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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海市烈士陵园的午后,总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寂静。入口处的两株松柏,树干得两人合抱才能围住,枝叶如盖,将阳光筛成点点金斑,落在青石板路上,随着风动轻轻摇晃,像谁在地上铺了层会呼吸的碎金。空气中的味道复杂得很,烧纸的焦糊味是主调,混着雨后泥土泛出的腥甜,远处街角小贩的冰糖葫芦声飘过来时,那股裹着糖衣的甜香就钻得人鼻腔发痒,却又被陵园里肃穆的气场压着,不敢太过张扬。

烈士纪念碑矗立在陵园中央,汉白玉基座被岁月磨得光滑,阳光斜斜照在上面,投下的光影像幅流动的画。碑身“人民英雄永垂不朽”八个金字,边缘确实被风磨得发亮,仔细看,能瞧见边角处泛着淡淡的铜绿,那是时间留下的勋章。令狐?牵着孙子令狐阳的手,走在青石板路上,鞋底蹭过路面,发出轻微的沙沙声。石板缝里的狗尾草长得旺盛,绒毛被风吹得簌簌响,偶尔有几缕扫过脚踝,痒痒的。

令狐?穿的军绿色旧衬衫,领口洗得有些变形,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的胳膊上,几道疤痕像蚯蚓般盘踞着——深褐色的是老疤,边缘已经和皮肤融为一体,浅粉色的是新伤,那是前阵子修消防栓时不小心被铁皮划的。他的手很粗糙,指关节粗大,掌心全是老茧,攥着令狐阳的小手时,能感觉到孙子手心里微微的汗湿。

令狐阳背着个蓝色卡通书包,书包上的奥特曼贴纸被磨得边角卷翘,露出底下发白的胶痕。他的小手被爷爷攥得有些发红,却还是忍不住好奇地东张西望,小脑袋转来转去,像只刚出笼的小鸟。“爷爷,队长爷爷的墓碑在哪儿呀?”他的声音不大,带着孩童特有的清脆,在安静的陵园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令狐?的喉结上下动了动,没说话。他的目光越过一排排整齐的墓碑,落在不远处那片被浓密树荫遮住的区域。那里的杂草确实比别处疯长,半人高的蒿草东倒西歪,有几株甚至顺着碑石攀上去,像要把那些冰冷的名字吞进肚子里。他记得去年来的时候,守墓人老树根还拿着镰刀在那儿割草,一边割一边念叨:“赵队这碑,得干干净净的。”怎么才过一年,又成了这副模样。

“就在那儿。”令狐?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哽咽。他拉着令狐阳往那边走,脚下的小石子被踩得咯吱作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越靠近那片区域,烧纸的味道就越浓,还夹杂着一股刺鼻的油漆味——不是新刷墓碑的清漆那种淡淡的木香味,而是一种工业红漆特有的、带着铁锈味的气息。

令狐阳突然停住脚步,小脸上的好奇瞬间被惊讶取代,小嘴微微张着,眼睛瞪得溜圆。他指着前方,声音里带着哭腔,还有点不敢相信:“爷爷……你看!队长爷爷的名字……”

令狐?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一块巨石砸中,他快步走上前,脚步都有些踉跄。果然,队长赵卫国的墓碑上,那个他每年都会用金粉重新描一遍的名字,此刻被人用红漆狠狠涂抹,红得刺眼,像一道狰狞的血痕。红漆还没完全干透,顺着碑石粗糙的纹路往下淌,在基座上积成一小滩,被阳光晒得微微发黏,泛着油腻的光泽。

旁边放着一束枯萎的野菊花,花瓣已经卷成了褐色,像被揉皱的纸,花茎上系着的红绳却异常鲜艳,在风里来回抽打石碑,发出细碎的噼啪声,像是谁在无声地抽打着这块冰冷的石头。“哪个挨千刀的干的!”令狐?气得浑身发抖,嘴唇都在哆嗦,他伸出手想去擦那红漆,指尖刚碰到碑石,就被烫得猛地缩了回来——红漆在阳光下晒得滚烫,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指尖发麻。他的指甲缝里还留着昨天修自行车时蹭到的油污,此刻和红漆混在一起,在指尖凝成一块暗红的污渍,怎么蹭都蹭不掉。

令狐阳吓得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胸前的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他死死抱住令狐?的腿,小小的身子因为哭泣而微微发抖,书包上的奥特曼被挤得变了形,一只眼睛都歪到了一边。“爷爷,他们为什么要欺负队长爷爷?是不是因为……是不是因为同学说的是真的?”

令狐?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疼得他喘不过气。昨天放学,令狐阳回来就闷闷不乐,低着头坐在小板凳上,半天不说一句话。问了半天才知道,班里同学嘲笑他——“你爷爷根本不是英雄,他是害死队友的凶手!”当时他没当回事,只以为是孩子间的口角,还拍着孙子的头说:“别听他们瞎咧咧,队长爷爷是大英雄。”现在看来,这事背后肯定有人在捣鬼,而且这只黑手,伸得还不短。

“别听他们胡说!”令狐?蹲下身,用袖子擦了擦孙子脸上的眼泪,袖口的布料有点硬,磨得令狐阳的脸颊有些发红。“你队长爷爷是好人,是大英雄。当年要不是他把我推出火场,爷爷早就变成一把灰了,哪还能带你来看他。”

令狐阳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像沾了露水的小草。“那他们为什么要涂红漆呀?老师说,只有坏人才会被人骂,才会被人这样欺负。”

令狐?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一阵缓慢的脚步声打断。一个穿着灰色中山装的老头推着辆三轮车从远处走来,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像是随时都会散架。车上装着些镰刀、锄头之类的工具,还有一个锈迹斑斑的铁桶,车把上挂着个军绿色的水壶,壶身上印的五角星已经褪色成了淡黄色,边缘还有个小豁口。

老头的背驼得厉害,像座弯弯的小桥,走路时脑袋快碰到膝盖,手里的拐杖每敲一下地面,就发出“笃”的一声闷响,在寂静的陵园里一圈圈荡开。“是令狐老哥啊。”老头开口了,声音像漏风的风箱,呼哧呼哧的,还带着点沙哑。“又来看赵队了?”

令狐?站起身,眉头皱得像个疙瘩,语气里带着压抑不住的火气:“老树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把赵队的碑弄成这样?”

老树根把三轮车停在旁边,车闸发出“嘎吱”一声响。他从车斗里拿出块灰扑扑的抹布,慢慢蹲下身去擦墓碑上的红漆。他的手指关节粗大,布满老茧,指甲缝里嵌着黑泥,擦红漆的时候,那红色就顺着指甲缝往肉里渗,像在流血,看着触目惊心。

“还能有谁。”老树根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无奈。抹布在碑石上留下一道道淡红色的痕迹,像没擦干净的血泪。“还不是赵队的老娘。”

“赵大娘?”令狐?愣住了,眼睛都睁大了些。赵卫国牺牲那年,他娘才五十出头,头发乌黑,梳得整整齐齐,眼睛亮得像鹰隼,说话办事都透着股利索劲儿。每次队里聚餐,她总爱拉着赵卫国的手,一遍遍地说:“儿啊,妈不盼你当英雄,妈就盼你平平安安回家吃顿热乎饭,妈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红烧肉。”

后来赵卫国牺牲,老太太在葬礼上没掉一滴泪,只是死死盯着墓碑,眼神像要把那石头看穿,看得人心里发毛。这都过去十几年了,她怎么会……令狐?实在想不通。

“前阵子赵大娘来陵园,手里攥着个油漆桶,谁劝都没用。”老树根把抹布扔进旁边的水桶,水面立刻浮起一层淡红色的泡沫,像掺了血的肥皂泡。“她说赵队是个傻子——明知道火场里有煤气罐要爆炸,还非要冲进去救那几个新兵蛋子。她说这不是英雄,这是不孝,是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让她后半辈子孤零零的没人管。”

令狐阳似懂非懂地听着,小手在书包上抠着奥特曼的眼睛,把那个塑料眼睛抠得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奶奶为什么要骂爷爷是傻子呀?我觉得队长爷爷很勇敢,就像奥特曼一样勇敢。”

老树根摸了摸令狐阳的头,他的手掌粗糙得像砂纸,把令狐阳额前的碎发都蹭得立了起来,像个小刺猬。“傻孩子,大人的世界复杂着呢。赵大娘不是恨赵队,她是……她是太想儿子了,想得心都疼了,才说出这些糊涂话。”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自行车铃声,叮铃铃的声音在安静的陵园里显得格外刺耳,像一把锥子刺破了这里的宁静。亓官黻骑着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二手自行车冲了过来,车链子哗啦哗啦地响,车座也歪歪斜斜的。车后座捆着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里面不知道装了些什么,随着车身的颠簸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像是有碎玻璃在里面滚动。

她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裤脚卷到膝盖,露出小腿上几道被废品堆里的铁丝划破的伤疤,新伤叠旧伤,纵横交错。“令狐大哥,你们也在这儿啊!”亓官黻猛地捏了下车闸,自行车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轮胎在地上划出半米多长的黑色刹车痕。她跳下车,动作麻利得像只猴子,蛇皮袋撞到地上,里面的东西滚了出来——是些旧报纸、塑料瓶,还有一个缺了口的搪瓷缸子,缸子上印的“劳动最光荣”几个字已经模糊不清。

令狐?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语气里带着点责备:“小亓,你怎么把这些东西弄到陵园来了?这里是肃穆的地方,别乱来。”

亓官黻拍了拍手上的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脸颊上还有点蹭到的黑灰。“这不是顺路嘛。我刚从化工厂那边收废品回来,听说赵队的碑被人涂了,就赶紧过来看看。”她的目光落在那块被红漆污染的墓碑上,笑容慢慢消失了,眼睛里闪过一丝愤怒。“这……这是谁干的?也太不是人了!赵队可是英雄啊!”

“是赵队的老娘。”老树根叹了口气,把水桶里的水泼在墓碑上,试图冲掉那些红漆,可红漆已经渗进了石头的纹路里,像长在了上面,越擦反而越显眼,红色的印记在白色的碑石上格外扎眼。

亓官黻蹲下身,用手指轻轻碰了碰那些红漆,指尖立刻染上了一层暗红,像沾了血。她突然想起昨天在化工厂废品堆里找到的那份旧文件——纸张已经泛黄发脆,边缘都卷了起来,上面记载着当年那场火灾的起因,根本不是什么操作失误,而是厂里违规堆放危险品导致的爆炸。赵卫国冲进火场,不仅救了三个新兵,还抢出了那份能证明工厂违规的文件。可后来,那份文件却神秘消失了,最后厂里只赔了点钱,这事就不了了之,像被一阵风吹过,没留下任何痕迹。

“令狐大哥,我觉得这事不对劲。”亓官黻压低声音,眼睛警惕地瞟了瞟四周,生怕被人听见。“赵大娘平时不是这样的人,她对赵队的感情深着呢,怎么会突然做出这种事?会不会是有人在背后挑唆,故意让她这么干的?”

令狐?愣了一下,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倒是没想过这个可能性。这些年他和赵大娘很少联系,只听说她身体不太好,一直住在乡下侄子家,平时深居简出,很少和人来往。这次突然来陵园涂红漆,确实有点蹊跷,像被人操纵的木偶。

就在这时,令狐阳突然指着陵园门口喊了起来,声音里带着点兴奋:“爷爷,你看!是段干阿姨!”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段干?提着个黑色的公文包,快步从陵园门口走进来。她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米白色西装,料子挺括,和陵园里其他人的穿着格格不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用发胶固定住,脸上化着精致的淡妆,口红的颜色是淡淡的豆沙色,显得很知性。她的公文包上挂着个银色的挂坠——那是一枚用记忆荧光粉做的指纹模型,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蓝绿色光芒,像一块会发光的宝石。

“段干研究员,你怎么来了?”令狐?有些惊讶。段干?的丈夫王磊也是当年那场火灾的牺牲者,这些年她一直在研究记忆荧光粉,说是想通过丈夫的遗物,还原当年火灾的真相,给牺牲的人一个交代。

段干?走到墓碑前,看到上面的红漆,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像纸一样,嘴唇也失去了血色。她伸出手,指尖颤抖地划过那些红漆,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公文包上的荧光挂坠在阳光下晃来晃去,在她的脸上投下一片斑驳的光影,像跳动的火焰。

“我刚从赵大娘家过来。”段干?的声音有些发颤,带着压抑不住的担忧。“她今天早上突然把自己关在屋里,说什么也不肯开门,不管我怎么叫都没用。我从窗户缝里看进去,发现她正拿着个油漆桶在哭,一边哭一边往桶里倒东西……我怕她出事,就赶紧过来看看,没想到……”她的话没说完,但眼里的心疼和愤怒已经说明了一切。

亓官黻突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亮,从蛇皮袋里翻出那个缺了口的搪瓷缸子,像献宝一样递过去:“段干姐,你看这个!这是我昨天在化工厂废品堆里找到的,上面好像有字,我看不太懂。”

段干?接过搪瓷缸子,手指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只见缸子的内壁上刻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字:“8.15,危险品库,王。”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像黑夜里突然亮起的灯——8月15日,正是当年火灾发生的日期!王,很可能就是她的丈夫王磊!

“这上面的字迹,和我丈夫的笔记很像!”段干?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手都在微微发抖。“他当年负责危险品库的管理,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才刻在缸子上的!这是证据!”

令狐?凑过来看了看,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如果真是这样,那当年的火灾就不是意外,是人为的。赵队冲进火场,说不定就是为了抢这份证据,给大家一个清白。”

老树根突然“咦”了一声,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他指着墓碑基座上那滩红漆:“你们看,这红漆里好像掺了别的东西,亮晶晶的。”

众人低头看去,只见那滩红漆边缘,有一些细小的银色颗粒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像撒了一把碎银子。段干?立刻从公文包里拿出个放大镜,蹲下身仔细观察,镜片离红漆只有几厘米远。

“是铝粉!”段干?的声音里带着惊讶,还有点不解。“这种铝粉遇热会燃烧,温度还不低……赵大娘为什么要在油漆里加这个?她到底想干什么?”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卷起地上的几片落叶,像蝴蝶一样飞舞着,贴在墓碑上那片红漆上,瞬间就被烫得卷了起来。令狐阳突然指着天空喊了起来,声音里带着惊恐:“爷爷,你看!那边着火了!好大的烟!”

众人抬头一看,只见陵园西边的一片松树林里冒出滚滚黑烟,黑色的烟柱直冲云霄,在蓝天上撕开一道口子。火光像一条红色的蛇,在树丛中窜来窜去,越来越大,越来越猛。更让人害怕的是,那片松树林离存放烈士骨灰的纪念馆只有一墙之隔,一旦火势蔓延过去,后果不堪设想!

“不好!”令狐?大喊一声,心里咯噔一下,从老树根的三轮车里抄起一把锄头,锄头的木柄被磨得光滑。“快!去救火!不能让火靠近纪念馆!”

亓官黻也不含糊,捡起地上的一根粗壮的树枝,又从蛇皮袋里掏出个空塑料瓶,跑到旁边的水龙头下接水,水流哗哗地响,很快就接满了一瓶。段干?把公文包往地上一扔,拉起令狐阳的手就往纪念馆的方向跑:“阳阳,我们去通知纪念馆的工作人员,让他们赶紧转移东西!”

老树根虽然年纪大了,但动作一点也不慢,常年干活的身体还算硬朗。他从三轮车里拿出个红色的灭火器,颤巍巍地跟在后面,嘴里还念叨着:“造孽啊,这是谁放的火……好好的陵园,怎么就着火了……”

就在他们快要跑到松树林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轰隆”一声巨响——赵卫国的墓碑竟然炸开了!碎石像被抛射的子弹一样四散飞溅,令狐?下意识地把令狐阳紧紧搂在怀里,后背被一块棱角锋利的碎石狠狠砸中,疼得他龇牙咧嘴,倒抽一口冷气。

烟尘弥漫中,众人惊得说不出话。等灰雾稍稍散去,才发现墓碑炸开的地方露出个黑漆漆的洞,像只沉默的眼睛。段干?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向洞口,光柱里浮动的尘埃中,隐约能看见个铁盒子的轮廓。

“这里面肯定藏着东西!”亓官黻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撸起袖子就想伸手去掏。

“等等!”段干?一把拉住她,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这铁盒说不定有机关,别莽撞。”她借着手机光仔细打量,“你看锁孔,形状很奇怪。”

令狐?凑近一看,那锁孔竟是五角星的形状。他心头猛地一跳,下意识摸向脖子——那是枚磨得发亮的五角星吊坠,当年赵卫国塞给他的,说是队里的纪念品。“我试试。”他把吊坠轻轻插进锁孔,微微一拧,只听“咔哒”一声轻响,铁盒开了。

里面是一叠泛黄的纸和个旧录音笔。段干?展开纸张,赵卫国那遒劲的字迹跃然纸上,详细记录着化工厂违规堆放危险品的清单,甚至标注了每次检查时被塞红包的细节。几张照片里,几个西装革履的人正和工厂负责人握手,其中一个地中海发型的胖子,赫然是现在的化工厂老板秃头张!

“果然是这混蛋!”亓官黻气得攥紧拳头,指节发白,“我就说他去年扩建厂房时怎么偷偷摸摸的!”

段干?按下录音笔,赵卫国带着烟嗓的声音立刻涌了出来,带着点疲惫却异常坚定:“8月14日,秃头张又往危险品库塞了过期硝化棉。王磊说他录了音,明天就上报。希望……我们能活着看到这天。”

录音戛然而止,陵园里静得能听见风卷着火星的噼啪声。令狐?攥紧铁盒,指腹蹭过粗糙的盒面,突然想起火灾那天,赵卫国把他推出火场时吼的最后一句话:“把证据……带出去!”

就在这时,松树林的火势突然变猛,火舌卷着黑烟翻过围墙,舔上了纪念馆的屋顶。令狐阳突然指着远处尖叫:“爷爷!那个人!”

众人望去,只见个穿黑风衣的男人正从树林里窜出来,手里的汽油桶晃出刺鼻的气味。他跑得跌跌撞撞,风衣下摆被火燎出个洞,像只受伤的蝙蝠。“是秃头张!”亓官黻一眼就认出来,“昨天他还在废品站跟我抢这搪瓷缸子!”

令狐?把铁盒塞进怀里,抄起锄头就追:“别让他跑了!”

亓官黻捡起块石头紧随其后,大喊:“杀人凶手!你给我站住!”

段干?把令狐阳推到老树根身边:“看好孩子!”也拔腿追了上去。

老树根把令狐阳搂得更紧,看着他们消失在拐角,突然摸出怀里用油纸包着的东西——是枚褪色的红星徽章,背面刻着“赵卫国”三个字。这是早上赵大娘塞给他的,说要是她没回来,就把这个交给令狐?。老人叹了口气,皱纹里积满了忧虑。

令狐?追出没几十米,就被秃头张甩开了。他扶着棵焦黑的松树喘气,胸口的铁盒硌得生疼。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他猛地回头,看见个穿白衬衫的男人站在那里,袖口挽起,露出胳膊上道长长的疤痕,像条暗红色的蛇。

男人头发很长,遮住半边脸,只露出只鹰隼般的眼睛,死死盯着令狐?怀里的铁盒。“你是谁?”令狐?握紧锄头,掌心全是汗。

男人没说话,慢慢抬起手腕——那里纹着团火焰,和当年火场的印记一模一样。令狐?的心脏骤然缩紧,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来。

“令狐?,好久不见。”男人开口了,声音像生锈的铁片摩擦,“没想到你还是这么蠢。”

令狐?脑子一片空白,这声音既陌生又熟悉。他下意识后退,铁盒在怀里硌得更疼了。男人突然笑了,笑声刺耳:“不记得我了?也是,当年被你踩在脚下爬出火场的新兵蛋子,早该被忘了。”

火苗已经窜到脚边,灼热的气浪掀得人睁不开眼。令狐?看着对方脸上从眼角延伸到下颌的疤痕,突然想起赵卫国弥留时攥着他的手说:“照顾好……小林……”

“是你?林建军?”

男人猛地怔住,随即爆发出更疯狂的笑:“还记得!可惜啊,从你踩着我手往外爬那天起,林建军就死了!现在的我,是来讨债的恶鬼!”

刀锋带着寒光刺来,令狐?侧身躲开,后背被火苗燎到,旧衬衫瞬间冒烟。他嘶吼着挥起锄头,却被对方轻巧避开,刀刃擦着脖颈划过,留下道血痕。

“赵队把最后个呼吸面罩给了你!”男人的声音陡然拔高,“你却踩着我往外爬,任凭横梁压断我的腿!若不是有人救我,我早成了骨灰!”

令狐?突然想起什么,急喊:“面罩!我把面罩塞进你口袋了!你忘了?赵队说给最年轻的!”

林建军的动作猛地顿住,下意识摸向胸口。那里的疤痕底下,似乎还能摸到当年被面罩硌出的印记。浓烟里那个硬邦邦的东西……他一直以为是块碎砖。

就在这时,亓官黻举着根烧黑的木棍冲过来,狠狠砸在林建军后脑勺上。男人闷哼一声倒地,瞬间被蔓延的火苗吞没。亓官黻拉起令狐?就跑,身后传来林建军模糊的嘶吼,像困兽在火中挣扎。

“快走!”

他们冲出火场时,消防车的警笛声已近在咫尺。段干?正指挥消防员扑向纪念馆,看见令狐?浑身是火地冲出来,立刻用毯子裹住他。“阳阳呢?”令狐?扯掉烧烂的衬衫,胸口的铁盒烫得惊人。

“老树根带着他在安全区!”段干?指着远处,老人正死死抱着孩子往消防车跑。

火势渐渐被水柱压下去,露出焦黑的地面和断裂的松柏。令狐?瘫坐在地上,看着赵卫国墓碑的方向——那里只剩半截碑石,红漆混着黑灰淌下来,像满地的血。

老树根颤巍巍走过来,递出油纸包。令狐?展开,红星徽章在夕阳下泛着微光。“赵大娘说,”老人抹了把脸,分不清是汗还是泪,“红漆里掺铝粉,是想让火一烧就显出碑里的东西……她怕直接给你,你不肯要。”

令狐?突然明白了。赵大娘哪里是恨儿子,她是在用最笨拙的方式守护真相。那些渗进石头的红漆,根本不是侮辱,是母亲给儿子的最后一道护身符。

段干?突然指着半截碑石惊呼:“看!”

被火烧裂的碑石里,露出个塑封袋,装着王磊没送出去的举报信,还有张赵卫国和林建军的合影——两个穿消防服的年轻人笑得露出白牙,阳光落在他们脸上,灿烂得晃眼。

远处警笛声此起彼伏。亓官黻攥着搪瓷缸子,看着消防员从灰烬里抬出林建军的尸体,突然蹲在地上哭了。

令狐阳摸着那枚红星徽章,轻声问:“爷爷,队长爷爷会怪那个叔叔吗?”

令狐?望着天边被火光染成血色的残阳,喉结滚动很久,才低声说:“英雄不会怪任何人,他们只盼着……活着的人能好好的。”

风吹过焦黑的松柏,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墓碑上未干的红漆映着残阳,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无数双眼睛,静静看着这片刚经历过烈火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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