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屋外传来的冰冷声音,让李诗寒的心跳漏了一拍,但随即又迅速平复下来。该来的,终究躲不掉。他深吸一口气,将体内因修炼而略显活跃的灵力彻底收敛,脸上重新挂起那副略带拘谨和不安的神情,整理了一下衣衫,这才缓缓打开了石门。
门外站着两名黑衣男子,正是之前带路的那位及其同伴,眼神冰冷,气息锁定着他,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有劳两位带路。”李诗寒微微躬身,语气谦卑。
两名黑衣男子没有说话,只是侧身让开道路,一前一后,将李诗寒夹在中间,再次走向那座戒备森严的石堡。一路上,李诗寒能感觉到数道隐晦而强大的气息从暗处扫过,显然,司徒先生对他的“重视”程度远超上次。
再次踏入那间昏暗的书房,司徒先生依旧负手站在那幅星图前,仿佛三天来未曾移动过。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目光平静地落在李诗寒身上,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考虑得如何了,林小友?”司徒先生开门见山,语气听不出喜怒。
李诗寒上前一步,深深一揖,脸上露出挣扎、惶恐,最终化为决然的神色,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承蒙司徒先生看重,晚辈…晚辈受宠若惊。这三天,晚辈辗转反侧,深知先生所言极是,怀璧其罪,若无大树遮阴,晚辈这点微末道行,在这隐雾谷确是寸步难行。”
司徒先生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但依旧不动声色:“哦?看来小友是想通了?”
“是…是的。”李诗寒仿佛下定了决心,从怀中(实则是从储物袋中取出)拿出了那块已经缩小不少、光芒略显黯淡的紫晶矿髓,双手奉上,语气带着不舍与恳切:“晚辈自知资质鲁钝,不敢奢求先生重宝,愿将此物献与先生,只求…只求能在先生麾下得一安身立命之所,为先生效犬马之劳!”
他这番表演,将一个见识了力量、心生畏惧、又渴望庇护的年轻人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献出紫晶矿髓,既是表忠心,也是示弱,降低对方的戒心。
司徒先生的目光落在紫晶矿髓上,感受到其中虽然减弱但依旧精纯的能量,微微颔首:“嗯,此物确有些价值。你能主动献出,可见诚意。”他并未伸手去接,话锋却是一转,“不过,我‘蚀月’要的,可不仅仅是这点东西。”
他踱步上前,目光锐利地逼视着李诗寒:“你在那祭坛处,除了这矿髓,应该还得到了别的东西吧?比如…某些古老的印记?或者…与那本‘书’相关的感应?”
图穷匕见!果然还是冲着源初之书来的!
李诗寒心中凛然,脸上却适时地露出茫然和一丝后怕:“先…先生明鉴!当时祭坛崩溃,能量狂暴,晚辈确实被一股混乱的意念冲击,脑海中多了一些模糊不清的图案和…和一段残缺的口诀,似乎是关于…关于如何引动地脉之力的法门?但残缺得厉害,晚辈修为低微,根本无法理解,这几日强行参悟,反而差点伤了心神……”他一边说,一边暗中运转“紫曜之力”,让脸色显得更加苍白,气息也故意紊乱了一丝。
这是他精心准备的第二步——抛出部分真实但经过删减和扭曲的信息!地脉封印术的残篇是真实所得,但被他描述成无法理解的鸡肋,既满足了对方对“收获”的期待,又暗示了自己“能力不足”,降低其价值。同时,绝口不提源初之书的直接关联,只说是混乱意念冲击。
司徒先生仔细感知着李诗寒的气息波动,见他神色不似作伪,且气息虚浮(实则是伪装),眼中闪过一丝沉吟。他接过那块紫晶矿髓,在手中把玩片刻,一股阴冷的精神力 subtly 探入其中,似乎在检查什么。片刻后,他收回精神力,脸上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容。
“地脉封印术的残篇?倒也算是个收获。虽残缺,但其中或许蕴含古人之智,有待挖掘。”他将矿髓随手放在书桌上,看着李诗寒,“你既诚心归附,我‘蚀月’自然不会亏待自己人。不过,规矩不能废。你需要完成一个投名状,证明你的价值和忠诚。”
“投名状?”李诗寒心中一紧,知道真正的考验来了。
“不错。”司徒先生走到星图前,指向其中一颗散发着微弱血光的星辰标记,“隐雾谷往西三百里,有一处名为‘血狼谷’的险地。据可靠消息,谷中近期有‘地脉血晶’孕育的迹象。你的任务,就是潜入血狼谷,确认‘地脉血晶’的具体位置和成熟时间,并带回样品。”
地脉血晶!李诗寒心中巨震,这是一种比紫晶矿髓更罕见、蕴含狂暴血气与地脉精华的异宝,对修炼某些邪异功法或炼制特殊灵纹有奇效,但也极度危险,通常有强大妖兽守护。
“血狼谷…晚辈听说那里盘踞着大量血狼妖,甚至可能有相当于筑基期的狼王存在…晚辈这点实力…”李诗寒面露难色,这任务简直是让他去送死!
“放心,自然不会让你孤身犯险。”司徒先生淡淡道,“我会派两人与你同去,他们熟悉路径,负责应对妖兽。你只需利用你对地脉的感知,找到血晶即可。这也是检验你‘收获’的机会。若连这点事都做不好…”他语气转冷,“那留着你,也没什么用了。”
威胁之意,毫不掩饰。
李诗寒知道,这已是没有退路。拒绝,立刻就是死路一条。接受,虽九死一生,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甚至能借此机会…脱离掌控?
他脸上挣扎片刻,最终化为决绝,咬牙道:“晚辈…遵命!定不负先生所托!”
“很好。”司徒先生满意地点点头,“给你一天时间准备。明日此时,谷口会有人接应你。这是血狼谷的部分地图和‘地脉血晶’的特征描述,拿去吧。”他甩过一枚玉简。
李诗寒接过玉简,再次躬身:“晚辈告退。”
退出书房,在两名黑衣男子的“护送”下回到石屋,李诗寒关上门,背靠冰冷的石门,长长舒了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湿透。刚才的应对,可谓是在刀尖上跳舞。
司徒先生显然没有完全相信他,这“投名状”任务,既是利用,也是考验,更是将他牢牢绑上贼船的枷锁。血狼谷危机四伏,同行的“同伴”恐怕也是监视者,甚至可能是随时灭口的刀。
但,这也未尝不是一个机会!一个远离司徒先生直接监视、在混乱中寻求脱身甚至…反击的机会!
他握紧了手中的玉简,眼中寒光闪烁。血狼谷,将是他的下一个战场。而这一次,他不会再一味被动防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