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一个平凡的周三下午。
沈佳怡的父亲沈父坐在自己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眉头紧锁。他刚刚结束一个不太愉快的电话。公司最新推出的一款主打产品,原本市场反响不错,却突然在几个主要的消费商场集中出现了一批负面评价。这些评价内容相似,都指责产品存在某种特定的、但描述模糊的“设计缺陷”,甚至有人言之凿凿地说使用了后出现了“轻微过敏”。更麻烦的是,有个别报社开始发表文章,并配上了耸人听闻的标题,如《知名企业沈氏集团新品陷“质量门”?》、《是创新还是噱头?起底沈家商业版图》等。
“查!给我立刻去查!这些差评的来源是什么?是不是竞争对手搞鬼?”沈父对着电话那头的市场部总监吼道,声音中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他白手起家,将企业做到如今规模,深知商场的险恶。但这种集中式、带有明显引导性的攻击,还是让他感到心烦意乱。公司的公关团队已经紧急出动,联系报社、准备澄清声明,但负面影响已经造成,股价在下午开盘后已经小幅下跌。
沈父揉了揉太阳穴,想起女儿沈佳怡最近好像也因为和那个叫刘强的小子闹别扭,心情不太好的样子。他本想晚上回家好好跟女儿谈谈,但现在,公司这摊子烂事恐怕要占据他整个晚上了。他叹了口气,一种内外交困的感觉油然而生。他拿起内线电话:“通知下去,今晚管理层紧急会议,讨论应对方案。”
同一天傍晚,刘父的营区,刘父接到了政治处干事打来的电话。
“刘参谋,大晚上不好意思打扰您。这边收到一封匿名信,反映了一些关于您儿子刘强在校外的情况……”干事的声音很客气,但语气公事公办。
刘父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我儿子?他怎么了?”刘强性格冲动,他是知道的,没少为此操心。
“信里说,刘强同学近期在校外与一些社会青年有所接触,发生过几次口角冲突,而且……信里提到,他有时会表现出……嗯……比较张扬的态度,甚至隐约提到您的职务。当然,这只是一面之词,我们还需要核实。但您知道,部队对官兵家属的言行一直有要求,所以按照规定,向您了解一下情况。”干事的话语委婉,但意思明确。
刘父的脸瞬间沉了下来。他相信儿子本质不坏,但“与社会青年接触”、“张扬”、“提及父亲职务”这些字眼,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他是一名军人,最看重纪律和荣誉,如果儿子真的在外面打着他的旗号惹是生非,那是他绝对无法容忍的。
“谢谢组织提醒!我一定严肃处理,核实情况!”刘父语气坚定地保证道。挂掉电话,他立刻拨通了家里的号码,接电话的是刘强的母亲。
“刘强回家了吗?”刘父的声音压抑着怒火。
“还没呢,说是跟同学去打篮球了……”
“让他回来立刻给我打电话!不,你让他哪儿也别去,在家等我!我马上请假回来!”刘父几乎是用命令的语气说道。他必须立刻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种突如其来的“告状信”,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不安和愤怒。今晚,刘家注定不会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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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四上午,市教育局,吕飞的父亲吕局长正在主持一个关于义务教育阶段招生工作的会议。
会议进行到一半,他的秘书悄悄走进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吕父的脸色微微变了变,示意会议暂停片刻。他回到办公室,纪委的一位同志正在等他,表情严肃。
“吕局,打扰了。我们收到一封举报信,涉及今年市实验初中扩建项目的招标问题,信里暗示您在评审过程中,对‘宏远建筑公司’有所偏向……”纪委同志开门见山,虽然用的是“暗示”、“反映”等词语,但吕父的心还是猛地一沉。
实验初中扩建是今年的重点工程,招标过程他自问绝对公正透明,所有程序都有据可查。但在这个节骨眼上被人举报,无论如何都不是好事。他必须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来配合说明情况,准备材料。更重要的是,这种调查哪怕最后证明清白,也会在无形中损害他的威信,影响他正在推进的其他工作。
“我积极配合组织调查。”吕父稳住心神,冷静地回答,“所有招标流程都有完整记录,我愿意接受任何审查。”但他放在桌下的手,却不自觉地握紧了。是谁?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举报他?是工作中的竞争对手?还是无意中得罪了什么人?各种猜测在他脑海中盘旋,一种被暗处冷箭射中的感觉让他无比烦躁。他知道,接下来一段时间,他都要小心谨慎,如履薄冰了。这种压力,他不能带回家,但眉宇间的凝重,又如何能完全瞒过敏感的儿子吕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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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市中级人民法院,刑庭审判长柳梦璃的父亲柳法官,收到了一封奇怪的电子邮件。
邮件没有署名,内容是指控他在不久前宣判的一起商业纠纷案中,收受了被告方的好处,故意偏袒,导致原告方利益受损。邮件还附上几张模糊的照片,看起来像是他和某个“中间人”在讨论案件,但头像和名字都经过了处理,难以辨认真伪。
柳法官从业二十多年,一向以公正严明着称。这封漏洞百出的诬告信,他一看就知道是恶意中伤。按照程序,他立刻将邮件转给了法院的监察部门备案。然而,心中那股被污蔑的恶心感,却久久无法散去。他深知,法官这个职业如同在刀尖上跳舞,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被放大。即便最后查清是诬告,这种消息万一被别有用心的人传播出去,对他个人声誉和法院公信力都会造成损害。
晚上回到家,他看到女儿梦璃正安静地在房间里画画,脸上带着恬静的笑容。他不想让这些龌龊事影响女儿,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询问她学校的情况。但细心的柳梦璃还是察觉到父亲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和忧虑。她轻声问:“爸爸,你没事吧?是不是工作太累了?”
柳致远摸摸女儿的头,安慰道:“没事,爸爸就是有点忙。你好好学习,不用操心。”然而,他眼底的那抹阴霾,却没能完全掩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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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似的暗流,开始在更多家庭中涌动。
张玥的母亲(一位刑警)在处理一桩盗窃案时,嫌疑人突然翻供,并反咬一口说她审讯时存在“诱供”行为,虽然毫无证据,但必要的调查程序让她暂时离开了案件核心。
楚婷婷的父亲楚检察官,他负责公诉的一起案件的关键证人,临时改变了证词,使得庭审陷入僵局,外界开始质疑检方准备不足。
文达那对在研究所工作的父母,他们申请的一项重要科研基金,在评审的最后阶段被竞争对手以“研究思路创新性不足”为由质疑,需要重新补充大量说明材料……
所有这些麻烦,单独来看,似乎都是工作中可能遇到的正常挫折,或是莫名其妙的意外。家长们大多凭借经验和能力在应对,暂时并未将这些事与孩子们在学校的情况联系起来。他们回家后,或许会掩饰,或许会不经意地流露出烦躁和焦虑。然而,这些负面情绪就像微小的尘埃,悄无声息地飘落在家庭的环境中。
傲天小分队和十二钗的成员们,陆续感觉到家里气氛的微妙变化。父母加班更频繁了,语气更严肃了,饭桌上的笑容似乎也少了一些。问起来,父母往往用“工作上的事,小孩子别操心”搪塞过去。
但少年少女的敏感心灵,如何察觉不到这种变化?沈佳怡觉得爸爸最近火气很大,对她和刘强交往的反对似乎更强烈了。刘强则在一次电话里被父亲严厉训斥后,变得格外沉默,训练时也有些心不在焉。吕飞发现父亲书房的灯亮到很晚,烟灰缸里的烟头也多了起来。柳梦璃则更加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父亲,那份对家庭的担忧悄然滋生。
这些分散的、尚未找到源头的焦虑和压力,开始在团体成员间隐约弥漫。虽然大家依旧一起上学、放学、讨论问题,但某种难以言喻的低气压,似乎正悄然笼罩着原本充满欢声笑语的“青春乐园”。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白玲,则在暗中冷静地观察着。她像一位耐心的园丁,播下混乱的种子后,静静等待它们发芽。在学校里,她依然是那个善解人意、学习认真的转学生白玲。她甚至会主动关心似乎心情不好的沈佳怡,安慰看起来有点闷闷不乐的吕飞,语气真诚,眼神清澈。
“佳怡,你好像有点不开心?没事吧?”
“吕飞,看你好像很累的样子,要注意休息哦。”
她的关怀恰到好处,不引人怀疑,反而进一步巩固了她“善良、体贴”的形象。
只有回到那间窗帘紧闭的房间,在台灯下,她才会仔细梳理从各方收集到的细微反馈(比如谁今天抱怨了父母工作忙,谁似乎被家长训斥了),评估初步行动的效果,并策划下一步更精准的打击。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她要将这些看似不起眼的麻烦,一点点累积,直到量变引发质变,直到那坚固的堡垒,从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裂缝开始,逐渐崩解。夜色,依旧是她最好的掩护,而她的狩猎,才刚刚进入精彩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