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来自背后影子的杀意,阴冷、纯粹、迅疾,不带丝毫烟火气,却比暗羽七的攻势更加致命!它出现的时机妙到毫巅,正是徐小栓全力爆发、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精神全部锁定前方暗羽七的瞬间!
真正的杀招,原来一直藏在他的影子里!
徐小栓浑身的寒毛都在这一刻倒竖起来!死亡的阴影如同冰水浇头,瞬间淹没了他!
避不开!挡不住!
在这千钧一发的刹那,徐小栓甚至来不及思考,求生的本能与无数次生死搏杀锤炼出的战斗意识,让他做出了一个近乎疯狂的举动!
他没有试图转身格挡,也没有试图闪避——那都太慢了!他猛地将刺向暗羽七的刀势强行逆转,同时将体内残存的所有地火之力,不计代价地、疯狂地向身后爆发!
“轰!”
白金色的地火并非形成护盾,而是如同火山喷发般,以他自身为中心,向身后那道杀意袭来的方向,悍然席卷!这是一种两败俱伤的打法,放弃了对自身的防护,将全部力量用于攻击身后的偷袭者!
与此同时,他逆转的刀锋也因力量分散,失去了必杀之势,被前方的暗羽七险之又险地格挡开来。
“噗嗤!”
一道冰冷的、如同乌鸦喙般的尖锐气劲,终究还是穿透了仓促爆发的地火屏障,狠狠刺入了徐小栓的后腰!剧痛瞬间传来,鲜血飙射!
但同样地,他身后也传来一声闷哼!那道潜藏在他影子里的偷袭者,显然也没料到徐小栓会用这种同归于尽的方式反击,被狂暴的地火之力正面冲击,即便以他的隐匿和速度,也无法完全避开,身形一个踉跄,从徐小栓的影子里被硬生生逼了出来!
那是一个身材瘦小、几乎完全笼罩在黑色雾气中的身影,看不清面容,只有一双同样空洞死寂的眼睛,手中握着一柄细长、弯曲、如同乌鸦爪钩般的奇门兵刃,刃尖正滴落着徐小栓的鲜血。
暗羽,不止一个!是两人!一明一暗,配合无间!
徐小栓踉跄前冲数步,以刀拄地,才勉强稳住身形。后腰处的伤口传来麻木与剧痛交织的感觉,显然那爪钩之上也淬有剧毒!他脸色瞬间泛起一丝青黑,急忙运转地火之力压制毒素蔓延。
前方,被逼退的暗羽七稳住身形,空洞的眼神扫过受伤的徐小栓和那名被逼出的同伴,没有任何交流,两人一左一右,再次如同鬼魅般扑上!他们的动作更加默契,攻势更加凌厉,显然不想给徐小栓任何喘息之机!
面对两名实力均不下于影菩萨的“暗羽”围攻,且自身已然受伤中毒,徐小栓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局!
他牙关紧咬,眉心地火之苗疯狂跳动,将灼热的力量输送到四肢百骸,抵抗着毒素,也支撑着他的战意。北凉刀舞动如风,白金色的刀光将他周身护得密不透风,与两道如同附骨之疽的鸦影激烈碰撞!
“锵锵锵锵!”
火星四溅,能量爆鸣!徐小栓且战且退,试图拉开距离,但两名暗羽的身法太过诡谲,如同真正的影子,死死缠住他,攻击如同疾风骤雨,从不与他硬碰硬,专攻他防御的间隙和受伤的后腰!
这样下去不行!毒素在缓慢侵蚀,力量在飞速消耗!一旦地火之力无以为继,就是他的死期!
必须破局!
徐小栓眼神一狠,在格开暗羽七一次刁钻刺击的瞬间,故意卖了一个破绽给左侧那名使用爪钩的暗羽!
果然,那名暗羽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爪钩如同毒蛇出洞,直取他因动作变形而露出的左肋空门!
就是现在!
徐小栓不闪不避,左肋硬生生承受了这一记爪钩!刺骨的剧痛传来,他甚至能感觉到钩刃刮过骨头的摩擦感!但他也借着这股冲击力,身体猛地向右前方撞去,同时右手北凉刀舍弃了所有花哨,将全部的力量、意志,以及对“照亮”意境的感悟,尽数凝聚于一刀之上!
这一刀,不再是单纯的焚毁,更带着一种洞穿虚妄、直指本源的“洞察”之力!刀光如同破晓的第一缕阳光,并非多么炽烈,却精准无比地穿透了暗羽七那变幻莫测的鸦影身法,锁定了他真身所在的核心!
暗羽七那空洞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惊骇之色!他感觉自己的隐匿、自己的轨迹,在这一刀面前仿佛被完全看穿!
“噗!”
刀锋入肉的声音响起!
白金色的刀尖,从暗羽七的后心透出!他前冲的身影骤然僵住,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胸前透出的刀尖,身上的阴影之力如同潮水般退去,露出了那张苍白绝望的脸。
徐小栓以重伤换一命!
但他自己也因此付出了惨重代价!左肋几乎被爪钩撕裂,后腰伤口毒素蔓延,强行爆发更是让他经脉欲裂,一口鲜血猛地喷出,气息瞬间萎靡下去。
他单膝跪地,用刀强撑着才没有倒下,看着前方缓缓倒下的暗羽七,又猛地转头,看向那名使用爪钩的暗羽。
那名暗羽显然也没料到徐小栓如此悍勇决绝,一击得手后并未立刻追击,而是停在数丈之外,空洞的眼睛死死盯着徐小栓,手中的爪钩微微抬起,似乎在评估着徐小栓的状态,寻找下一次必杀的机会。
徐小栓剧烈地喘息着,感觉视线都有些模糊。地火之力在体内艰难地运转,对抗着双重伤势和剧毒。他知道,自己已是强弩之末,恐怕很难再挡住剩下这名暗羽的杀招。
难道真要死在这里?
就在他心生绝望之际——
“啾——!”
那道熟悉又清越的剑鸣,再次如同天籁般,划破乱石坡的夜空!
一道青色剑光,并非斩向那名暗羽,而是如同银河倒泻,精准无比地落在了徐小栓与那名暗羽之间的空地上!
“轰!”
剑气纵横,在地面上犁出一道深深的沟壑,强大的剑意如同无形的墙壁,将两人彻底隔开!
月光下,李寒衣手持铁马冰河,衣袂飘飘,再次如同谪仙般降临。她看也没看那名暗羽,清冷的目光落在浑身浴血、狼狈不堪的徐小栓身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还能走吗?”她的声音依旧平淡。
那名暗羽看到李寒衣,空洞的眼中闪过一丝极深的忌惮,他没有任何犹豫,身形如同融入地面的墨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竟是直接退走了!
徐小栓看着去而复返的李寒衣,心中五味杂陈,苦笑道:“又是你……看来,我这条命,暂时还是你的。”
李寒衣没有接话,走到他身边,伸出两根纤长的手指,搭在他受伤的左肋处,一股精纯冰冷的剑气涌入,暂时封住了狂涌的鲜血和肆虐的毒素。
“离阳的使者到了,就在风鸣原城外。”她收回手指,语气依旧听不出情绪,“你现在的样子,恐怕没法‘好好’接待他了。”
徐小栓闻言,心中一震,强提精神看向风鸣原的方向。
内忧未除,外患已至。
而救了他两次的李寒衣,她的目的,依旧成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