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倩也不是这么令人讨厌。
在小木屋的日子里,三人一起漫步于林间小径,脚下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是大自然为他们演奏的乐章。
一起在黄昏时分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看着夕阳将天空染成绚烂的色彩,相互依偎着。
那座小木屋,或许此刻也在经受着这场暴风雨的洗礼。
张小雅轻轻地闭上双眼,在记忆中寻找那份温暖和慰藉。
她眼前缓缓浮现一个男人的面容喃喃道“我好想你。”
可耳边只有窗外呼啸的风声和隆隆的雷声,孤独如潮水般将她紧紧包围,让她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这份深入骨髓的寂寞。
桃源村。
黄忆柳在约定的老槐树下踮着脚张望,两道细细的眉毛拧成了小疙瘩,胖乎乎的脚丫在青石板上跺得咚咚响。“这个陈小布!居然敢放我鸽子!”她气鼓鼓地叉着腰,腮帮子鼓得像塞了两颗圆葡萄。
“哈……呼……黄忆柳!我们来啦!”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小胖墩陈小布举着肉乎乎的手朝她招手,跑到近前时猛地刹住脚,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滚,像挂了串小水珠。
“你们可真‘准时’啊!”黄忆柳撅着嘴,故意把“准时”两个字拖得长长的,脸颊因为生气泛着粉嘟嘟的红。
陈小布身后,瘦高些的叶文也跟着停住,额前的碎发被汗浸湿,贴在脑门上:“差点就赶不上了。”
“别磨蹭了,快点跟我来!”黄忆柳拉起陈小布的胳膊就往前跑,小辫子在脑后甩得像两只小蝴蝶。
“你们怎么来得这么晚?”跑了几步她又回头问,气还没全消。
陈小布抹了把汗,挺起圆滚滚的肚子:“没办法呀,我是男生代表,大家都把希望放我身上,给我塞了好多好吃的——够吃好几天的那种!”
叶文在一旁补充:“黄忆柳你是没瞧见,大家手里都提着袋子,饼干、糖果、……堆得像座小山。”
黄忆柳眨了眨眼,忽然停下脚步:“所以你们就一路吃过来的?”
陈小布用力点头,又赶紧摆手:“对是对……但我可是带着重大任务的!大家说让我多吃点攒力气,还说回来要给他们带外面的新奇吃食,绝对不能没到家就把东西在路上吃光。”
他拍着胸脯,一脸认真,“他们也太不了解我了,我怎么可能干这种事?”
叶文在旁边忍不住拆台:“不,黄忆柳,大伙的担心是有道理的。等下路上咱们得看紧他,别让他把任务粮偷偷啃光了。”
黄忆柳立刻挺直小身板,像个小指挥官:“没问题!交给我!”说着还伸出小手,在陈小布鼓鼓的口袋上拍了拍,“先说好,路上不许偷吃,不然……不然就不让你看我藏的宝贝!”
陈小布咽了咽口水,赶紧点头:“我保证!”
三个小孩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巷口,清脆的笑声混着脚步声,像撒了把甜甜的糖豆,落满了整条青石板路。
三小只来到了村子后面的大山的后面。
匍匐在这个草丛里。
陈小东道“黄忆柳,你确定没有记错?”
“我之前就是在这里看到先生进去,很久才出来,不会有错的。”
三小只猫着腰,踩着没过脚踝的野草,一路摸到村子后头那片大山的背阴处。
风穿过树林子,把草叶吹得沙沙响,正好盖过他们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到了块半人高的灌木丛前,黄忆柳率先蹲下,小手扒开几片宽大的叶子,朝后面的两人比了个“嘘”的手势。
陈小布和叶文赶紧跟着趴下,草叶上的露水打湿了裤腿,凉丝丝的,却没人敢吭声。
“黄忆柳,”陈小布压低了嗓门,胖脸蛋被草茎硌出几道印子,“你确定没记错?这地方除了草就是石头,哪像有人来的样子?”
黄忆柳皱着小眉头,往前方那片浓密的树林瞥了一眼——昨天傍晚,她就是在这棵老松树下,看见叶先生弯腰钻进林子,直到月亮爬上树梢才出来,袖口还沾着些奇怪的泥土。
“不会错的。”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却透着笃定,“先生进去了好久,出来的时候脚步特别轻,好像怕踩着什么似的。”
叶文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树林深处影影绰绰,几棵老树枝桠交错,像张巨大的网。
风一吹,枝头的枯叶打着旋儿落下,在地上积起厚厚的一层,确实不像常有人走动的样子。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他小声问,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地上的土块。
黄忆柳抿了抿嘴,把脑袋埋得更低了些:“等。”她的小辫子垂在草丛里,沾了几片细碎的草屑,“说不定先生等会儿就来了。”
草丛里静了下来,只有风穿过枝叶的声音,还有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鸟叫。
陈小布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他赶紧捂住嘴,朝另外两人挤了挤眼睛,惹得黄忆柳偷偷瞪了他一眼。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像谁撒了把碎金子。
三个小家伙趴在草丛里,屏着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片树林的入口,心里都揣着个小小的、好奇的鼓,正“咚咚”地敲着。
“后山竹林又见着野兔尸首,这回是七窍淌黑水。”
女人的声音像浸了晨露的竹笛,清冽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郁,顺着风溜进草丛,恰好落在三个小家伙耳中。
“是苏姐姐!”黄忆柳眼睛一亮,扒着草叶的手指紧了紧。
只见石阶那头,苏清影穿着一身月白襦裙,裙摆扫过青石板时带起几星尘埃,袖口沾着的淡淡泥土,像是刚从田埂边归来。
她步子轻缓,裙裾拂过矮竹的沙沙声,竟比说话声还要低些。“你说我们还有没有出力的可能?”
叶吹雪跟在她身后,素色的衣袂随着脚步轻轻晃动。“我不清楚。”
成为村长那天,祠堂里的老槐树下,前任村长颤巍巍打开那只锈迹斑斑的铁盒,里面是泛黄的名册,每一页都记着出征未归的名字,墨迹在岁月里洇成了深褐色,像干涸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