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岫——”
苏晚疾一跨进议事堂,头都来不及抬,直直往里头冲,手里还抱着一堆文书。
姜云岫正逗着岫岫,见她来,放下逗鸟棒子,两步上前,从后将人搂住,一颗脑袋蹭着她。
姜云岫似乎是故意的,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苏晚疾身上。
“照着张麻子的账册,买卖鬻爵的都抓的差不多了,科举受贿的我暂时先压着。”
“好。”姜云岫继续蹭着,今日她身上的香味同以往略有些不同,依旧是茶香却带着着淡淡的果香。
苏晚疾顾不上他,只是一味地拿起桌上的绣衣司官印,在文书上盖得框框作响,末了,再盖上斜印。
姜云岫见她用着他的官印,猛地落印,调侃道:“晚晚,你这么做合适吗?”
“那你再看一遍?”苏晚疾文书递到他面前:“外头还有两大箱呢!”
说起外头两大箱的罪状她就头疼,这还是已经整理好的,口供造成,证据链闭合,可以收案的,收不了的还有十几箱。
这还只是绣衣司的案子,大理寺和刑部那也还有不少。
“大理寺和刑部的那几位靠谱吗?”
除了柳宗正看着像个好人,其余的她看谁都像是恶人。
“你知道皇后的案子谁督办的吗?”姜云岫不答反问。
苏晚疾盖印的手一顿,皇后谋害皇嗣一案被宫里捂得严实,苏晚疾无法插手。但有姜云岫在,真有什么问题她也不至于被蒙在鼓里。
如今闻不言能随意行走,这案子定是翻过去了。
“正是大理寺丞柳宗正与刑部郎中王蒲成。”姜云岫按着苏晚疾的手将官印盖下去。
“怎么会是他们俩?陛下钦点的?”苏晚疾不解,这差事怎么得也不该轮到他们俩身上。刑部尚书与大理寺卿干什么吃的?
“身居高位者尸位素餐,不愿当责,自然是推给手底下的人。柳宗正与王蒲成多少有些本事,家世也清白,你只管用心结交。”
“结交?”苏晚疾抬起头望着姜云岫:“呦,您是真不怕我造反啊?”
姜云岫俯身,温柔的啄着苏晚疾的唇角,将人搂得更紧了些。
“晚晚,不会反。不过……”姜云岫话锋一转:“有人该反了。”
“什么时候?”苏晚疾搂上姜云岫的脖颈,想到了什么,试探的问道:“莫非就是今晚?”
“聪明。”
“难怪你今日要让林修远带人去宫外陈情,原来是要帮郡主把人都聚在一起,好下手。”
苏晚疾顿了顿,突然想明白一件事:“不让我动科举受贿的人,也是为了给郡主拖延时间,对吧?”
“正是。先处理买卖鬻爵的不过是杀鸡儆猴。那些科举受贿的不知事情是否败露,便会一直惶恐不安。人一旦着急上火,就容易犯错,郡主再有心思,可若是被人一直施压,她还能镇定到几时?”
“可有一点我不明,为何让林修远露脸?如今这一跪谁人不知他林修远,郡主又如何下手?林修远死了,不就等同于推着人去查?”
苏晚疾勾着姜云岫的头发在指尖打转,她终究是不太擅长这些。
“就是要查,你可知杜少康案谁是幕后主使?”
“不是郡主吗?”苏晚疾手一顿,仔细想来,张麻子的账册上确实未提及杜少康此人。难不成与郡主无关?
“杜少康一事启于乾合三十三年,张麻子帐上的第一笔可是在天启元年。这中间可是差了七年呢,郡主也不过是走了别人走过的路。”
“那这幕后主使是什么人?”苏晚疾想不通,不是郡主,那还有谁能操盘这样厉害的冒名顶替之事。
“求我。”姜云岫眼中尽是戏谑的笑意:“求求我,便告诉你。”
苏晚疾搂住姜云岫脖颈的姿势改做搂住他的腰,狐狸似的,眼睛里藏着狡黠的光:“云岫爹爹~你就告诉我嘛~”
姜云岫两眼一黑,将人扒拉开,他不敢接,他怕苏儒衍在天之灵,一道雷劈死他。
“云岫——”
“好了闭嘴。”姜云岫手动堵上她的嘴,见她的嘴还在动,连忙道:“许仕通。”
苏晚疾不动了,一双眼睛睁得老大,连忙把姜云岫的手掰开,震惊极了,低声追问:“许首辅不是太后的亲哥哥吗?他这么做……莫非!”
苏晚疾心中泛起不祥的预感。
“先帝还在世时,太后便不得宠,太后那时空有皇后的名头罢了,膝下无子,许家自然是要另做打算的。太后不得宠,但是许仕通却是实打实的天子近臣,说是手眼通天也不为过。”
“所以许首辅那时便在为日后的仕途铺路。”苏晚疾的手拽着姜云岫背后的衣料出神。
“后来内乱,琢玉坐上了皇位,许家如日中天,一切便做罢了。”
如此说来,所谓的太子太傅,三朝元老,中立之师,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郡主需要替死鬼,许首辅就是最好的人选。所以林修远必须死,不仅林修远要死,今日所有为杜少康喊冤的都要死,他们死了,嫁祸给许首辅。在翻出许首辅科举舞弊的事,他必死无疑。你要借郡主的手,拉许首辅下马!”
“错了,林修远不能死,所有喊冤者都不能死,要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姜云岫搂住苏晚疾的腰:“晚晚科举受贿可以开始动手了,给郡主一点压力。夜黑风高,正适合杀人。”
苏晚疾推开姜云岫,抱着盖好印的文书朝外走,姜云岫被推的后退两步,望着显示的倩影,喃喃道:“还真是……无情!”
绣衣司上下如今都得听苏晚疾的,神秘莫测的一楼,也陆续在苏晚疾跟前露了面,管事的人正是杀张麻子那日,出现在姜云岫府上大汉——郭攸。
苏晚疾依照暗语敲击桌面,不一会儿一个男人便从天而降。
来人正是林桂!
“怎么是你?”苏晚疾四处张望了下,确实只有林桂,再无其他人,她突然想明白了什么,气的短促的哼一声。
一千两金还是要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