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本就是软弱的性子,平日里在周华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出,更别提反抗了,向来婆婆说什么,就听什么。
秋月那温顺的模样,就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唯唯诺诺,却又透着十足的听话。
爱了听了周华的吩咐,秋月更是不敢有一丝怠慢,她脸上带着几分怯懦,省心弱弱的回道:“婆婆,您放心,我一定把鱼洗干净,绝对不敢偷懒。”
在白家谁都知道,最不会偷懒的人——秋月,她才三十岁,可常年操持家事,里里外外的活计,从不敢有一丝怠慢,再加上一直没有生儿子,只生了三个女儿,他心底压根沉重的愁绪。
时间久了,秋月那一张瞧着比实际年纪,老了十几岁,她眼角眉梢藏着不为人知的心酸与苦楚。
即便如此,秋月手上的活计,也从来没有停过,她总是闷头做事,半点偷懒的念头,都不曾有过。
秋月这软弱性子,在娘家时,就已经定型。她的父亲是说一不二的性子,家里大小事,全由他做主,没有人敢违逆半分;
秋月的母亲也从来不会护着她,只是一味地教她“听话”,“认错”,遇事让秋月逆来顺受,不要惹出一点麻烦。
十几年下来,秋月在这般天天打压与教导中,她的性子早就被磨得没有半分棱角。
哪怕秋月心里有想法,也不敢说出来,更不敢争抢,她只知道低眉顺眼的顺从。
如今秋月嫁进白家,那刻进骨子里的顺从,根本改不过来。
听了二儿媳妇顺从的话,周华心里很是满意,但脸上却没有流露半分,只是“哼”了一声,她冷声警告道:“秋月,你知道就好,这年夜饭要是被你弄砸了,我就是青峰休了你,让你滚回娘家。”
一听“休了你”,“滚回娘家”,这些话,秋月脸色煞白,双手不自觉的攥紧衣角,眼中涌上惊恐,她最怕的就是被休回娘家,那里早已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秋月慌忙抬头看一眼,她语气里满是惶恐 不安,连连保证道:“婆婆,我不会弄砸年夜饭,您放心吧!”
秋月这么怕被休回娘家,是有原因,她一连生了三个女儿,没能为白家添一个男丁,经常会有人在背后,议论纷纷。
在农村,毕竟“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就是压在女子身上的一座大山,要是因为没有生儿子,被婆家休了,别人只会觉得她是活该,绝对不会有人替她说话。
更让秋月担心的是三个女儿,若是自己真的被赶出白家,她们该怎么办,没了娘亲在身边,日子怕是要难上加难。
秋月这辈子最爱的是三个女儿,说什么也不能,让她们受一丝委屈。
秋月的娘家本就穷得叮当响,她上面有两个哥哥,两个姐姐,她是家中最小的孩子。家里孩子本就多,日子过得更是捉襟见肘。
两个哥哥娶得娘子,又都是厉害角色,平日里对家里的事,指手画脚,不肯吃一点亏。
要是被休了,秋月没有脸回娘家,父亲向来只偏心两个儿子,母亲又懦弱,断然不会为了她跟两个哥哥和两个嫂子起冲突,怕是连家门都不会让她进。
正是秋月心里装着这一份没有退路的惶恐不安,她才会在白家,越发不敢有半分反抗,只能一味的忍受着,顺从着。
周华没有瞧见三儿媳妇的身影,她脸上的火气,“噌”地涌上来,扯着嗓子大吼道:“周诗,你躲哪里偷懒去了,还不赶紧给我滚出来。”
周华一边喊着,一边瞪大眼睛,在院子里四处寻找,那眼神,像是把周诗从哪个角落里揪出来一般,周华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气,连带着周围的空气,仿若是凝固了一般。
周诗赶紧从屋里跑出来,她嘴里的云片糕,还没有咽下去,有些含糊不清的说道:“婆婆,您叫我,我在屋里待着,您叫我有什么事呀!”
周华看着侄女嘴里塞着云片糕的模样,她只觉得丢人,一股火气直冲天灵盖,那声音中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恼怒,她破口大骂道:“周诗,你个贪吃鬼,我是少你吃了,还是短你喝了,一天到晚就知道偷吃,小新吃烂你的嘴,平日里 你偷懒还不够,大过年竟敢偷懒,净给我丢人现眼。”
周诗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他一个劲儿的求饶道:“婆婆,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计较,千万不要生气,我这就去干活,绝对不会偷懒了。”
周华被侄女这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堵得没有再继续训斥下去的兴致,周华又想起还有事要吩咐,她没好气的瞪了周诗好几眼。
周华那眼神像是在说“这次先饶了你”,她总算把骂人的话,都咽了回去,转身开始安排起活计。
周华瞪着这个侄女,她语气里满是嫌弃,一边数落着,一边没好气的吩咐道:“周诗,你赶紧去厨房,把猪肉拾掇了,该下锅煮,就先煮上,该切的,就赶紧切了。你就知道吃,猪都没有你能吃,瞧你这一身肥肉,真该把你杀了过年。”
周华顿了顿,她特意强调道:“那些要切厚片,剁成块的,就归你弄。至于切薄片,切丝的,你都别碰,省得给我搞砸了。”
这个三儿媳妇的刀功,实在让人难以恭维,简直就是惨不忍睹,完全拿不出手。要她切薄片,简直就是在故意刁难她。
周诗对于切薄片这件事,根本就把握不好分寸,她切出来的猪肉,要么厚得,像块板子一般,要么就是歪歪扭扭,完全不成样子。
周华对此也是束手无策,她才会特意提前叮嘱周诗,不然的话,按照周诗糟糕透顶的手艺,切出来的猪肉,恐怕会像被狗啃过一样。不仅薄厚不均匀,边缘还毛毛糙糙,不仅难看,根本没办法下锅去炒。
要是年夜饭的菜肴,都被周诗这样折腾的话,还怎么能端上桌,这可真是让人头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