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霄圣殿的盘龙柱仿佛也感受到了殿内的低气压,青黑色的柱身上,龙鳞纹路在晨光中泛着冷光。九十九根金铃无风自动,却没有半分悦耳,反倒像无数把悬在头顶的利剑,发出慑人的嗡鸣。
文武百官按品级分列两侧,袍袖垂落的弧度都带着小心翼翼。谁都能看出主上的怒火——龙辰端坐于帝座,玄色龙纹袍上的金线仿佛凝结了寒冰,眼底翻涌的杀气几乎要冲破眼眶,连指尖敲击玉案的声响,都像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三年,整整三年。从启明星下辖的第一颗行政星,到最边缘的第一百零六颗,龙辰的足迹踏遍了每一寸土地。他见过星落镇百姓的笑脸,也见过青阳星老农的愁容;接过孩童递来的野果,也看过官员府邸的奢靡。这三年,磨平了他眉宇间的青涩,却也点燃了他心中的雷霆。
“咚——”
玉案被指尖重重叩击,殿内瞬间死寂。
“刑律部!昭宪部!”龙辰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骨髓的寒意,像极北玄冰刮过金石,“青阳星的案子,给我重新查!从灵佑天君的贪腐,到青阳星君的失察,再到度支部那些‘门生故吏’的包庇,一个都别放过!”
狄仁杰与周忱同时出列,躬身领命:“臣遵旨!”
“我不想再看到任何遮掩。”龙辰的目光扫过殿内,带着警告,“查案期间,敢有私自调兵、暗中阻拦者,无论职位高低,勋功大小,杀无赦!”
最后三个字,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殿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冻结。那些曾与青阳星官员有牵连的臣子,下意识地垂下头,冷汗顺着脊背滑落。
“天兵部!”龙辰转向李靖,杀气更盛,“此事由你总领,若有官员敢违抗刑律部与昭宪部的调查,天兵部即刻出动,接管其辖区防务,格杀勿论!”
李靖甲胄铿锵作响,单膝跪地,声如洪钟:“末将领命!定让宵小之辈,不敢越雷池一步!”
他身后的卫青、韩信等将领同时拱手,甲叶碰撞声连成一片,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
龙辰的目光稍稍缓和,却又转向天工部,语气依旧冰冷:“鲁班,墨子!”
“臣在!”两位工匠祖师出列,手中还攥着星舰图纸,显然刚从工坊赶来。
“给你们三个月时间,”龙辰道,“我要一个覆盖一百零六颗行政星的网络平台,名字就叫‘天网’。”
他走到殿中巨大的星图前,指尖划过连接各星球的虚线:“这张网,要能实时传输信息——官员的政务记录、百姓的投诉举报、各地的民生数据,都要在上面公开。我要让它像一把剑,悬在所有官员的头顶,谁敢阴奉阳违,谁敢欺上瞒下,立刻就能在‘天网’上露出马脚!”
鲁班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忘了殿内的肃杀:“主上是想让信息透明?这不难!我们可以用星脉作为传输节点,配合符文加密,别说一百零六颗星,就是一千颗星,也能覆盖!”
“不止是监督。”龙辰补充道,“科技是服务于民的,不是让官员摆架子的。‘天网’还要开通民生通道——百姓想反映问题,不用再跑断腿求官,在自家门口就能登录;孩子想上学,能在网上查到附近的学堂;生病了,能在线问诊……”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心:“我要让这张网,既是悬在官员头顶的剑,也是托着百姓的桥!谁敢阻拦‘天网’建设,谁敢在网络上动手脚,杀无赦!”
“臣等遵旨!”鲁班与墨子齐声应道,眼中的光芒比星光还要亮。
殿内再次陷入沉寂,只剩下金铃的嗡鸣。官员们低着头,消化着这雷霆般的政令——彻查青阳星,意味着一场官场大地震;建设“天网”,则意味着每个官员都将被置于阳光之下,再也没有藏污纳垢的角落。
龙辰的目光缓缓移动,最终落在角落里一个身影上。那人身着天医部的青色官袍,鬓角已有些斑白,正是张角。
张角与刘备、李白等人一同被召唤而来,是跟他最早的几人之一。不同于其他人的锋芒毕露,他一直在天医部默默做事,带着弟子们在各星球巡诊,治愈了无数百姓,却从未争过功,也从未提过要求。此刻听到“服务于民”四个字,他藏在袖中的手微微握紧,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那是被遗忘的豪情,也是未凉的热血。
“张角。”
龙辰的声音突然响起,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那个不起眼的身影上。张角一愣,随即上前一步,躬身行礼:“臣在。”
“当年你在冀州,一句‘苍天已死,黄天当立’,搅动天下风云,”龙辰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几分追忆,“那份‘联九州之黎庶,撼一家之王庭’的豪情壮志,还在吗?”
张角猛地抬头,眼中瞬间涌上血丝。多少年了,没人再提这段往事。在天医部的三年,他见惯了生老病死,也见惯了官员的冷暖,心中的火从未熄灭,只是被现实压成了灰烬。此刻被龙辰一语点破,那灰烬下的火星,轰然燎原。
“臣……”他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不屈的劲,“臣初心未改!”
“好!”龙辰朗声道,目光如炬,“今日,朕封你为‘济世护民帝尊’,居于玄霄玉雷府,持打神鞭,巡游诸天!”
话音未落,一道金光从殿顶落下,融入张角体内。他身上的青袍瞬间化为紫金龙纹帝袍,手中凭空出现一柄闪烁着雷光的长鞭——正是打神鞭,鞭身刻满符文,每一道都蕴含着“替天行道”的神威。
张角握着打神鞭,身体微微颤抖,不是害怕,而是激动。他看着龙辰,眼中热泪盈眶:“主上……”
“你的职责,不是治官,也不是统兵。”龙辰的声音带着千钧之力,“你给我去听——听百姓对官员的评价,是清官还是贪官;听百姓过的日子,是温饱还是饥寒;听百姓的心声,是满意还是怨怼!”
他指着殿外的星海,字字铿锵:“我不要听文武百官在这里说什么海晏河清,说什么盛世荣华!我不要坐在这神霄圣殿里,做着国富民强、富有四海的美梦!我要亲耳听到,一百零六颗星上的百姓,他们说什么!”
“若有官员敢拦你,打神鞭可先斩后奏!”龙辰道,“若有百姓的冤屈传不到我耳中,我唯你是问!”
张角握紧打神鞭,鞭身的雷光映亮了他的脸。他猛地单膝跪地,声音哽咽却坚定:“臣张角,谢主上信任!定不负所托,让天下黎庶之声,直达天听!”
打神鞭在他手中轻轻震颤,发出“嗡”的一声,仿佛在响应这沉甸甸的使命。殿内的官员们看着这一幕,心中百感交集——主上这是动真格的了,上有“天网”高悬,下有打神鞭巡游,再想糊弄了事,难了!
龙辰回到帝座,目光扫过众人,杀气渐渐敛去,却多了几分沉重:“今日的政令,不是结束,是开始。流光星云要想长治久安,靠的不是我一人,也不是你们在座的各位,而是每一颗星球上的百姓。”
他拿起案上的一份卷宗,那是他巡查三年来,亲手记录的百姓诉求,厚厚一叠,边角都已磨破:“这些,才是我们该看重的。从今日起,每月初一,各星球的民生数据、官员考评,都要通过‘天网’呈到我案前。刑律部、昭宪部、天兵部,各司其职,谁要是掉链子,别怪我不讲情面!”
“臣等遵旨!”
众人齐声应道,声音比往日更响亮,也更坚定。
散朝时,官员们步履匆匆,却不再是往日的闲散,而是带着沉甸甸的压力。李靖立刻召集将领,部署青阳星的调查事宜;鲁班拉着墨子,直奔天工部,开始绘制“天网”的设计图;张角握着打神鞭,站在殿外,望着启明星的天空,眼中的热泪尚未干涸,却已燃起熊熊烈火。
龙辰站在帝座前,看着空荡荡的大殿。金铃的嗡鸣渐渐平息,阳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温暖的光斑。他拿起那份百姓诉求的卷宗,指尖拂过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迹——那是一个老农请求更换灵田的申请书,上面还沾着泥土。
他知道,接下来的路会更难。清查吏治会触动无数人的利益,建设“天网”需要海量的资源,张角的巡游也定会遇到重重阻碍。但他别无选择。
因为他是流光星主,是华夏文明在星海的掌舵人。他不能让青阳星的黑暗重演,不能让百姓的心声被掩埋,更不能让这片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家园,毁在腐败与懈怠手中。
殿外传来张角出发的消息,打神鞭的雷光划破长空,像一道希望的闪电。龙辰走到窗边,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星海中,嘴角露出一丝坚定的笑意。
雷霆之后,终会有雨过天晴。而他,会亲手撑起那片晴空,让每一颗星球上的百姓,都能真正沐浴在盛世的阳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