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平望着她眼下的青黑，知道自己给对方添了麻烦，腼腆地抿了抿嘴唇。
“家入老师。”他轻声说，“谢谢你。”
硝子愣了一下，随即轻叹口气。
千夜说得没错，吉野顺平是个非常懂事有礼貌的孩子。高专能有这样的学生，教职工可以多活三年。
“……不用谢，你也是学校的学生。”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阳光倾泻而入，“这段时间学校在忙着组织比赛，你正好休息一段时间。”
顺平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此时此刻，在阳光之下，他想告诉妈妈，他想告诉千夜老师，想告诉虎杖，想告诉所有在黑暗中守护他的人——
他叫吉野顺平，是要成为咒术师的人。属于他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千夜对即将到来的高专交流会充满忧虑。
在她看来，这就是涉谷事变的前置剧情。
傍晚她偷偷把虎杖悠仁带去看望吉野顺平，让两个兴趣相投的男生聊了一会，也算安抚了他们各自受伤的情绪。
把虎杖送回训练室之后，千夜又仔细问了虎杖这几天的遭遇。
她试图从虎杖这几天和真人接触的细节里，发掘出羂索目前的真实身份。可惜虎杖说出来的内容和她已经了解到的差不多。
“问我啊。”两面宿傩说话了，“问这个小鬼有什么用？”
千夜没好气地说：“你寄居在人家身上而已，难道还能知道更多？”
两面宿傩用低沉的声音说出拿腔作势的语言：“你对我态度不好，那我不说了。”
虎杖：？
他不理解。
虎杖对千夜说：“老师，不要搭理他，他一定是想欺骗你。”
“胡说八道。”宿傩反驳，“只有她骗我，我才没骗过她。”
千夜语气更加不好：“你敢说没骗过？”
千年之前，是谁在意识领域里说『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两面宿傩难得与她同频，也想到了这件事，但他理直气壮：“那也是你先骗我。”
虎杖迷茫了。
他总觉得千夜老师和两面宿傩的对话有点怪。
就好像他们两个认识了好久似的。
“你有话就说，没话闭嘴。”千夜没好气地说。
两面宿傩还真的就不说话了。
房间一片寂静，千夜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两面宿傩和羂索，应该千年之前就认识。
他对羂索的了解一定比自己想象的多。
千夜想了想，先把之前拍下来的那张人物照片给虎杖悠仁看：“你见过这个人吗？”
虎杖悠仁茫然摇头：“没见过。”
千夜又问：“宿傩，这个人是羂索吗？”
宿傩不回答问题，反而说道：“巫女大人，请教别人的时候要有诚意。”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这种道理，难道晴明没教过你——”
“宿傩！”千夜厉声打断他。
宿傩的声音僵了一瞬，突然收敛了所有戏耍的意味，闭口不言。
千夜叹口气，收起照片。
她对虎杖说：“你好好休息吧，我和五条悟商量一下，这几天差不多是时候让你公开露面了。”
说完，转身准备离开。
“喂。”身后响起两面宿傩的声音，“你再问我一遍。”
千夜：“你不是说我态度不好，拒绝回答？”
宿傩：“嗯，态度不好我也能接受。”
虎杖：……
这不对吧！太奇怪了！！
千夜：“那你说。”
“那张照片上的人你认识。”宿傩说：“至于是不是羂索，不确定，多半是。”
千夜疑惑：“认识？可是我确实没见过。”
“只是没见过他的脸而已。”宿傩回答：“因为你上一次见他，他还没有脸。”
千夜很快想起了那个没有脸的人。但这个猜测，让她大感不妙。
她不会忘记那个名字——
宿傩似乎猜到她心里的想法，肯定道：“没错，就是奇良。”
“你……确定？”千夜的声音充满不安。
奇良应该在千年之前就已经死了，被她亲手杀死的。
他死的时候化作血雾飘散，没有留下尸体。千夜为此还忐忑了一段时间，直到在青和嘴里确定他确实死了。
羂索是怎么占据他的躯体的？
奇良是千年之前的咒术师，羂索所拥有的奇良能力，是和千年前的奇良一样，还是更强？
虽然夏油杰的命运已经改变，可是又引入了更加未可知的危险。
看到千夜的脸色苍白如纸，虎杖慌忙想上去扶住她，却被她轻轻推开。
她弯腰捡起刚才掉落在地的照片，指腹反复摩挲着相纸边缘，像是要透过那层模糊的侧脸看清什么。
“奇良……”她低声呢喃，这个名字像一根刺，扎破了记忆的薄膜。那些她似乎已经淡忘的千年前的经历，朝她汹涌袭来。
“老师？”虎杖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千夜猛地抬头。她望着虎杖担忧的眼神，突然笑了。那笑容有些牵强，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没事。”
奇良，又怎样？
千年之前都能杀了他，现在一样可以。
她把照片收起来，转身走向门口，“我去和五条老师商量点事，你...好好休息。”
门关上的瞬间，她靠在墙上深吸一口气。走廊尽头的窗户透进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摸出手机，屏幕上是五条悟发来的消息：『千夜，等你一起吃晚饭哦～』
她回复：『嗯。我先回宿舍，等会去找你。』
千夜觉得自己有许多思绪需要理清，她也需要五条悟的帮助。
回到宿舍洗把脸之后，她已经回过神来。
提到奇良，不免让她想起千年前的旧事。而刚才宿傩的话，像一把钥匙，正在慢慢打开那扇尘封已久的门。
宿傩主动告诉她奇良的存在，不可能是因为好心。宿傩必然有其目的，她不能顺着宿傩的思路走。
必须要抢在羂索之前，先想到破局的办法。
“叩叩。”
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打开门，果不其然是五条悟探进来的白毛脑袋，手里还举着打包的饭盒：“铛铛铛！知道有人心情不好，五条特快便当上门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