,立刻挥拳朝文莲打去。
然而,拳头尚未触及,文莲却脸色突变,匆忙收起笛子。
大圆急忙收住攻势,“你做什么?我还没打到你我,别想赖账。”
文莲圆溜溜的眼睛微眯,眉头紧锁,目光凝重地望向森林深处。
“不对劲。”
大圆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哪里不对劲?”
文莲紧握短笛,疾步跑向沈述白的马车。
“小八,林中情形有变,速速出来一探究竟!”
大圆紧随其后,从未见过文莲如此紧张的神色,虽不解其因,却也立刻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
苏晏如掀开车帘,急切地询问:“发生了何事?”
文莲手持短笛,指向森林深处,“那些毒物不再听从我的号令,而且……我派遣的小家伙们全都失去了联系。”
苏晏如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
他们并未走官道,而是选择了一条捷径穿越荒野山林,山径几乎被杂草覆盖。
文莲的话引起了苏晏如的警觉——他们所在的这条路仿佛成了两界的分界:一侧草木葱郁,生机勃勃;另一侧却只有几棵孤零零的大树,植被稀疏。
细看之下,那植被稀疏的森林深处似乎还弥漫着淡淡的薄雾,连一只飞鸟走兽的踪影都不见。
这样的环境太过诡异,不宜久留。
“沈述白,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须得迅速离去。”
沈述白的目光仍胶着在棋盘上,沉思下一步的走法,头也不抬:“此山名为‘活死山’,以此为界,一侧名为‘活山’,一侧名为‘死山’。”
苏晏如回头看他:“这座山一直如此吗?”
“嗯。”
沈述白依旧专注于棋盘。
苏晏如又望了一眼“死山”的方向,对文莲说:“稍安勿躁,待我们过了这片区域,你再尝试召唤你的蜘蛛。”
文莲依旧放心不下,“那你暂且休息,我先行一步查看。”
“务必小心。”
“遵命。”
文莲向那边走去,大圆迟疑了片刻,回到火堆旁继续烤兔。
尘风等人动作迅速,不久便将午餐送至。
苏晏如与沈述白简单用过些食物,便在原地歇息。
两人都无睡意,便又投入棋局的研究。
正当他们全神贯注时,苏晏如忽然嗅到一丝若有似无的异样气息,猛地抬起头。
沈述白手中捏着棋子,望向她:“何事让你如此惊慌?”
话音未落,沈述白便觉身体异样袭来,立时欲运功抵御,却听苏晏如急切制止:“切勿妄动!”
沈述白随即放松,内力消散。
旋即,苏晏如自怀中取出一枚小巧瓷瓶,倾出一颗丹药,在他尚未反应之际,便迅速送入了沈述白口中。
苏晏如身上特有的淡淡药香在口腔中弥漫开来,随即一丝甘甜随药丸滑入腹中。
不知是毒性发作还是何因,沈述白的心跳骤然加速。
沈述白欲言又止,只见苏晏如紧握扇子,一把掀开车帘,纵身跳下马车。
外面的境况愈发恶劣——浓雾弥漫,视线不及五尺。
苏晏如一眼瞥见树下的尘风,急忙为他喂下一颗解毒丹,接着又寻得尘风等人,逐一让他们服下药丸。
这雾中藏毒,且浓度渐增。
身后脚步声起,苏晏如回首,是沈述白。
他因及时服用解药,并未受到严重伤害。
“这活死山向来如此吗?”苏晏如询问。
沈述白素来冷漠的面庞上也闪过一丝警惕:“不得而知,我上次途径此地,已是去年。”
苏晏如暗自咬牙,语气不禁加重:“那为何还要选择此路而行!”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因暖暖失踪而焦躁不安的心情雪上加霜,言语中不由透出几分锐气。
若是往常,沈述白必定会针锋相对,然而这次他却出乎意料地道歉:“抱歉。”
苏晏如微怔,转头看向沈述白,只见他正警觉地环顾四周,或许根本未察觉自己刚刚所言。
苏晏如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破晓之际,尘风率先醒来,他猛地跃起,快步至沈述白面前,单膝跪地:“属下疏忽,恳请大人降罪。”
苏晏如轻轻将他扶起,“何罪之有?快去唤醒其他同伴。”
尘风瞥了苏晏如一眼,随即转身唤醒同伙。
大圆醒来后的第一反应便是寻找苏晏如:“小师叔,这是何种变故?怎会突然弥漫起如此浓雾?”
“提高警惕,这雾中必有蹊跷。”
“遵命。”大圆不自觉地拍了拍背上的黑木箱。
“文莲尚未归来吗?”
“尚未。”
苏晏如心中不由一沉。
文莲恐遭不测,实在不该让她孤身前往。
众人为了防备不测,纷纷背靠背聚集一处。
此时,不知何人低语:“你们可曾听到笑声?”气氛顿时更为紧张。
苏晏如紧握手中的扇子,她亦有所闻。
正如韩平安的小厮所述,那笑声粗砺而刺耳,令人不寒而栗。
笑声在四周回响,却难以辨明其来处。
“莫非就是这厮掳走了韩家的傻子和暖暖?如此装神弄鬼,敢不敢现身一决高下!”大圆愤愤不平地高声呼喊。
笑声稍歇,随即变得更加急促,且似乎正逐步逼近。
大圆往苏晏如身后缩了缩,声音中带着几分惊慌:“小师叔,这究竟是什么诡异之物啊?”
“禁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