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收拾完毕的温暖坐到褪色的沙发上,沉默了一会后,指尖微动,一罐晒干的茉莉花茶凭空出现在掌心——空间居然还跟着她。
瓷杯里的热水渐渐染上淡金色,茉莉的清香在空气中缓缓舒展。她捧着茶杯,终于安静下来。
——有个空间也好,至少很多事上能方便不少。
只是这个世界……估计不怎么用得上。
她的意识沉入空间,掠过那些堆积如山的物资——上个世界的秦厉,什么都不知道,却总是不声不响地收集各种东西给她。
暖暖,你看。
他总是这么说,然后往她手里塞一件首饰,或是一个盒子。
后来,空间里的金银珠宝越来越多,首饰、绸缎、药材、茶叶……甚至还有整箱的军需罐头。
——那个男人,是真的将自己放在心上,即使他们总是呆在一起,还是担心自己过得不好。
温暖垂眸,茶水的热气氤氲了她的眉眼。
她轻轻摩挲着杯沿,没有去碰那些东西。
——拿出来又怎么,也没必要拿。
更何况,明天开始,她就要住进沈氏庄园。在男主的眼皮底下,任何异常都可能成为破绽。
她喝尽最后一口茶,将杯子洗净。
——每个世界的男主都不普通,都需要她付出真心,沉浸其中。
而这一次……
月光从窗帘的缝隙漏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银线。
——沈砚,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端。
林悦跌跌撞撞地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
她颤抖的手指试了三次才把钥匙插进锁孔,进屋后立刻反锁房门,后背紧紧贴在门板上,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个可怕的庄园彻底隔绝在外。
我回来了...我真的回来了...
她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尖锐。打开灯,简陋的单间公寓映入眼帘——墙上贴着大学时的课程表,书桌上堆着求职简历,床头还放着和张洋的合照。
林悦猛地扑到日历前,死死盯着上面的日期。
2018年...真的是这一年...
她双腿一软,跪坐在地上。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上辈子应聘沈氏庄园护工后发生的一切,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温柔表象下的疯狂,还有最后...
林悦打了个寒颤,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手腕。那里本该有一道疤痕,现在却光洁如初。
这次不一样了...她喃喃自语,我逃出来了...
浴室里,冷水拍打在脸上,她盯着镜中的自己——23岁,刚大学毕业,还很年轻,还没有遇到张洋家人的反对。
最重要的是,她避开了那个恶魔。
林悦突然笑了,笑容越来越大,最后变成近乎歇斯底里的大笑。她抓起手机,通讯录上张洋的名字让她眼眶发热。
喂?张洋?明天...明天我们去看电影吧?
电话那头传来男友困惑却温柔的声音。林悦听着这熟悉的声音,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挂断电话后,她把自己扔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窗外的月光和记忆中沈氏庄园的月光如此相似,却又完全不同。
这次一定会不一样...
林悦关掉灯,在黑暗中闭上眼睛。明天要去买曾经那支错过的口红,要去吃学校后街那家关掉的甜品店,要...
睡意渐渐袭来,带着对全新未来的憧憬,她沉入了无梦的睡眠。
——
清晨六点,天刚蒙蒙亮。
温暖将最后一件洗好的白衬衫挂进衣柜,看了眼窗外泛青的天色。她煮了碗清汤面,就着昨晚剩下的腌萝卜吃完,把碗筷洗净放好。
背包里只装了必需品:两套换洗衣物,洗漱用品,还有院长妈妈给她求的平安符。临出门前,她最后环顾了一圈这个小小的出租屋,轻轻带上了门。
晨雾中的沈氏庄园比昨日更显肃穆。黑色雕花铁门缓缓打开时,温暖注意到门卫审视的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七点五十分,所有新入职的员工在副楼大厅集合。管家陈叔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手里拿着名单,镜片后的眼睛锐利如鹰。
李雯,厨房帮工;王丽,客房清洁;张敏,洗衣房...
温暖安静地站在队伍末尾,听到自己的名字时微微抬头。
温暖,花房和室内花卉更换。
这个安排让其他几个女孩偷偷交换了眼色——谁都知道花房的工作最轻松,通常都是做了好几年的老员工才能分到。
现在去各自岗位报到。陈叔合上文件夹,记住,主楼二楼未经允许不得进入。
跟着引路的女佣穿过长廊时,温暖注意到庄园的构造比她想象中更复杂。主楼像只沉睡的巨兽盘踞在中央,四周散布着副楼、花房、佣人房等建筑,全部由隐蔽的回廊连接。
花房是座玻璃结构的温室,推开门,潮湿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满眼都是色彩——红玫瑰、白百合、蓝绣球...在晨光中舒展着花瓣。
你就是新来的?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从花丛中直起身,手上还沾着泥土。他眯着眼打量温暖:我是老周,管这片花房二十年了。你会插花么?
会一些。温暖轻声回答。
老周哼了一声,指向角落的工作台:以后每天早晨七点,把当天要换的花准备好。主楼客厅用白玫瑰,书房用洋桔梗,餐厅用向日葵——记住了?
温暖点点头,已经开始挽袖子。老周看着她利落的动作,眉头稍稍舒展。
第一天的工作平静得出奇。温暖在花房剪枝修叶,跟着老周学习不同鲜花的养护方法。中午和其他女佣一起在员工食堂吃饭时,听到不少关于庄园的闲谈。
听说上个月又有护工辞职了...
嘘,小点声!你不知道管家不许人议论这个?
花房那个新人什么来头啊?一来就分到这么好的位置...
温暖安静地吃着饭,仿佛没听见这些窃窃私语。下午她推着花车去主楼更换鲜花,经过二楼楼梯时,不自觉地抬头看了一眼。
深色的木门紧闭着,像道不可逾越的界线。
傍晚六点,结束工作后,温暖被带到佣人楼的宿舍。房间不大但很整洁,有独立的卫浴设施。她刚把背包放下,就听到敲门声。
这是你的制服和日程表。门外站着白天见过的女佣小张,明天开始六点半到花房报到,每周三下午要帮忙修剪庄园南侧的灌木。
温暖接过叠得整整齐齐的制服,状似随意地问道:休息日可以离开庄园吗?我想去看看院长妈妈。
小张的表情突然变得紧张,她左右张望了一下,压低声音:每月第一个周日是固定休息日,可以外出。但...她欲言又止,记得在门禁前回来。
门禁是几点?
晚上八点。小张快速说完,又补充道:外出需要提前一天向陈管家报备,回来后还要登记。她顿了顿,你是新人,最好...前两个月先别申请外出。
温暖注意到小张说这话时,手指不自觉地绞着围裙边。
我明白了,谢谢提醒。温暖温和地回应,没有继续追问。
等小张离开后,温暖站在窗前望着夜色中的庄园。月光下的花园显得格外幽深,那些白天娇艳的花朵此刻都变成了模糊的暗影。
她轻轻拉开抽屉,把制服和日程表放好,指尖触到了一张对折的纸条。展开后,上面用工整的字迹写着《沈氏庄园员工守则》,最后一条被用红笔圈出:
所有员工未经允许不得擅自离开庄园范围。
温暖把纸条重新折好放回原处。窗外,一只夜莺在树梢上发出清脆的啼叫,又很快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