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团影子伸出的手停在半空,波动的边缘像水纹一样荡开。金刚骨在我掌心剧烈震颤,几乎要脱手飞出。我没有后退,也没有说话,只是把指尖往前一送,直接刺进裂缝。
血顺着指缝流下,滴在红莲刃上。
刀身猛地一烫,像是被点燃了。我咬牙将刀横举过头,全身的金焰从骨骼里喷出来,混着熔岩般的热流冲上手臂。肩胛处传来撕裂感,那是神魔变的极限在拉扯筋骨。
“你说过……要活着回去吃酱肘子!”我对着虚空吼了一声,声音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
精血顺着刀脊往上爬,善念核心在胸口炸开一道光。裂缝瞬间扩大,黑影发出一声尖啸,向后缩去。我没给它机会,双脚猛蹬地面,整个人跃起,红莲刃高高举起,刀意凝聚成百丈火柱,直劈而下。
“弑神十三斩——终式·诛仙吞永夜!”
火柱砸落的刹那,四周空间猛地一紧。七道残影从虚空中浮现,各自站在不同的方位,双手结印。一股力量从四面八方压来,空气变得粘稠,灵气倒灌进经脉,像针一样扎着内脏。我的动作慢了一瞬,火柱也被这股压力拦住,悬在半空。
这不是幻象。
是真实的封锁。
七大弑神者联手布下的阵法残余还在运转。他们的身影模糊不清,但每一人都释放出不同的法则之力——有人让火焰结冰,有人让时间停滞,还有人的声音化作利刃割向识海。
我感觉到右臂的熔岩铠甲开始龟裂。金骨暴露在外,微微发颤。再撑下去,骨头也会碎。
不能停。
我把金刚骨狠狠插进左肩,痛感让我清醒了一瞬。右手握紧红莲刃,将体内最后一丝兽血逼入刀身。火焰颜色变了,由赤红转为深紫,火柱猛然下压,硬生生撕开一道缺口。
屏障崩裂。
七大弑神者的身影晃了一下,其中三人当场消散,剩下四人迅速后撤,想要重新结阵。可就在这时,裂缝深处传来一声嘶吼。
幽璃残魂冲了出来。
她的身体已经不成形,一半是黑雾,一半是焦骨。双臂化作锁链,缠住我的腰和右臂,用力往裂缝里拖。她的脸上没有表情,只有眼睛在动,死死盯着我。
“一起死吧!”她喊得像是哭出来的。
我能感觉到空间乱流在背后撕扯,只要再进一步,就会被卷进去。左手已经被锁链勒出血痕,但我没松手。反手一刀砍在锁链上,红莲刃切进黑雾,溅出黑色液体。
火焰顺着伤口烧进去,幽璃惨叫一声,收紧了另一条锁链。我感觉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像是被人用钝器一下下敲着。
就在她快要把我拖进去的时候,一道寒气从侧面袭来。
白色的剑气划破空气,精准斩在锁链连接她手腕的位置。黑雾断开,我借力往后一翻,落地时单膝跪地,喘了两口气。
抬头看去。
玄霜站在半空,白衣上沾了血,眉心的剑纹裂开一道口子,正往外渗血。她没看我,而是盯着幽璃残魂,手中凝出一柄冰剑,剑尖指向那团黑影。
幽璃漂浮在裂缝边缘,身体不断扭曲。她看了看玄霜,又看向我,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然后,她的身体开始崩解,一块块黑雾脱落,掉进裂缝深处。
最后只剩下一缕残影。
她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不像恨,也不像解脱,更像是一种确认。接着,彻底消失了。
空间安静了几息。
我撑着红莲刃站起来,左臂还在流血,肩上的金刚骨也没拔出来。玄霜缓缓落下,站在我对面,距离不到五步。
“你不是死了吗?”我问。
她没回答,只是抬起手,抹去嘴角的血迹。那动作很慢,像是在拖延时间。
我不信她是来救我的。
刚才那一剑太准了,准得像是早就等着这一刻。她不是破局的人,是等局成的人。
“这条路,你走不下去。”她说。
“我已经走了。”
“你会变成他们希望的样子,也会变成你最怕的样子。”她看着我,“你以为你在救人?其实你只是在重复他们的命运。”
我握紧红莲刃,刀尖指向她:“那你呢?你是谁的棋子?”
她冷笑了一下,眉心的裂痕又裂开一分。血顺着额头流下来,划过眼角。
“我不是棋子。”她说,“我是规则本身。”
话音未落,她抬手一挥,冰剑脱手而出。我没有躲,而是迎着剑锋冲上去。刀剑相撞,火花四溅。我借力跃起,一脚踹在她胸口,将她踢退三步。
她稳住身形,没有再攻。
四周的空间还在颤抖,裂缝没有闭合,反而越裂越大。我能感觉到下面有东西在动,像是有什么正在往上爬。
玄霜站直身体,冷冷地看着我:“你杀了幽璃,破了阵眼,但他们不会放过你。弑神者不会停,永夜也不会熄。”
“那就打到它灭。”
我举起红莲刃,刀身上的紫色火焰重新燃起。这一次,火焰顺着我的手臂蔓延,烧过肩膀,覆盖半边身体。
她盯着我,忽然说:“你体内的白小纯,早就死了。”
我没回应。
只是向前踏了一步。
地面裂开一道缝。
她站在原地,没动,也没出手。风从裂缝里吹上来,带着焦味和铁锈的气息。我的影子被火光照在地上,拉得很长,形状有些不像人。
她终于开口:“你真的以为,你能赢?”
我抬起刀,对准她。
“我不需要赢。”我说,“我只需要——继续往前。”
她眼神闪了一下。
就在这时,裂缝深处传来一声低吼。
地面震动,一块石板从下方飞出,砸在我们之间。碎石四溅,我下意识抬手挡住脸。等尘埃落定,我看清了那东西的轮廓。
是一只手。
苍白,修长,指尖带着干涸的血迹。
它正慢慢从裂缝里伸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