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一到,药效一退,苏晚疾便烧得迷迷糊糊的,膝盖传来的刺痛硬生生将人痛醒。
眼皮抬起一瞬,又耷拉下去,听耳边吵吵嚷嚷的声音,更是头痛欲裂。
“白菘蓝,还没个结果吗?”
“在试了在试了。”
白菘蓝捏了一把汗,这次的药是新制的,针对缓解副作用的药还没配出来。
他也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把这两草干捣成末,这个要草汁。”白菘蓝给临刀与叶青蔼一人递去一把草药。
三人合力总算在姜云岫耐心即将告急之际将药配了出来。
药太苦,苏晚疾紧闭牙口,一点缝也不肯睁开。
姜云岫又不能再把人下巴卸了,灌进去。只能低声哄道:“晚晚,今夜他们可是在加急,趁着糊名调换考卷。你不好起来,可就赶不上了。”
苏晚疾还有一些意识在,一听连忙挣扎着爬起来,眼神还是焕然的。
手已经摸上药碗,一张脸埋进药碗里。
苦涩的药汁滑过咽喉,反胃的紧,喝一半,吐一半。
她身上还是滚烫的,夜晚不仅风大,湿气也重,不适合休养。
“主子!”听雨在外头叫唤着:“马车备好了!”
“我带晚晚先回王府,七楼和工部会抽派人手来接手,临刀务必考生安全送回去。”
苏晚疾强撑着半睁开眼,最后还是靠着姜云岫的肩膀喘着气:“鹰爪已经暴露,务必传信北疆,将北疆的鹰爪化整为零。鹰爪的来路务必清理干净。”
“还有,王府里的东西藏好。”
“王爷放心,王府有黔叔在,必定一切无虞。
姜云岫不等临刀说完话,已经将人用干净的毯子捂紧抱走。
自他收到玄千机用短箭送来的信,便一刻不敢耽搁,处理完手头上的公务,便直奔探春楼,留下长风与听雨善后。
长风前往探春楼前备好了新衣、毯子,也备好了驱寒的药材。这会儿正赶上换防,林修远裹着毯子回到探春楼,原翁便端了驱寒汤给他:“修远小友,去去寒。”
林修远刚喝完一碗,便见姜云岫一路步履匆匆,手里还抱着什么,走近一看才发现是个人。
林修远一路跟着他,只见姜云岫将人送进车厢没一会又折了出来。
姜云岫也瞧见了他,上下打量了一阵,不屑的哼一声——瘦狗,晚晚瞧不上。
“我会驾车。”
姜云岫正准备走呢,马头就被林修远拦下来。
他半眯起眼,危险的审视着林修远。若不是马车过不去营帐那,他是不可能让林修远有机会遇上他的。
“吁——”
马车后,陈衡均一手拉停骏马,牵着马缰驾马往前小跑几步。
林修远仰望着她,只见来人英姿飒爽,不同凡人,不知是谁家女郎?
“摄政王?”陈衡均借着月光勉强看清姜云岫的脸,确认是他,便问道:“晚疾呢?”
“马车里。”
姜云岫打量着她,他确实需要一个会驾马车的人,但是那个人不能是林修远。
“会驾马车吗?”
陈衡均没想到姜云岫会这么问,愣了愣随后答道:“微行。”
陈衡均的“微行”便是能将马车驾驶出去,保证不翻车,但是驾驶的技术等于没有。
苏晚疾靠在姜云岫怀里,难受极了,一路颠簸,不仅膝盖疼,腰也开始疼,胃也开始翻滚。
姜云岫只得叫停,让陈衡均进去照看人。
车夫换成姜云岫后总算是平稳行驶,苏晚疾靠在陈衡均腿上,舒畅了许多。
快进城时空中又飘起了细雨,马车在林中奔驰,落叶飘荡在空中。突然一阵呼啸声起,数十箭矢齐发。
一支箭矢破窗而来,陈衡均手疾眼快,按着苏晚疾躲开。
数十黑衣人从林间穿出,姜云岫马鞭扬起,猛地落下。骏马发出一声长啸,朝前冲出去。
靠近黑衣人时,身体侧开躲避长剑,袖中短刀划过黑衣人咽喉,温热的血喷溅而出。
姜云岫飞上车顶,夺过突袭人利剑,反手将人摸了脖子。
苏晚疾一双手在身上摩挲着,又在地上翻找。
“晚疾找什么呢?”
“药……”苏晚疾强撑着一口气,焦急的寻找。
外头兵刃相撞的声音,血液喷溅声充斥着苏晚疾的耳朵。
“这个吗!”
陈衡均在地毯里翻出一个不知何时掉落的小瓷瓶。
苏晚疾见状一把夺过,瓶子里的药快见底了,卡在瓶缝里难以到出,倒的猛了又一股脑的全跑出来了,抓也抓不住,全滚地毯里。
苏晚疾又将瓶子里剩下的全倒出来,一股脑的往嘴里塞。一阵银光闪过,一把长剑插进车厢,陈衡均提着苏晚疾的后衣领把人往后一拉,堪堪躲开。
姜云岫反手抹断那人脖颈,长剑勾着卡在车厢里的剑柄,一挑,一掷,精准的插死一个扑上来的杀手。
而车厢的另一边又是长剑破窗而来,陈衡均后仰躲过,抓着那只手狠狠折断,夺下兵刃,捅了出去,鲜血瞬间染红车厢。
前头道路拐弯,再让马直行下去,便是要冲着坠崖去的。
姜云岫只能选择控马,无暇再战。
黑衣人看穿了他,长剑直朝他侧脖颈袭去,长剑泛着银光,自姜云岫眼边闪过,一柄银色短刃从车厢中杀出,自下而上斩断长剑,又一路划过断剑剑身,火花四起,触及剑柄时,短刃打了个旋,直插杀手咽喉。
姜云岫眼中诧异一闪而过。还未来得及多想又是一批杀手从天而降。
“衡均,骑上马去镇北王府,搬救兵!”
陈衡均也不扭捏,直接冲出车厢,跳上马背。苏晚疾同姜云岫一人一边同时跳车,短刃斩断马绳,失去车厢的重量,马匹猛地向前冲,陈衡均死死抓住马背,才堪堪避免被甩出去的命运。
苏晚疾短刃飞出,在空中如同回旋镖一般,直取杀手性命,冲上前夺过一柄长剑拼杀起来。
鲜血染红衣裙,杀起人来不带手软,一招一式没有技巧,全是往致命处捅。
是了,战场上养出来的人,怎么可能只会用巧劲儿?
姜云岫不禁感叹,苏晚疾对他还是手下留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