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英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透过观察窗向外张望。
走廊上空荡荡的,只有惨白的灯光在轻微闪烁。
她刚松了口气,手指刚搭上门把手,突然——
“咔嗒“。
一声清晰的响动从走廊尽头传来,在死寂的医院里格外刺耳。
满英的心脏猛地一缩,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鬼?这么快就来了?!
她立刻蹲下身,敏捷地挪到门后没有窗户的死角。侧着身子,用余光死死盯着门外的动静。
果然,昨天那只恐怖的鬼影再次出现了。
尽管已经见过一次,但那张扭曲腐烂的脸还是让满英胃部一阵翻涌。
她强压下恶心,暗自盘算:等鬼去1号病房查房时,她就趁机冲去6号。
然而下一秒,她的计划就被打破了——鬼影没有按常理走向1号病房,而是径直朝着6号病房移动!
满英瞳孔骤缩,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脑海:邵杰肯定在6号病房!这个鬼是冲着邵杰去的!
她的猜测完全正确。此时6号病房内,邵杰同样透过观察窗看到了逼近的鬼影。
冷汗顺着他的太阳穴滑下,他不明白为什么鬼会直接找上自己。
但现在不是思考的时候——鬼已经站在了门前。
钻床底已经来不及了。
邵杰环顾四周,迅速闪身躲进了墙角的储物柜。
柜门刚合上,门外就传来“吧嗒“一声——门把手被扭动了。
浓重的腥臭味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
邵杰透过柜门的缝隙看到,今天的鬼异常执着,不像昨天那样简单巡视就离开,而是开始仔细搜查每个角落。
照这个速度,被发现只是时间问题。
邵杰的大脑飞速运转。
今天和昨天唯一的不同...就是他裤兜里的那根红色丝带!难道是因为这个?
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只能赌一把。
趁鬼弯腰检查床底的瞬间,邵杰迅速掏出丝带,借力将它抛向房间另一头。
红色丝带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鬼的动作突然定格,随即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扑向丝带。
当它确认眼前的东西时,整个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发出刺耳的尖啸。
它疯狂撕扯着丝带,直到将其扯成碎片仍不满足,又将残渣狠狠摔在地上。
终于,它停下了动作,缓缓抬起头。
那双充血的眼睛在黑暗中泛着猩红的光,瞳孔缩成针尖大小,里面翻涌着纯粹的暴戾与疯狂。
它的喉咙里滚动着低沉的、近乎野兽般的嘶吼,随即开始更加癫狂地翻找房间,连墙壁都被它尖锐的指甲刮出深深的刻痕。
看样子如果不找到那个躲藏的人,不把他撕成碎片,它是不会罢休的。
邵杰的后背已经完全被冷汗浸透,冰凉的湿意顺着脊椎蔓延,像是无数只冰冷的手在缓缓爬行。
他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破胸腔,每一次跳动都像是一记重锤砸在耳膜上。
这下他彻底明白了——这个鬼不是漫无目的地游荡,它是带着刻骨的恨意而来,不找到他,绝不会罢休。
可是他为什么这么痛恨这根红色的丝带呢?
柜门外的响动越来越近,邵杰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
那只鬼的眼球——扭曲、肿胀,布满血丝——从眼眶中诡异地伸长,像一条黏腻的触手,缓缓探向柜门的缝隙。
邵杰能清晰地看到眼球上蠕动的血管,甚至能闻到那股腐烂的腥臭味。他的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怪物就堵在门口,跑是没机会了。看来……自己第一扇门就要栽在这里了。
这个念头浮现的瞬间,邵杰反而诡异地冷静了下来。
恐惧依旧如潮水般淹没他,但他的思维却变得异常清晰。
既然逃不掉……那他至少要为还活着的人做点什么。
他颤抖着掏出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出他惨白的脸。
他飞快地编辑了一段话。
随后,他将手机轻轻放在一旁,安静的等待死亡的降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砰——!
隔壁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摔门声,整层楼的空气仿佛都在那一瞬间凝固。
原本已经摸索到柜门外的怪物猛地顿住,腐烂的手指悬在半空,指尖滴落的黏液在地板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下一秒,它缓缓转动头颅,颈椎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咔”声,浑浊的眼珠死死盯向7号病房的方向。
是满英!
邵杰的心脏几乎停跳。
怪物缓缓收回伸长的肢体,骨骼扭曲着缩回正常大小,随后——
轰!!!
7号病房的门被一股蛮力直接撞碎,木屑飞溅,怪物以近乎撕裂空间的速度冲了进去。
邵杰立刻拿上手机,迅速推开柜门。
眼前的景象让他胃部一阵痉挛——原本干净整洁的病房此刻如同被飓风席卷过一般,墙壁上布满抓痕,落下来的的床单被撕成碎片,地板上散落着玻璃渣和不明脏器般的腐烂肉块。
除了……那张病床。
病床完好无损,甚至连床单都没有一丝褶皱,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保护着。
邵杰脑子里闪过一个疯狂的念头。他猛地转身冲到病床前,用力摇晃床上的小女孩。
“醒醒!快醒醒!”他压低声音,手指紧紧地捏住女孩瘦弱的肩膀。
女孩的眼皮微微颤动,还好吃药的时间不长,药效还未完全发作,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视线涣散地望向门外,声音细若游丝:
“院长爷爷……是你吗?”
——死寂。
隔壁房间的疯狂响动骤然停止,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紧接着,一阵令人牙酸的骨骼扭曲声响起,怪物的身形迅速收缩,腐烂的皮肉重新覆盖上苍老的皮肤,尖锐的指甲缩回人类的手指。
邵杰立马滚进床底,腥臭的绿色黏液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黏腻冰冷的触感让他几欲作呕。
他死死咬住嘴唇,强忍着胃里的翻涌,从床下的缝隙中窥视——
一双锃亮的皮鞋缓缓走进病房,鞋尖沾着暗红色的污渍。
“青青呀,怎么不睡觉?”一个慈祥的男声响起,语调温柔。
原来这个女孩叫青青。
“爷爷,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来查房……”青青的声音带着困意,却乖巧得令人心酸。
“我不放心你们……最近有什么人来找你吗?。”院长的声音依旧温和,但邵杰却看到那双皮鞋在原地微微转动,仿佛在搜寻什么。
“没有啊爷爷,怎么了?”
“没事”
“爷爷你也要保重自己的身体……”
“乖青青,睡觉吧。”
“好……”
话音落下,皮鞋缓缓移动,最终离开了病房。
邵杰屏住呼吸,直到“哒、哒、哒”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楼梯尽头,才猛地从床下爬出,顾不得身上腥臭的黏液,跌跌撞撞地冲向7号病房。
7号病房同样一片狼藉——墙壁被撕裂,柜门歪斜地挂在铰链上,满地都是玻璃和木屑的残骸。
唯独那张病床,完好无损。
“满英?”邵杰试探着喊了一声,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
没有回应。
“满英!”他又喊了一声,这一次声音里带上了颤抖。
依旧死寂。
那个特立独行的女人……就这样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