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书屋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维修站坐落在镜海市老城区的拐角,灰扑扑的铁皮顶在六月的阳光下泛着油亮的光。墙根爬满了青苔,绿得发腻,沾着昨夜暴雨留下的泥点。空气里飘着焊锡的焦糊味,混着隔壁油条铺炸出的油香,还有远处海鲜市场飘来的咸腥气,像一锅熬得乱七八糟的汤。

单于黻蹲在门口修一台老式显像管电视,螺丝刀拧得响。她穿件洗得发白的蓝工装,袖口磨出了毛边,露出的小臂上沾着几道黑油印,像幅没画完的抽象画。头发用根红绳随便束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额前,被汗水浸得贴在皮肤上。

我说单师傅,你这手艺再不改改,迟早得被淘汰。隔壁老王头摇着蒲扇走过来,鞋跟敲得水泥地响,现在谁还看这老古董?

单于黻头也没抬,手里的螺丝刀转得更快:您这话跟您那台收音机似的,天天响,听着烦。

老王头嘿嘿笑,露出缺了颗门牙的牙床:我那收音机可是宝贝,比你这破电视有情调。他往屋里瞥了眼,突然压低声音,昨天那姑娘又来了?

单于黻的动作顿了顿,电视屏幕反射出她皱起的眉头:您老眼昏花了吧。

我眼可亮着呢。老王头用蒲扇指了指她身后,那画稿藏得再深,也瞒不过我这双看了五十年街景的眼。

单于黻猛地回头,阳光正好照在她脸上,瞳孔缩成了针尖。维修站的后墙靠着堆旧纸箱,最上面那只的缝隙里,露出半张画着星空的画稿,蓝色颜料被雨水洇开,像片哭花了的脸。

关您屁事。她抓起块抹布扔过去,正好盖在老王头的秃顶上。

老王头摘下拉布,慢悠悠地说:那姑娘是你表妹吧?上次我看着她跟你姑姑一起来的,那脸色,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单于黻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阳光穿过她的指缝,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碎金子。您还是操心您那收音机吧,再不修,连卖废品的都不要。

老王头没接话,突然朝她身后努了努嘴。单于黻转身,看见姑姑尖酸刘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个红塑料袋,袋口露出半截胡萝卜。她穿件花衬衫,领口敞着,露出脖子上挂着的金项链,在阳光下晃得人眼晕。

我说你这死丫头,电话不接,人也不见。尖酸刘把塑料袋往桌上一摔,胡萝卜滚了出来,在满是油污的桌面上划出几道黄痕,你姑父的电脑坏了,叫你去看看能死啊?

单于黻往椅子上一坐,抱起胳膊:没空。

没空?尖酸刘的声音陡然拔高,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你这破维修站一天能挣几个钱?我告诉你,要不是看在你爹妈走得早,我才懒得管你!

那就别管。单于黻从抽屉里摸出包饼干,咬了一口,饼干渣掉在工装上,表妹的画稿,您还是自己收好吧。

尖酸刘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手指抖着指向单于黻:你...你翻我东西?

您上次落这儿的。单于黻从桌下拖出个纸箱,里面塞满了撕碎的画稿,拼起来能看出是片向日葵花田,表妹想当漫画家,碍着您什么了?

当漫画家?尖酸刘冷笑一声,唾沫星子喷在桌面上,那玩意儿能当饭吃?我告诉你,女孩子家就得踏踏实实找个工作,嫁个好人家,这才是正经事!

您当年要是正经,也不至于...单于黻的话没说完,就被尖酸刘抓过来的扳手打断。

扳手擦着她的耳朵飞过去,砸在后面的货架上,一声,震得货架上的零件掉了一地。有颗螺丝滚到门口,被路过的自行车碾得变了形。

你个死丫头片子!尖酸刘扑过来要撕她的头发,被单于黻一把推开。她踉跄着撞在墙上,后腰磕在工具箱上,疼得龇牙咧嘴。

单于黻喘着粗气,胸口起伏得像台没上油的风箱。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在她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眼神里的火气比屋顶的铁皮还烫。

尖酸刘扶着墙站起来,突然哭了起来,声音像被砂纸磨过的锯条:我容易吗?你姑父那点工资,要供你表妹上学,还要给你奶奶治病...我不让她画画,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单于黻别过脸,看着窗外。一只麻雀落在电线杆上,歪着头啄羽毛,尾巴一翘一翘的。我知道。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像被风吹散的烟,但她画得真好。

尖酸刘没接话,从口袋里掏出个皱巴巴的塑料袋,往桌上一扔。里面是包感冒灵,包装都磨白了。你姑父昨天淋了雨,咳嗽得厉害。她的声音小了点,你要是有空...就去看看吧。

单于黻拿起感冒灵,手指捏着包装纸,发出的声响。知道了。

尖酸刘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高跟鞋踩在石子路上,咯噔咯噔的,像敲在人心上的鼓点。走到巷口时,她回头看了眼维修站,阳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条拖在地上的尾巴。

单于黻蹲下身捡零件,手指被颗生锈的螺丝划破,血珠渗出来,滴在蓝色的画稿上,像朵突然绽开的小红花。她没吭声,用嘴吮了吮伤口,继续往纸箱里捡。

需要帮忙吗?

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响起,吓了她一跳。抬头看见个穿灰色夹克的男人站在门口,裤腿上沾着泥,手里拎着个工具箱。他的头发花白,梳得整整齐齐,露出光洁的额头,左眉角有道浅浅的疤,笑起来像条弯弯的月牙。

您是?单于黻站起身,手在工装上蹭了蹭,把血印子蹭得更大了。

前出版社的维修工,人都叫我瘸腿王。男人晃了晃右腿,裤管空荡荡的,听说你这儿有台扫描仪需要修?

单于黻这才想起,昨天确实给出版社打过电话。她指了指角落里的扫描仪:是坏了,开机没反应。

瘸腿王把工具箱放在地上,地打开,里面的工具码得整整齐齐,像列队的士兵。我看看。他蹲下身,手指在扫描仪上敲了敲,发出的闷响,像是电源的问题。

单于黻递过去个螺丝刀,看着他熟练地拆开外壳。阳光照在他的手上,指关节有些变形,却异常灵活,像只在跳舞的蜘蛛。您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老王头说的。瘸腿王头也不抬,从工具箱里拿出个万用表,他说这有条街最倔的丫头,修东西比脾气还硬。

单于黻了声,从冰箱里拿出瓶冰镇可乐,地打开,气泡地冒出来。他也就这点能耐,背后说人坏话。

瘸腿王接过可乐,喝了一大口,喉结上下滚动,像吞了个小球。他是好意。他抹了把嘴,出版社有批旧画稿需要扫描,急着用。

单于黻靠在桌边,看着他摆弄扫描仪。维修站里很安静,只有零件碰撞的声和窗外的蝉鸣。蝉声嘶力竭的,像在喊着谁的名字。

您以前也修画稿扫描仪?她突然问。

瘸腿王的动作顿了顿,随即又恢复如常:嗯,干了三十年。他从扫描仪里掏出块烧焦的电路板,这玩意儿得换个新的,我那儿有存货。

多少钱?

不要钱。瘸腿王笑了笑,眼角的皱纹堆在一起,像朵晒干的菊花,但我有个条件。

单于黻挑眉:您说。

帮我个忙。他从口袋里掏出张照片,照片泛黄了,上面是个穿白衬衫的年轻姑娘,抱着台扫描仪,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帮我找找她。

单于黻接过照片,手指拂过姑娘的脸。照片边缘有些磨损,能看出被人摩挲了很多次。她是谁?

我女儿。瘸腿王的声音低了下去,像被风吹过的湖面,当年跟我闹别扭,走了就没回来。她也喜欢画画,跟你表妹似的。

单于黻把照片还给他,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了下,闷闷的。我帮您留意。

瘸腿王点点头,把新的电路板装进去,接好线,按下开机键。扫描仪地启动了,发出轻微的震动,像只刚睡醒的猫。

成了。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画稿放进去就行,自动扫描。

单于黻看着扫描仪的指示灯一闪一闪的,突然想起表妹的画稿。她转身从纸箱里抽出几张拼好的向日葵,小心翼翼地放进去。扫描仪发出的声响,把画稿吞了进去,又吐出来时,上面多了层淡淡的墨痕。

这是...

旧扫描仪都这样。瘸腿王收拾着工具箱,会在画稿上留个印记,像个小印章。他指了指画稿角落,那里有个模糊的月牙形印记,我女儿当年总说,这是扫描仪在跟画稿打招呼。

单于黻拿起画稿,指尖拂过那个月牙印,像触到了什么温热的东西。阳光透过窗户照在画上,向日葵的花瓣像是真的在发光,黄得晃眼。

对了。瘸腿王走到门口,突然回头,出版社最近在征稿,短篇漫画,你表妹要是有兴趣,我可以帮忙递上去。

单于黻愣了下,随即笑了,眼角的弧度像那个月牙印:真的?

我还能骗你?瘸腿王晃了晃手里的工具箱,明天我来取扫描仪,让她把画稿准备好。

他转身走了,拐杖敲在地上,发出的声响,像在数着什么。走到巷口时,他停了下,回头看了眼维修站,阳光把他的影子和单于黻的影子拉到了一起,像两个依偎着的人。

单于黻站在扫描仪前,看着那些向日葵画稿,突然想给表妹打个电话。她从抽屉里翻出手机,屏幕裂了道缝,像条蜿蜒的河。拨号的时候,手指有些抖,连按错了三个数字。

电话那头传来表妹怯生生的声音,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是我。单于黻深吸一口气,看着窗外的麻雀又落了回来,你那向日葵画完了吗?

还...还没。表妹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妈把我的画笔都扔了,说再画就不让我吃饭了。

单于黻攥紧了手机,指节泛白:别怕,我明天过去给你送新的。她顿了顿,看着扫描仪上的月牙印,对了,再多画几张,有人想看。

真的?表妹的声音突然亮了起来,像点着了的灯泡,谁啊?

一个认识扫描仪的人。单于黻笑了,嘴角的弧度比刚才更弯了些,他说,你的向日葵画得比阳光还好看。

电话那头传来的一声,像是哭了,又像是笑了。单于黻拿着手机,听着表妹断断续续地说她的画,说她想画片更大的向日葵花田,里面要有好多好多人,笑着,跳着,像在过节。

阳光渐渐西斜,把维修站的影子拉得很长,爬上隔壁的墙。墙上的青苔在暮色里变成了深绿色,沾着的泥点像几颗散落的星。远处传来收废品的铃铛声,叮当叮当的,像在唱着什么古老的歌。

单于黻挂了电话,把那些扫描好的画稿整理好,放进个干净的文件夹里。她看着那个月牙印,突然想起瘸腿王的话,说这是扫描仪在打招呼。她伸出手指,在那个印记上轻轻按了下,像在回应那个招呼。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掉了。单于黻猛地回头,看见尖酸刘站在门口,手里的塑料袋掉在了地上,胡萝卜滚了一地,有根滚到了她的脚边。

尖酸刘的脸白得像张纸,嘴唇哆嗦着,指着那些画稿,说不出话来。她的眼睛瞪得很大,像只受惊的鱼,瞳孔里映着那些向日葵,黄得吓人。

单于黻站起身,手里还攥着那个文件夹,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看着姑姑,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口,说不出话来。阳光从她们之间穿过去,在地上投下道明亮的线,像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尖酸刘突然冲了过来,不是要抢画稿,而是扑到了单于黻的怀里,放声大哭。她的肩膀抖得像风中的叶子,哭声里混着断断续续的话,说她其实也喜欢那些向日葵,说她年轻时也想过当画家,说她对不起表妹,也对不起自己。

单于黻僵在原地,手悬在半空,不知道该安慰还是该推开。姑姑的头发蹭在她的脸上,带着股廉价洗发水的香味,混着汗水的味道,像种复杂的情绪,堵在她的胸口。

窗外的蝉鸣渐渐停了,暮色像块大布,慢慢盖了下来。维修站里的扫描仪还在轻微地震动着,发出的声响,像在哼着什么温柔的调子。那些向日葵画稿散落在桌上,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黄得耀眼,像片不会落山的太阳。

单于黻慢慢地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姑姑的背。她的手碰到姑姑衬衫上的褶皱,像触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让她想起小时候,姑姑也是这样抱着她,在她摔倒的时候,拍着她的背说不哭不哭。

姑姑。她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像被砂纸磨过,明天,让表妹来一趟吧。

尖酸刘没说话,只是哭得更凶了,眼泪打湿了单于黻的工装,晕开一片深色的痕迹,像朵突然绽放的墨花。扫描仪的指示灯还在一闪一闪的,把她们的影子投在墙上,忽明忽暗,像两个纠缠在一起的梦。

巷口传来老王头收摊的声音,他在哼着段跑调的京剧,苏三离了洪洞县...,调子拐来拐去的,像条蜿蜒的路。远处的路灯亮了,发出昏黄的光,把巷子照得像条流淌着的河。

单于黻看着桌上的向日葵画稿,突然觉得,也许那些画真的能照亮些什么,比如某个被遗忘的梦想,或者某个藏在心底的角落。她轻轻推开姑姑,拿起一张画稿,举到灯光下。向日葵的花瓣在光线下透着亮,像真的有阳光藏在里面。

尖酸刘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那张画,突然笑了,嘴角的弧度像个月牙。其实...她抹了把眼泪,声音还有些哽咽,我年轻的时候,也画过向日葵。

单于黻愣了下,随即也笑了,把画稿递了过去。姑姑的手指有些抖,小心翼翼地接过,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她的指尖拂过那个月牙印,突然了一声,眼睛瞪得圆圆的。

怎么了?

尖酸刘指着那个月牙印,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这个...这个印记...她抬起头,看着单于黻,眼睛亮得像两颗星,我年轻的时候,在出版社打杂,用过的那台扫描仪,也会留下这个印记!

单于黻的心猛地一跳,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下。她想起瘸腿王的照片,想起那个穿白衬衫的姑娘,想起那个月牙印。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照进来,在画稿上投下道金线,正好穿过那个月牙印,像条连接着过去和现在的桥。

就在这时,扫描仪突然发出的一声,像在提醒着什么。它自动吐出了一张新的画稿,上面是片星空,蓝色的颜料被扫描仪染上了那个月牙印,像颗挂在天上的月亮。

单于黻拿起那张画稿,突然想起表妹说过,她想画片星空,里面有很多很多的星星,每颗星星都代表一个梦想。她看着那个月牙印,突然觉得,也许有些梦想,真的能像星星一样,就算被乌云遮住,也总会在某个时刻,重新亮起来。

巷口的铃铛声又响了,铃铛声由远及近,混着收废品老汉的吆喝,像根线把巷子深处的暮色都串了起来。单于黻低头看着姑姑手里的向日葵,画稿边缘被指温焐得发潮,月牙印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淡淡的白,像片被岁月磨亮的旧痕。

“您说的那台扫描仪...”单于黻的声音有点发紧,“是不是放在出版社三楼的储藏室?听说后来被台风刮坏了窗户,淋了场大雨就报废了。”

尖酸刘的手指猛地顿住,指甲在画稿上掐出个浅印。“你怎么知道?”她抬头时,眼里的泪还没干,却亮得惊人,“那年我才十九,天天趁午休偷偷用那台机器扫自己的画,每次看到角落的月牙印,都觉得是机器在跟我笑...”

话没说完,她突然捂住嘴,肩膀又开始抖。这次不是哭,倒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了太多年,终于找到个缝往外冒。单于黻从抽屉里抽了包纸巾递过去,指尖碰到姑姑冰凉的手,像触到块浸过雨的铁皮。

扫描仪又“嘀”了一声,吐出张新画。是片向日葵花田,田埂上站着个扎马尾的姑娘,手里攥着支画笔,裙摆被风吹得鼓鼓的,像只刚要起飞的蝶。画角的月牙印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个小小的太阳,是用红色颜料补画的,边缘还带着点颤抖的毛边。

“这是...”尖酸刘的声音发颤。

“表妹早上偷偷塞给我的。”单于黻笑了笑,拿起画稿对着光,“她说想给月牙印找个伴。”

尖酸刘突然站起身,撞翻了身后的工具箱,扳手螺丝刀滚了一地,叮叮当当作响。她没捡,反倒往门口冲,高跟鞋踩在零件上打滑,差点摔一跤。“我回去找!”她头也不回地喊,声音里带着哭腔,又掺着股火烧火燎的劲,“我把她藏起来的画具都找出来!还有我年轻时的速写本,说不定还在樟木箱里!”

她的身影消失在巷口时,正撞见老王头扛着藤椅往家走。老头愣了愣,看着她风风火火的背影,又转头冲维修站喊:“你姑姑这是咋了?被踩了尾巴的猫都没这么蹿!”

单于黻没应声,低头收拾地上的零件。指尖摸到颗滚到脚边的螺丝,锈迹里还沾着点蓝颜料,是早上修电视时蹭上的。她突然想起什么,从桌下拖出那个装画稿的纸箱,翻到最底下,抽出张被雨水泡得发皱的纸。

是片星空,蓝色颜料晕得不成样,却能看出星星是用圆规画的,规规矩矩排成圈。角落里有行铅笔字,被水泡得模糊了,勉强能认出“给姑姑”三个字。

扫描仪的指示灯还在闪,像颗不肯睡的星星。单于黻把画稿放进去,机器“沙沙”地吞进去,吐出来时,月牙印正好落在那行字旁边,像个温柔的拥抱。

窗外的路灯更亮了,把巷子照成条淌着光的河。瘸腿王的拐杖声突然从巷口传来,笃笃笃,像在数着石板路上的坑洼。他走到门口时,手里的工具箱敞着,里面露出半张画,是个穿花衬衫的姑娘,正趴在扫描仪上睡觉,嘴角沾着点颜料,像颗没擦掉的向日葵籽。

“找着了。”他晃了晃手里的画,左眉角的疤在灯光下泛着浅白,“我女儿当年偷画的,说这姑娘总趁她不在用扫描仪,画的向日葵比田里长的还精神。”

单于黻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指着画里的姑娘:“这是...”

“就是你姑姑。”瘸腿王笑了,眼角的皱纹堆成朵花,“我女儿说,这姑娘后来没再来过,储藏室的废纸堆里,总躺着没画完的向日葵。”他把画递过来,指尖在画角敲了敲,那里有个模糊的月牙印,旁边用红笔补了个小小的笑脸,“我女儿走前留了句话,说要是有人看到这画,就告诉她,画画的手,握得住画笔,也扛得住生活。”

扫描仪突然发出一阵轻快的嗡鸣,像在附和。它连续吐出三张画稿,第一张是十九岁的尖酸刘,站在出版社的扫描仪前,举着画稿笑得露出虎牙;第二张是单于黻的表妹,趴在堆满课本的桌上,偷偷往练习册背面画向日葵;第三张是片无边无际的花田,里面站着三个影子,手牵着手,朝着太阳的方向走。

三张画的角落,都印着那个月牙印,像枚跨越了时光的印章。

巷口的铃铛声又响了,这次格外清脆。单于黻抬头时,看见尖酸刘抱着个积满灰的樟木箱往回跑,箱子上的铜锁在灯光下晃出细碎的光。表妹跟在后面,手里攥着支新画笔,裙摆上沾着黄颜料,像刚从向日葵田里打了个滚。

“找到了!都找到了!”尖酸刘的声音穿透暮色,撞在维修站的铁皮顶上,震得屋檐下的蛛网轻轻晃,“我年轻时的画,还有她的新画笔,都在!”

单于黻突然想起早上修的那台老式电视,屏幕上的雪花点像片没画完的星空。她转身把电视插上电,螺丝刀在手里转了个圈,“咔嗒”一声拧好最后颗螺丝。屏幕突然亮了,没有图像,只有片跳动的光斑,像无数只眨眼的星星。

表妹突然尖叫一声,指着屏幕:“是星空!跟我想画的一样!”

尖酸刘放下樟木箱,看着屏幕上的光斑,又看看手里的画稿,突然抓起支画笔,蘸了点黄颜料,往最新的画稿上添了笔——给那个牵着手的影子,都画上了向日葵形状的发卡。

瘸腿王靠在门框上,看着这一切,手里的拐杖轻轻敲着地面,笃笃笃,像在打拍子。老王头不知何时也站在巷口,手里的蒲扇停在半空,缺了颗门牙的牙床露在外面,笑得像个孩子。

扫描仪的嗡鸣、电视里的雪花声、尖酸刘和表妹的笑声,混着远处的铃铛声,在维修站里织成张温软的网。单于黻低头时,看见自己袖口的油印蹭在画稿上,像朵抽象的花,开在向日葵田里。

她突然明白,维修站修的从来不是机器。那些拧过的螺丝、焊过的线路、补过的屏幕,不过是在帮那些被生活磨钝的梦想,重新找到发光的开关。

而那个月牙印,大概就是时光留下的念想——告诉每个握着画笔的人,无论走多远,总有人记得,你曾为热爱的东西,眼里有过星星。

骑士书屋推荐阅读:四合院:我傻柱,开局迎娶冉秋叶家人们谁懂,这海军怎么是个混混异境逆袭:我命由我,不由天顶流开局,制霸娱乐圈富豪从西班牙开始退圈考回冰城,引来一堆小土豆清冷校花?不熟,但她喊我少爷!娱乐:说好假结婚杨老板你认真了重生之纯真年代阡陌中的荒灵带着搬家石游三界祸水之妻我可是反派,主角妈妈注意点带着空间穿八零,领着家人奔小康反派:不当舔狗后女主怪我变心?让你代管殡仪馆,你竟让地府降临宗门仅剩的独苗谍战:我黄埔高材生,去底层潜伏提前登录!重生的我怎么输?双穿:我是地球OL内测玩家我当军户媳妇的那些年铁锹配大锅,一锅炒菜七万多都市小保安的蜕变四合院之达则兼济天下灵气复苏,我十年成帝,杀光异族无尽末日内的干涉者灵气复苏:我能召唤铠甲绝代天师:人前显圣被刘天仙曝光我在神学的世界写三体太空大陆娱乐:京圈少爷的我成顶流了?变身少女拯救世界?我只想摆烂!我领悟万千剑道,一剑屠神!神豪从关注女主播开始特级保安禁咒?快加油,你肯定能破我防御最强欺骗系统,自爆我就是修仙者怒怼多国名场面,我成护国狂魔仙山灵水话青梅末日:我修仙拽一点怎么了惩治邪恶重来一世,天降比不过青梅人人都爱大箱子史上最牛神豪重生之再无遗憾山村尤物俏美妇神魔侦探事务所我的26岁总裁妻子嫂子别怕,有我在你放心大胆去做
骑士书屋搜藏榜:[快穿]小受总是在死娱乐圈火爆天王战神赘婿:黄海平科技供应商重生:从叫错女同桌名字开始让你上大学,你偷偷混成首富薄先生的专属影后又美又娇带着修为回地球,全家随我飞升了我的女孩在灯火阑珊处医路人生:一位村医的奋斗之路重生嫡女归来最强赘婿霸宠甜甜圈:夜少,别乱撩我真不想当大明星地球online我开启世界大战港综:曹达华在我身边卧底特种兵:林老六竟然是狼牙总教官我家夫人今天听话了吗陈西峰商路笔记农门长嫂有空间抓鬼小农民农家俏寡妇:给五个孩子当娘都市极品保镖奶爸的超级农场穿书九零,大佬的炮灰前妻觉醒了穿成女配后我和权臣成亲了滑稽主播风雨兼程的逆袭路娱乐:让你介绍自己,你介绍家底重生之事事顺意限量婚宠:报告军长,我有了真千金断亲随军,禁欲大佬日日宠神界红包群撩妻1001式:席少,深度爱!影帝请你不要再吸我了喵公主殿下太妖孽黑道往事:从劳改犯到黑道传奇!重生之并蒂金花BOSS来袭:娇妻花式溺宠逆风三十岁重生高中校园:男神,撩一撩这个道士不靠谱村色撩人明朝大纨绔我向斐少撒个娇娇妻送上门:楚少请签收高中退学一年后,我被大学特招!修仙浪都市宝可梦供应商重生后,我娶了未来的县委书记
骑士书屋最新小说:游戏入侵:以生肖构筑恶魔序列黑道双少妇:都市功夫情潜龙出山:一鸣惊人!代号孤狼,我是小鬼子的恶魔红警抗战:平推这帮小鬼子giantess高校重生70,赶山养活邻家绝色母女玄魁让你拍综艺,你开创真人秀时代禾城岁月仙界无敌!我重回都市逍遥微微一笑,肖奈是我偶像非正常人类事物处理觉醒吧!八大锤打工仔!综网:从纸人术开始青帮最后一个大佬烟火里的褶皱NPC转生成为玩家传说之大探险敢用预制菜?我直播溯源中央厨房重生之小学生训练狼牙重生官场:我从基层逆袭成王哥哥带你去修仙五零:别人啃窝头,我宠妻吃肉这个仙尊很爱国路灯下遇见你回首如初领主:虫族弱?我掀起无尽虫潮!我们还在上学,你就镇守星域了?我在月球做大做强名导资本:从2005年拍烂片开富养女儿30年,她叫我生物学爹乐坛妲己是男人?粉丝们彻底疯了氪金变强?爹,你到底有多少资产确诊绝症后,我成了旅行区顶流涅盘都市重生1973:AI重构香江商业早知天下事,买尽世间田重生六零:我的时空兑换系统审判畜生:开局坟头草三米高召唤物太奇葩,战斗像是在整活鲁智深现代行侠记佣兵之无界战场我只想苟住,无奈马甲层层掉落都市重生之北冥医帝第一个超能力者两界搬运:从一无所有到只手摘星他和祂的恐怖宇宙我的开挂人生1356异者能力,是控制一个军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