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也使劲闻了闻,脸色微变:“还真是!难道……那个李知不是被活埋的,而是被淹死的?”
此话一出,他自己先被自己无心的话吓到了。
无论李知是被活埋还是被淹死,她生前都经历了极致的痛苦和绝望,那她死后积聚的怨气……该是多么恐怖骇人?
邵杰觉得有些不合常理,提出疑问:“冥婚的仪式里,应该没有要求新娘必须和新郎以同样的方式死去的要求吧?”
单宇看向前方:“别忘了,这里是‘门’后的世界,并非完全的现实。
即使这个地方源于某个真实事件,但有‘门’的介入和扭曲,就不可能百分百还原现实逻辑。所以,不能用现实世界的常理来生搬硬套地解释这里的一切。”
徐文试图用更通俗的方式理解:“简单来说就是:这破‘门’为了给我们制造麻烦、提升难度,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可能会故意设置一些和现实相悖的环节。但我们也不能武断地认为所有规则都相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见招拆招了。”
邵杰点了点头,觉得他们说得有道理,便不再说话,只是更加警惕地感受着周围潮湿阴冷的空气。
那个诡异的白色影子在他们讨论期间,突然又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浓雾深处,仿佛从未出现过,可是薄雾却没有消失。
夏竹沉声道:“保持警惕,继续向前走。李知出来了,说明埋她的地方应该就快到了。”
七人继续沿着土路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
没走多久,脚下的路到了尽头,耳边竟然传来了轻微的水流声。
再靠近一点,他们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走到了一条河边!
河边已经站着几个人。正是穿着道袍、一副高人模样的陌生男子,以及面色惶恐、惴惴不安的侯家夫妇。
夏竹眉头紧锁:“候老爷,高人,为何是在水边?冥婚仪式似乎与水域无关。”
候老爷连忙解释,语气带着讨好和不安:“各位客人有所不知,我儿修然是水葬。这位高人测算过我儿的命格,说我儿五行属水,用水葬之法,更有利于他魂魄纯净,早登极乐,位列仙班啊!” 他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看向旁边的道士。
那穿着道袍的“高人”自始至终一言不发,只是面无表情地捋着下巴上稀疏的胡子,做出一副高深莫测、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
七人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越靠近这里,那股浓重的水腥味就越发刺鼻。
夏竹想起来刚刚徐文说的话,于是问道:“这个李姑娘也是死在水里面?”
候老爷搓着手,脸上挤出艰难的笑容,结结巴巴的说道:“是的,所以……现在……恐怕要劳烦七位客人,下水去……把李姑娘的棺材……捞上来……带到岸边。”
一开始还以为只是寻常的起棺挖坟,现在居然还要下水!
这完全超出了众人的预料。
夏竹强压下心中的诧异:“侯老爷,高人,这河水看起来不浅,而且我们完全不知道李姑娘的棺材具体沉在什么位置,这样盲目下水,如同大海捞针,怎么可能找得到?”
一直沉默装深沉的高人此刻终于开口,声音沙哑而缓慢:“这个无需各位操心。贫道早已在船上绑好了一条长绳,另一端系在岸边的木桩上。
你们只需乘船,一直沿着绳子指引的方向往前划即可。
等绳子绷直,船行进到无法再前进时,便是到了地方,那时你们便可下水搜寻。
待你们需要返回时,只需用力拉扯绳索,岸上的人自会将你们连同小船一并拉回来。” 他说着,抬手指向岸边阴影处。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这才借着微弱的光线注意到,岸边水草掩映之中,果然系着一艘破旧的小木船,船身上似乎真的连着一条粗绳,另一端没入黑暗,不知通向何方。
徐文看着河面上浓得化不开的、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白雾,抱怨道:“这湖面上雾气这么大,就算有绳子指方向,我们也根本看不清水里和周围的情况啊!”
高人似乎早有准备,语气平淡地回答:“这个简单。贫道已在你们船头悬挂了一盏特制的‘驱雾灯’。
此灯燃的是特殊灯油,光华所及之处,雾气自会退散些许,足以让你们看清前方水路和附近水域。”
张瑞想到了另一个关键问题,皱眉问道:“如果我们当中有人不习水性,不会游泳怎么办?”
高人闻言,竟然用一种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瞥了他一眼,语气带着一丝荒谬:“你们不是自称‘水巡’吗?专司水中之事,怎么可能不会水?”
仿佛这是一个极其可笑的问题。
夏竹立刻接过话,替张瑞圆场:“他只是随口一问,确认细节罢了。
那么,即便我们找到了棺材,又该如何拖回来?您这艘小船,恐怕承受不住棺材的重量吧?”
高人捋了捋胡子,一副尽在掌握的姿态:“找到棺材后,你们只需用刀割断原本系着它沉底的绳索,然后将船上这条主绳,牢牢地绑在棺材头尾预设好的铁环上。之后你们发出信号,我们在这边拉动绳索,自然会将你们连同棺材一起拖拽回来。小船本身并不需要承重。”
单宇盯着高人:“那万一……你们在那边不拉绳子呢?”
高人像是被这句话冒犯到了,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被质疑的愤怒:“你在说什么话!贫道乃修行之人,候老爷也是积善之家,岂会行此卑劣之事!你们既受雇而来,办好你们分内之事即可,休要胡言乱语!”
邵杰盯着那幽深漆黑的水面,提出了另一个非常实际的问题:“就算船头有灯能驱散水面上的雾气,可一旦我们下水,水下漆黑一片,根本什么都看不见,又该如何寻找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