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营帐里乱成一锅粥了，姜云岫后悔了，他就不该对苏晚疾大吼大叫的。
一个苏晚疾已经够头疼了，还来了个暴怒的临刀。
姜云岫伸手在苏晚疾面前一抓：“收。”
苏晚疾人还在抽泣，眼睛已经清明起来，一眨眼留下两行不值钱的眼泪。
“你把她弄出去，我答应你一件事。”
姜云岫指了指临刀，苏晚疾闻言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朝临刀挥手示意她退下。
临刀将刀收回刀鞘，临走前给了姜云岫一个明晃晃警告的眼神。
曹婴见临刀甩袖而去，也慌忙退下。这地方，就不是人该待的。
姜云岫低头看着苏晚疾，见她正揪着眼皮：“怎的了？”
“眼睛好像进东西了，难受。”
姜云岫坐在床沿，推开她的手，手掌扶着她的脑袋，大拇指在眼睑上一拉，原是一根睫毛脱落，一半掉进眼底。好在露了一个尾巴在外头，三两下便将其揪了出来。
“好了，还难受吗？”
苏晚疾眨眨眼，眼珠子打转：“不难受了。”
姜云岫长叹一声，揉着她的狗头：“你怎的如此厉害，眼泪说掉便掉，这么不值钱！”
“值不值钱的又不重要，管用就行了。”
不可否认，确实管用。
苏晚疾的眼泪别说是落下来了，便是在眼眶里打转，姜云岫都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
“吼你是我不对，但你也不该——”
“姜云岫！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有错吗！”
苏晚疾手一叉腰，气鼓鼓的，就这么质问起来。
“我的错，千错万错全是我的错。”姜云岫连忙接过话，笑着讨饶，伸手将人往怀里抱。
苏晚疾戳着他的心窝子：“我不过是捏了一下，我是捏着你的，又不是捏了旁的男人，你冲我吼什么呢？就你有本事，多长了块肉就觉得自己胜我一筹了？你把那东西塞我手里让我摸的时候，可没见你这么含蓄。”
姜云岫伸手捂上她的嘴：“晚晚，我给你块金砖封口费成不成。”
“不成！”苏晚疾掌心一摊：“起码两块。”
“成交。”姜云岫拍在她手掌上，手腕一转，与她十指相扣。
“下来，我给你换药。”
姜云岫换药的动作娴熟，三两下便将绷带重新缠起来。
“伤口不深，养上半月便能好全。这几日莫要乱动，免得伤口又裂开。”
“西洋人还有多久到边境？”苏晚疾并不打算作妖，她只盼着能快些好，最好赶在西洋人来之前。
她的长枪被困在兖京太久了，断不能错过这样好的机会。
“估算着脚程最快也得半个月，早前恩佑派人传信来了，淮安王快到风淮谷了。如你所说她会将人拦在风淮谷，再派人假扮淮安王一路南下，诱敌深入。”
姜云岫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只是对姜恩佑，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姜恩佑当真不会临阵反水？”
“怎的？你没派人去查一查她？”苏晚疾调侃道，以姜云岫的性子，他不可能放一颗动机不明的棋子在计划中。
早在得知她与姜恩佑结盟那一刻起，姜恩佑对他来说，已经不存在秘密。
“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你都能同姜恩佑结成同盟，我却一点风声都没收到。晚晚这样厉害，我又怎知，我知道的是事实，还是……晚晚想让我知道的？”
苏晚疾转过身张开双手，享受着姜云岫的服侍。姜云岫正为她将腰间的系带打个漂亮的双耳结。
“她不会反，不仅不会反，还会守着淮安，守着天子门户。”
守着她母亲弥留之际惦念的故土。
偿还母亲对大姜的亏欠……
“姜云岫，你说的答应我一件事，可还作数？”
“你若是想为姜恩佑求，那还是免了。淮安的权利是一定要收回的，她不可能坐上淮安王之位的。”
苏晚疾闻言低下头嘟囔着：“骗子。”
“晚晚，你如今还是镇北王，不过是因着北疆不稳。贸然收回你的爵位只会引得北疆军心不稳。待北疆稳固，你的爵位一样要收回来。”
苏晚疾闻言愣在原地，困惑的指了指自己：“就这么跟我说了？”
“难不成你想我同对付淮安王一般，背地里给你扣几个高帽，让你遗臭万年？你要是有这个需求，我也可以为你定做一个史无前例的落马方式。”
“呵。”苏晚疾白了他一眼，白眼翻到一半，她想起了林桂。他既然早就有心铲除各路王爵，又怎会放任北疆做大。既然有林桂，那又如何不会有陈桂、李桂、黄桂……
“你在我军中插哨子了？”
姜云岫不语，便是默认。
“好好好，你可真行啊。”
“晚晚，人之常情，体谅一下。”
要不是身上有伤，苏晚疾非得打死姜云岫不可，她一脚踩在姜云岫靴子上，用力碾压，阴阳怪气道：“哇塞！我体谅你哦！”
“晚晚，晚晚……”姜云岫急促的呼喊求饶：“我草拟一份名录便是，你何故这般？”
“谁要你的破名录。”苏晚疾收回脚，缓缓走到躺椅上趴着。
姜云岫走到她跟前，刮了刮她的鼻翼，感叹道：“不给你，便耍脾气；给你了，又不要。晚晚果然是难养的很。”
苏晚疾扭头不愿理他，姜云岫也不强求。她便是这般，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
“名录我也不怕给你，若是哪日你又想要了，便来找我讨。”
见苏晚疾还是不搭理他，他也不恼，蹲下身，见苏晚疾要扭头，迅速摁住她。
苏晚疾动不了，只能瞪着姜云岫，发泄不满。
“不就是不让姜恩佑做淮南王，你便这么同我较劲。我要撤了你的爵位，怎么不见你冲我甩脸子。”
见苏晚疾不语，紧咬唇瓣，嘴皮子都撕了一块下来。
“别这样。”
指尖搓揉着唇瓣，企图将其分开，却被反咬一口。尖锐的虎牙扎在指腹，疼的手一抖擞。
“淮安郡守如何？”
姜云岫只觉得自己蠢笨。淮安郡守告老还乡，郡守之位空悬已久，他也陆陆续续收到不少举荐的折子，却都压了下来，便是要探一探姜恩佑的本事。
心中已有考量，却要逗着苏晚疾玩，如今这一咬，也算活该。
苏晚疾松了口，这事也算翻篇了。姜云岫还是强调道：“想坐上这个位置的，大有人在，能不能爬上去，得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