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时,翎儿至福寿堂陪老夫人用膳,待膳毕,翎儿方凑近老夫人轻声耳语了一番。
老夫人初时面露惊愕,继而满脸愤怒。
“好,好,就这么办,我尽量拖延时间,你自己要当心。”
当夜,老夫人设宴,款待花嬷嬷,古逸雪于旁作陪。
即便是她带来的那小宫女,亦未被怠慢,于偏厅设了席,由香嬷嬷与宝珍相陪。
席间,婆媳二人满眼感激,恭维之话信手拈来。
老夫人:“自嬷嬷教导半月以来,湘儿那丫头仿若脱胎换骨,嬷嬷功不可没。”
花嬷嬷受二人轮番夸赞,心中自是得意,面上却不显:“老奴这些年教授过不少小主,只要福小姐肯下苦心学,日后定能成为皇家媳妇的楷模。”
“嬷嬷多费心,能得嬷嬷亲自教导,乃湘儿那丫头三生有幸。”
“来,这杯酒我替那丫头敬你。这桃花酿,今岁新得,花香馥郁,甘甜绵柔,不醉人,嬷嬷可多饮些。”
若是钱公公看到眼前场景,必会倍感熟悉。
果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灌人迷魂汤的本事简直如出一辙。
待一个时辰后,宴席方散,宾主尽欢。
花嬷嬷离去时,老夫人还让人送上一匣子的金锭子。
她接在手中只觉沉甸甸的,迈着踉跄的脚步,由小丫鬟送回院子。
待人皆走后,她唇角勾了勾,眼中不自觉流露出几分轻蔑。
次日,翎儿亲眼见那小宫女点燃了一炷香,她等的便是此刻,人赃俱获。
只见她飞身过去一脚将小宫女踹飞,小宫女撞在一旁的柱子上,滚落在地,随后吐出一口鲜血,便昏厥了过去。
花嬷嬷预感事情不妙,下意识抄起手中戒尺便朝翎儿打去。
不曾想对方年岁不小,还是个练家子,翎儿迎面而上,二人很快交上手。
变故只发生在一瞬间,一旁的福湘莹已然目瞪口呆,这究竟是何状况?基于对翎儿的信任,她并未急于追问,为免添乱,她悄然贴着墙根,想溜出院子去喊人。
花嬷嬷终究不敌,被翎儿几招制伏,一脚踩趴在地。
她尤不死心,厉声道:“福府莫非要造反不成?我可是宫里派来的,你们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快放开我。”
“哦?我倒不知,擒一个包藏祸心的奴才就是造反了,那边燃着的香你难道心中没数吗,人赃俱获,岂容你再狡辩。”
花嬷嬷眼神躲闪,何时被对方识破的,她竟一点未察。
眼看再过几日大事便成,她心有不甘,还妄图做最后的挣扎:“什么毒香,我不知你在说什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要将你们的所作所为禀报皇后娘娘,娘娘定会为我作主的。”
“我方才可没说那是毒香,呵呵老虔婆,你露馅了。”
“有无罪过,审过便知,带下去吧。”院外蓦然传来福煜堂冷冽的声音。
老夫人始终放心不下,还是将情况如实告知了青佑和福煜堂,待二人带着家丁匆匆赶到时,人已被制伏。
两个大男人相视无言,一脸无奈,家中女子胆量过人,又如此能干,反倒显得他们无用至极。
花嬷嬷和小宫女被捆着带了下去。
府医也赶了来,即刻跑去将香炉里的香熄灭,那可是杀人于无形的致命毒药。
翎儿:“放心吧,那香无毒。”昨夜她便趁机将毒药与解药掉了包。
谁能料到,花嬷嬷竟将平日里用于计时的更香,掺入了毒药“香梦”,中此毒者不会即刻发作,只需日积月累,初时人会精神萎靡、嗜睡,之后一两个月才会在睡梦中缓缓死去。
每日的香灰,小宫女皆用手帕裹了,待回院子时,便暗中撒入池塘。
岂料,日积月累,集腋成裘,水中最难伺候的金鱼率先有了反应,从平日的机灵鱼变成呆头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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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寿堂静谧无声,落针可闻,福家众人齐聚于此,各个面色凝重。
虽然解药已寻得,可众人心中,无不为福湘莹今后的生活感到担忧。
福湘莹方知,她又一次侥幸逃过一劫,此刻仍心有余悸。
古逸雪将人紧紧搂入怀中,一下下轻抚着,眼中难掩疼惜与忧虑。
福煜堂沉声道:“事已至此,多想无益。不如多做些准备。经过这一遭,能让湘儿尽早认清局势,日后便知晓处处需谨慎,万不可掉以轻心。”
福员外点了点:“那二人,你想如何处置?”
福煜堂眼中闪过一丝杀机:“若放她们安然归去,无异于纵虎归山。”
福员外:“你自行定夺,万不可留下把柄。”
半月后,花嬷嬷在回京途中,遭遇山匪,所携财物尽被洗劫一空,连带车夫三人亦惨死于乱刀之下。
死了三个无关紧要之人,未掀起丝毫波澜,日子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