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身后,那两道黑色的死亡阴影已经逼近管道口!强光探灯的光柱肆无忌惮地刺入管道,照亮了前方龙云蜷缩的背影和那卡在栅栏上、闪烁着微弱红光的UwSJ-7干扰器。其中一个蛙人似乎察觉到了危险,前冲的动作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迟滞,但另一个,带着对猎物的狂热,毫不犹豫地抬起了AdS的枪口!
“……二……”
AdS枪口压缩空气的嘶鸣在水下异常清晰!致命的钢针弹即将离膛!
“……一!”
嗡——!!!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被强行拉长、扭曲。
没有巨响。只有一种无法形容的、超越听觉极限的恐怖低频!那不是声音,是纯粹的能量冲击,是次声波在地狱熔炉里被强行压缩到极致后的狂暴宣泄!
卡在栅栏上的UwSJ-7干扰器猛地爆出一团刺目的蓝白色电弧!整个圆柱体瞬间变得赤红、扭曲、熔化!
以它为原点,前方扇形区域内的浑浊河水,在万分之一秒内,被一股无形却沛然莫御的力量狠狠挤压!密度瞬间变得如同固体!紧接着,这股被强行压缩到极限的水体,又以百倍于音速的恐怖速度,疯狂地向外膨胀、爆裂!
轰隆——!!!
实质化的冲击波终于追上并超越了那致命的次声,在密闭的管道入口处轰然炸响!那不是空气爆炸的轰鸣,而是亿万吨级水压瞬间失衡、相互倾轧、粉碎一切阻挡物的灭世之音!
冲在最前面的那名蛙人,首当其冲。他和他手中已经完成击发的AdS步枪,连同周围数立方米的水体,在接触冲击波锋面的瞬间,直接汽化!没有血肉横飞,没有惨叫,只有一团骤然膨胀开来的、浑浊的、夹杂着金属碎片和组织残骸的猩红气雾!
紧随其后的第二名蛙人,只来得及做出一个徒劳的格挡动作。他坚韧的潜水服如同劣质的纸张,在狂暴的水压差和冲击波撕扯下寸寸碎裂!骨骼被碾碎、内脏被挤爆的闷响,清晰地穿透水流,传入龙云因近距离冲击而暂时失聪的耳朵里!他的身体如同被高速列车正面撞击的破布娃娃,以惊人的速度倒飞出去,狠狠砸在后方粗粝的混凝土桩基上,爆开更大一团污浊的血雾,随即被疯狂倒卷的涡流吞噬!
毁灭性的冲击波并未停歇。它一部分狂暴地冲出管道口,将浑浊的河水掀起一个短暂而恐怖的沸腾喷泉;另一部分则被坚固的管道内壁反射、叠加,形成更加混乱、更加致命的次生冲击,沿着龙云紧贴的管壁,如同失控的火车头,狠狠撞向他的后背!
噗!
龙云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揉碎!保护头部的双臂传来骨裂般的剧痛!冰冷的河水混合着喉头涌上的腥甜,疯狂灌入口鼻!强大的推力将他像一颗炮弹般,沿着管道内壁,狠狠推向深处!
世界只剩下翻滚、撞击、无边的黑暗和撕裂全身的剧痛。
河面上,伊戈尔快艇的声纳屏幕猛地一跳。
代表两名蛙人的两个清晰的绿色光点,在靠近管道入口的瞬间,如同被无形巨指捻灭的烛火,骤然消失!没有挣扎,没有信号衰减,就是彻底的、干净的消失!
紧接着,声纳显示器上代表那片区域的图像剧烈扭曲,出现大片雪花般的噪点,持续了足足两秒才勉强恢复。浑浊的河面之下,一个巨大的白色气泡翻滚着涌上水面,破裂开来,散发出浓烈的铁锈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焦糊腥气。
快艇猛地颠簸了一下。
驾驶舱内一片死寂。副驾驶盯着空白的声纳区域,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伊戈尔站在剧烈摇晃的船头,身体绷得像一块花岗岩。他那张半边染血的脸在探照灯惨白的光线下,肌肉线条如同刀刻斧凿般僵硬。灰色的瞳孔死死盯着下方那片刚刚吞噬了他两名精锐蛙人的、翻滚着污浊泡沫的水域,里面燃烧的怒意几乎要凝成实质喷薄而出,但更深处,一丝冰冷的、如同毒蛇般的惊悸,悄然滑过。
低频声波武器……他认得那种毁灭性的特征!但对方竟然能在绝境下,将这种武器改造成如此近距离的、玉石俱焚的杀器!
“目标……消失?”副驾驶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伊戈尔没有回答。他缓缓抬起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出咯咯的轻响。通讯器被他捏得几乎变形。
“b队!”他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封锁所有河岸出口!给我一寸一寸地搜!启动震动传感器(Aquapulse-t),覆盖整个排污管网区域!我要知道那只老鼠钻到哪根下水道里去了!活要见人……”他顿了一下,灰色的眼眸里寒光四射,“死,要见尸!”
快艇引擎发出暴躁的低吼,绕着混凝土桩基区域缓缓巡弋,探照灯的光柱如同巨大的白色探针,更加疯狂地刺探着每一寸可疑的阴影。船体下方,几个圆盘状的装置被投入水中,无声地沉向河底淤泥,它们将捕捉任何来自地下管网的细微震动。
而在卡莱梅格丹古堡冰冷的垛口后,陈云峰紧握着mK13 mod 7狙击步枪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失去了血色。耳机里,娜塔莉亚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幽灵生命信号……极度微弱!坐标消失于管网入口深度!声纳受爆炸干扰,无法精确定位!目标二启动震动传感器!正在封锁河岸!”
陈云峰的目光死死锁定着下方伊戈尔的快艇,十字分划稳稳套住船头那个如同礁石般矗立的身影。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带着石粉的味道刺入肺叶,压下翻腾的担忧和杀意。扳机护圈上的食指,微微扣紧。
“火种收到。保持监控。给我伊戈尔的实时位置。”他的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冻土,每一个音节都淬着铁与血,“他动一下,我打掉他一个零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