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浓,凉州城的灯火次第亮起,如同星河流淌。徐小栓走在回驻地的路上,脑海中依旧回荡着徐骁在听潮亭中的话语。那些关于武道根本、关于心境、关于幽冥镜、关于未来敌人的点拨,如同在他心中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让他看到了以往被忽略的风景。
“认清你自己……你想守护什么……又想斩断什么……”
徐骁没有给他具体的功法,没有传授他驾驭幽冥镜的秘诀,却给了他更根本的东西——方向。力量源于内心,唯有心志坚定,明心见性,才能真正驾驭外物,而非被外物所奴役。那青衫剑客的阴寒剑意能轻易侵入,正是因为自己当时心神已乱,意志出现了缝隙。
“北凉之外,敌人很多……离阳,北莽,还有那些藏在阴影里的臭虫……”
徐骁的话语也让他对所处的局势有了更清醒的认识。他所面对的,不仅仅是明面上的北莽铁骑和离阳猜忌,还有那些隐藏在历史阴影中、传承悠久的势力。那青衫剑客及其背后的“那边”,便是其中之一。未来的道路,注定不会平坦。
回到跳荡营驻地,韩七和张嵩立刻迎了上来,关切地看着他。
“将军,王爷他……”
徐小栓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平静的笑容:“无妨,王爷只是点拨了我几句。传令下去,从明日起,除必要的警戒和伤员照料外,全军休沐三日。让弟兄们都好好放松一下,紧绷了这么久,该松快松快了。”
韩七和张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他们感觉将军从王府回来后,似乎有些不一样了,具体说不上来,但那股沉静的气质,仿佛经历了某种洗礼。
接下来的三日,跳荡营驻地难得地放松下来。士卒们得以休息,处理个人事务,与家人团聚(若有家在凉州),驻地内甚至难得地飘起了酒肉香气(在徐小栓默许和严格控制下)。徐小栓自己也难得清闲,除了每日固定的运功疗伤、驱散幽冥之力和剑意,大部分时间都在驻地内漫步,或与韩七、张嵩等老卒闲聊,听他们讲述北凉的风土人情、军中的趣闻轶事,也更加深入地了解这些追随自己出生入死的弟兄们。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将所有时间都投入到军务、修炼和系统研究中,而是开始真正地“生活”在这个世界,感受着北凉的风,听着北凉的故事,体会着这些北凉儿郎们最朴实的情感和信念。
在这个过程中,他对自己“想守护什么”这个问题,有了更清晰的答案。他想要守护的,不仅仅是自己的性命和系统的任务,更是这片土地上这些鲜活的人,是这份同生共死的袍泽之情,是北凉这份于夹缝中求存、却永不屈服的脊梁!
心境的变化,带来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他运转内力时,感觉更加圆融顺畅,对体内那被封印的幽冥之力的驱散速度,似乎也快了一丝。就连怀中的幽冥镜,传来的冰凉感也似乎更加温顺,不再像以前那样带着隐隐的躁动。
三日休沐转瞬即逝。当跳荡营再次恢复正常操练时,整个营地的气氛似乎都焕然一新。士卒们精神饱满,眼神中的疲惫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内敛的锐气。徐小栓站在校场上,看着下方挥汗如雨的将士,心中充满了力量。
他知道,经过血与火的淬炼,经过短暂的休整与沉淀,这支跳荡营,才算是真正地脱胎换骨,成为了一支拥有灵魂的强军。
然而,平静的日子并未持续太久。
这一日,徐小栓正在校场指导几名新兵练习跳荡弩的精准射击,徐凤年身边的亲随再次匆匆而至,带来的消息让徐小栓目光一凝。
“徐将军,殿下请您过府。北莽那边……有大规模调动的迹象。董卓,似乎不甘寂寞,又要搞大动作了。而且,根据边境和城内暗线传回的消息,‘百足’和那青衫剑客,最近也再次活跃起来,似乎在策划着什么。”
徐小栓放下手中的弩箭,眼中寒光一闪。
果然,麻烦不会自己消失。
他对韩七和张嵩交代了几句,便立刻动身前往世子府。
凉州城的风,似乎又带上了一丝肃杀之气。
世子府书房内,气氛比上次更加凝重。徐凤年、褚禄山、袁左宗、陈芝豹皆在。桌上摊开着一幅巨大的边境地图,上面标注着最新的北莽兵力动向。
“董卓将主力后撤休整了这么久,看来是缓过气来了。”徐凤年指着地图上几个箭头汇集的方向,“探马来报,北莽正在向‘龙腰州’边境大量集结兵力,粮草辎重转运频繁。看这架势,这一次,他们的目标很可能是龙腰州!”
龙腰州!北凉防线相对薄弱的一环,若是被北莽突破,可直接威胁到北凉腹地,甚至切断凉州与怀阳关等前线重镇的联系!
“又是声东击西?”褚禄山眯着眼,“还是觉得咱们在龙腰州兵力不足,想捏软柿子?”
“不管他想干什么,龙腰州不能有失。”袁左宗声音冰冷。
陈芝豹抱着臂,看着地图,淡淡道:“董卓此人,用兵喜险好奇。他既然敢再次动手,必有倚仗。除了明面上的大军,暗地里的手段,恐怕也不会少。”
徐凤年看向徐小栓:“小栓,你的跳荡营恢复得如何?”
徐小栓踏前一步,声音沉稳:“回殿下,已初步恢复战力,可随时听候调遣!”
“好!”徐凤年眼中闪过一丝决断,“龙腰州方向,自有芝豹和左宗应对。但董卓和‘百足’的阴招,不得不防。你的跳荡营,依旧是应对他们最好的刀!”
他手指点向地图上龙腰州与凉州之间的广阔区域:“我要你率领跳荡营,前出至这一带,游弋策应!任务有三:一,侦查北莽可能派出的奇兵或渗透部队;二,保护我军粮道安全;三,若有机会,主动出击,袭扰北莽后方,牵制其兵力!可能做到?”
“末将领命!”徐小栓毫不犹豫。这正是跳荡营重建后,检验其真正成色的最佳战场!
离开世子府,徐小栓立刻返回驻地。
新的征召令下达,跳荡营驻地瞬间进入了临战状态!所有的休整与放松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熟悉的、带着铁血气息的紧张与忙碌。士卒们默默检查着装备,打磨着兵刃,眼神中没有了之前的迷茫或放松,只有经历过生死、明确了自己为何而战后的坚定与锐利。
徐小栓站在点将台上,看着下方肃立的八百将士(经过补充,跳荡营已恢复满编),声音清晰地传遍校场:
“弟兄们!北莽蛮子,贼心不死,又将战火烧向我北凉!龙腰州告急!王爷和世子有令,跳荡营,前出御敌!”
“我们的任务,不是去正面硬撼北莽大军,而是像之前一样,做插向敌人心窝的尖刀!守护粮道,侦查敌情,袭扰后方!让董卓那老狗,寝食难安!”
“告诉我,你们怕不怕?”
“不怕!”八百人齐声怒吼,声震云霄!
“好!”徐小栓拔出腰间凉刀,直指北方,“跳荡营!出发!”
旌旗猎猎,马蹄雷动!重建并经过短暂休整的跳荡营,如同一支离弦的利箭,再次离开了凉州城,奔赴那片即将再次被血与火浸染的战场!
徐小栓骑在马上,回望了一眼逐渐远去的凉州城轮廓,又看了看怀中那面冰凉的幽冥镜,眼神坚定而深邃。
前路未知,强敌环伺。但他心中已无迷茫。
无论面对的是北莽的铁骑,还是隐藏在阴影中的利剑,他都将带着这支属于他的跳荡营,一往无前!
新的篇章,已然开启。
【系统提示:触发大型战役任务“龙腰州烽火”。跳荡营全员士气高昂,获得临时状态“同仇敌忾”。长期任务“明心见性”持续进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