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玄心被李锐从雪地里拎起来的时候,整个人还是懵的。屁股底下那玩意儿还在微微发烫,散发着一股混合了焦糊、臭氧和某种不可名状的金属燃烧后的怪味。
“张……张郎中,您没事吧?”一个天策府士兵小心翼翼地问道,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往他腰间那冒烟的“遗迹”上瞟。
张玄心低头看了看。吴主事精心打造的“便携式多功能灵能调息腰靠”,此刻边缘融化,符文焦黑,几块金属片扭曲变形,中间甚至破了个洞,露出里面乱七八糟的线头和疑似烧焦的兽毛……彻底宣告报废。
但它完成了使命——与一只影魔同归于尽。
“没……没事。”张玄心干巴巴地回答,感觉自己的脸颊和屁股一样滚烫。他试图把这块“功勋腰靠”从腰间解下来,结果一碰,烫得他龇牙咧嘴。
“嗤。”旁边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嗤笑。
张玄心猛地扭头,只看到李锐面无表情地擦拭着剑鞘,仿佛刚才那声音是风吹的。
天策府的士兵们努力绷着脸,但不断抽搐的嘴角出卖了他们。带队校尉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汇报:“张大人,影魔已暂时退去,但我们有两人受伤,精气损耗严重。”
张玄心定了定神,检查了一下伤员的情况,确实是精气被强行抽取的症状。他拿出几颗固本培元的丹药给伤员服下,又用自己温和的“道种”能量帮他们梳理了一下紊乱的气息。
处理完伤员,他看着前方依旧弥漫着不祥气息的黑潮区域,眉头紧锁。这些影魔比想象的更难缠,物理攻击抗性高,速度又快,若非腰靠意外自爆……后果不堪设想。
“此地不宜久留,先退回营地。”李锐言简意赅。
一行人带着伤员,迅速撤离了黑潮边缘。回去的路上,气氛有些沉闷,只有风雪呼啸和张玄心腰间那块报废腰随着步伐发出的“咔哒”轻响——大概是里面某个零件松动了。
回到营地,张玄心这“腰靠自爆退敌”的事迹,以比北风还快的速度传遍了整个营地。
秦将军看着他那块还在冒烟的“勋绩”,古铜色的脸上肌肉抖动了几下,好不容易才忍住没笑出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张郎中……辛苦了。你这……装备,很别致。”
连一向躲在营帐里分析数据的周一,都闻讯跑来,看着那块焦黑的腰靠,小脸吓得煞白,结结巴巴地说:“张……张郎中,您……您没受伤吧?这……这腰靠……下官觉得,可能需要……改进一下安全性……”
张玄心面无表情地把这块“英雄遗骸”解下来,丢在角落。他现在一点都不想看到这玩意儿!
然而,就在他以为这场闹剧就此结束时,角落里那块焦黑的腰靠残骸,突然又发出了“咔哒”一声轻响。
众人下意识地看去。
只见腰靠破开的洞口处,一点微弱的、熟悉的银灰色光芒闪了一下。紧接着,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钻了出来,嘴里还叼着一小块烧得半融的、疑似核心能源的金属片!
是小灰!
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偷偷钻进了腰靠里面!难怪刚才自爆的动静那么大,能量脉冲那么混乱!敢情是它在里面“加料”了?!
小灰似乎被烟熏得有点晕,晃了晃脑袋,把嘴里的金属片“咔嚓咔嚓”几口吞了下去,然后打了个满足的饱嗝,吐出一小缕黑烟。它看到所有人都盯着它,愣了一下,然后“嗖”地一下,瞬间出现在张玄心肩膀上,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颊,一副“我帮你检查过了,这东西质量不行”的无辜模样。
张玄心:“……”
众人:“……”
所以,刚才那堪比小型法术的爆炸,是腰靠本身的设计缺陷(?),加上小灰这个空间系妖兽在内部瞎鼓捣,共同作用的结果?!
张玄心感觉自己的血压又上来了。他一把揪住小灰的后颈皮,把它从肩膀上拎下来,咬牙切齿:“你!以后!不准!再碰!我的!任何!东西!”
小灰四肢乱蹬,发出委屈的“吱吱”声。
秦将军看着这场人宠(?)互动,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洪亮的笑声震得营帐顶棚的积雪簌簌落下。周围的士兵们也再也憋不住,哄堂大笑。
一时间,营地凝重的气氛竟然被冲淡了不少。
张玄心在一片笑声中,捂住了脸。他的形象,算是彻底和“搞笑”、“意外”、“屁股”以及“不靠谱的宠物”绑定在一起了。
笑过之后,任务还要继续。
周一将他初步分析的结果拿了出来:“根据带回的魔胎碎片和侦查记录,下官发现,这些碎片的能量波动虽然同源,但细微处有差异,像是……来自不同的个体,或者同一母体的不同分化阶段。而且,它们似乎能相互吸引、聚合。黑潮的扩张,可能不仅仅是邪气弥漫,更可能是这些碎片在主动汇聚、融合,形成更大的威胁。”
“另外,”周一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补充道,“下官在一本关于上古魔物的残卷中查到,有一种名为‘千面幽影’的魔物,形态不定,嗜食精气,畏强光与纯阳烈火,其特性与今日遭遇的影魔颇为相似。但记载中,‘千面幽影’通常由强大的怨念或邪术凝聚,像这样由实体碎片‘孵化’而出,闻所未闻。”
不同的魔胎碎片?聚合?孵化影魔?
张玄心和李锐的脸色都凝重起来。如果每一块魔胎碎片都能孵化出影魔这样的难缠怪物,那黑潮深处,到底隐藏着多少?如果它们再聚合起来……
“必须尽快找到碎片汇聚的核心,或者阻止它们聚合的方法。”张玄心沉声道。
秦将军点头:“明日,我会加派人手,多路侦查,务必找到黑潮的核心区域。张郎中,李锐,你们做好准备,可能需要深入黑潮。”
听到要深入黑潮,张玄心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腰间,又看了看角落里那堆焦黑的腰靠残骸和小灰(正在舔爪子),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没有腰靠缓冲,他的老腰和老臀,能扛住黑潮内部的颠簸和邪气冲击吗?
就在这时,一个士兵匆匆进帐禀报:“将军,营外来了一个商队,说是万象商会的,领头的是个女子,姓苏,指名要见张玄心张郎中。”
苏妲己?她怎么跑到这前线营地来了?
张玄心一愣,随即心中一动。万象商会消息灵通,苏妲己此时前来,绝不会是单纯叙旧。
难道……她带来了什么关于黑潮或者魔胎的重要消息?或者……是给他送新的“腰靠”来了?
他的北境之旅,似乎又要迎来新的“惊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