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回到家时,院子里静悄悄的。张三媳妇已经回去了,苏清清正坐在石桌边,手里捏着那支铅笔,却一个字也没写。她面前的纸上,只有之前写的那个歪歪扭扭的“家”字。
听到脚步声,她猛地抬起头,看到是林墨,那双总是带着点怯意的眼睛里,瞬间就蓄满了水汽。她什么也没说,站起来就扑进了林墨的怀里,把脸埋在他的胸口,肩膀微微地颤抖。
林墨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是在安抚一只受了惊的小动物。“没事了。”他的声音很轻,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苏清清在他怀里闷闷地“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眼睛红红的。
“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林墨看着她担忧的样子,心里又暖又好笑。他伸手,用指腹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湿润。
“你老公我是那么容易被人欺负的吗?”
他拉着她重新坐下,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轻描淡写地讲了一遍。
当听到“挑大粪”那一段时,苏清清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笑容像是雨后初晴的太阳,一下子就驱散了她脸上的阴霾。
“你好坏啊。”她小声地说,嘴角却忍不住地上扬。
“对付坏人,就得用比他们更让他们难受的法子。”林墨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清清,你记住,我们不欺负人,但谁要是想骑到我们头上来,我们也不能任人拿捏。有时候,退让换不来安宁,只会让对方得寸进尺。”
苏清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心里那点因为娘家人闹事而产生的委屈和难堪,都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和安心。只要有他在,天塌下来,他都能扛住。
晚饭的时候,李秀莲看着儿子的眼神,充满了自豪。
“墨儿,做得对!”林大山闷了口酒,难得地开了口,声音洪亮,“对付那号人,就不能给好脸!”
林大河也在一旁猛点头,看林墨的眼神,简直像是在看神人。
“墨儿,你那招真是绝了!我今天在山坡上听张老三学了一遍,差点没把腰笑断。现在全村谁不夸你脑子活泛。”
李秀莲给苏清清夹了一筷子菜,嘴上却对着林墨说:“行了,这事就算过去了。以后咱们好好过咱们的日子,别搭理那些烂人烂事。”
她顿了顿,又看向林墨,眼神里带着期盼:“墨儿,那铺子的事,你打算啥时候开始弄?”
提到铺子,一家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过来。这才是眼下最要紧的大事。
林墨放下筷子,心里早就有了盘算。
“明天,我跟二叔先去镇上,把铺子打扫出来。那铺子空了有段时间了,里面灰大,得好好收拾收拾。”
“行,我跟你去!”林大河立马应道,脸上全是兴奋。
“对了,墨儿,这铺子要是弄好了,咱们卖啥?”大家都一脸期待的看着林墨。
李秀莲想了想,试探着说:“要不……卖布?或者卖点针头线脑、油盐酱醋的?镇上的人不都买这些吗?”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实在的生意。
林墨摇了摇头,“娘,这些东西,镇上的供销社都有,咱们跟他们争,没优势。而且利也薄,挣不着大钱。”
“那……那卖什么?”李秀莲没了主意。
林墨的目光,落在了苏清清的身上。他笑了笑,说出两个字:“药材。”
“药材?”林大山和李秀莲都愣住了。
“对,就是药材。”林墨的思路很清晰,“第一,咱们自己就种着药材,源头就在咱们自己手里,成本低。第二,我懂药理,能辨别药材的好坏,不会被人蒙骗。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我在百草堂那边已经有了门路,孙掌柜可以帮衬我们。”
他看着家人,继续说道:“咱们不光卖普通的干药材。我还会做一些调理身体的药丸,药膏。比如我给孙掌柜的那个大力丸,那就是独一份的生意。咱们还可以根据镇上人的需要,卖一些安神补脑的,活血化瘀的,甚至是……让女同志皮肤变好的。”
他最后一句话,是看着苏清清说的,还对她眨了眨眼。
苏清清的脸微微一红,心里却甜丝丝的。
林大山听完,那双浑浊的眼睛里,迸发出了亮光。他抽了口烟,重重地点头:“这个路子,对!”
他一辈子跟土地打交道,最明白手里有货才是硬道理。自己种,自己卖,这生意,踏实!
“咱们的铺子,就叫‘清清百草阁’,怎么样?”林墨看着妻子,柔声问道。
苏清清的心猛地一跳,她抬起头,不敢相信地看着林墨。
“用……用我的名字?”
“当然。”林墨握住她的手,“我挣的钱,开的铺子,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和咱们的娃。这铺子,自然要用你的名字。”
“清清百草阁……”李秀莲在嘴里念叨了一遍,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好!这个名字好!又好听,又吉利!”
苏清清的眼眶,一下子就湿了。她看着桌上摇曳的煤油灯火光,看着家人一张张带笑的脸,看着身旁男人那专注又深情的眼神。
她觉得,自己这辈子,从被嫁入林家大门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活在了蜜罐里。而这个蜜罐,被这个叫林墨的男人,越熬越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