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铺就的院子里，静谧得如同被时间遗忘，连一片梧桐叶悄然落地的轻响，都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所有人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目光齐刷刷地钉在那个身着月白衬衫的清瘦姑娘身上，眼神里满是震懵了的不可置信，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怪物。
先不说早就对林婉晴身份有所怀疑的袁建奇夫妇，就连霍廷川在疼得倒抽冷气的当口，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砸得忘了身上的痛楚。他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疯狂闪过：她是清风武馆的大师姐？这怎么可能！
“开什么玩笑！”霍廷川在心里怒吼，“赵老可总说大师姐练了二十五年武，眼前这姑娘撑死也就二十出头，难不成在娘胎里就扎马步？”他满脸的震惊与不信，眉头紧紧皱成了一个“川”字。
他哪里知道，当年赵老在云城遍寻传人，却被振武武馆截了胡，把全城武学天赋最顶尖的叶君临抢了去。赵老气得猛拍桌子，桌上的茶杯都被震得嗡嗡作响，他咬牙切齿地说：“非得找个能压过叶君临的！”
结果找了老半年，都没找到合适的人选。直到有一天，赵老接到了沈清欢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沈清欢的声音，赵老当时还一脸纳闷：“谁啊？”早年他想收沈清欢当徒弟，可那姑娘对武没兴趣，直接给拒绝了。后来沈清欢嫁去外地，他也就没了这个心思。如今沈清欢主动提起这事，他不禁好奇起来：能让她看上的苗子，得是多厉害？
“我女儿。”沈清欢轻飘飘地扔出了这么一句。赵老当场就懵了，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我连面都没见着，怎么知道有没有天赋？”
“比我强。”沈清欢的语气平淡，却仿佛有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收！现在就收！”赵老生怕晚一秒就被人抢了去，扯着嗓子，嗓门都拔高了好几个度。
“三年后让她联系你。”沈清欢依旧淡定地说道。
“三年？这哪成！学武要趁早，最好现在就开始！你女儿多大？三到六岁是黄金期，可别耽误孩子！”赵老急得在屋里团团转，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电话那头的沈清欢语气淡定得很：“现在负六个月。”
“啥？”赵老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脸的茫然。
“老糊涂了？就是还有六个月才出生！”沈清欢的声音带着一丝调侃。
赵老：“……”那时候沈清欢已经离开云城两年了。他急得直跳脚，脸涨得通红，像熟透的番茄：“你骗我呢？没出生的孩子你怎么知道天赋？”
“放心，我亲自教，保准没问题。你不信自己还不信我？”沈清欢的声音沉稳而自信。就这么着，赵老被忽悠了。
五十来岁的老馆主跟捡着宝似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天天琢磨着怎么压振武武馆一头。毕竟叶君临那会才一岁，得两三年后才能正式学武。赵老直接放话出去，拍着胸脯说自己已经找到清风武馆的大师姐，正偷偷训练呢！这才传得跟大师姐真练了二十五年似的。
三年后，林婉晴刚满两岁，就有人联系赵老说了地址。他火急火燎地杀到清溪市，一查这小丫头的筋骨，眼睛瞬间亮得像灯泡：“得！比沈清欢当年还适合练武！关键年纪小，可塑性强！”
赵老干脆在林家隔壁买了栋别墅。林正雄夫妇本来就不怎么管林婉晴，他教起武来更方便。两年后，这小疯丫头直接悟了武理，赵老把毕生所学都倾囊相授，可看着林婉晴那副轻松的样子，他只能灰溜溜地回云城。
后来师徒俩就靠网络联系。可林婉晴五岁开始发福，胖得走两步就喘，活像一只可爱的小猪。亏得赵老的功夫底子给她撑着。这丫头还懒，这可把赵老气得够呛。赵老天天拿振武武馆的大师兄刺激她：“那老阴货的小徒弟一天练十六小时，吃饭睡觉就八小时！你倒好，我这宝贝徒弟能不能勤快点？咱们虽然全会了，也得常复习啊，不然忘光了咋办？”
“婉晴你以为自己很能啊？是能打，可打得过那老阴货的疯徒弟吗？能不能勤快点？今天连两小时都没练…半小时总行吧？师父求你了成不？”
“天才也禁不起这么躺平啊！睡觉有啥好的？”林婉晴越懒，赵老头火气越大。可每次听人夸叶君临，他又忍不住在人前吹嘘自己徒弟多厉害。
这就导致清风武馆上下对大师姐的印象全跑偏了！大家都觉着大师姐肯定是个严肃刻苦的狠人，就算从三岁开始练，今年也该二十八了！
可林婉晴皮肤白得透亮，如同羊脂玉一般，常年缺觉瘦得跟高中生似的，看着连二十都不到。霍廷川哪能往这上头想？他直勾勾地盯着林婉晴，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眼神里满是震惊与疑惑，又扭头看赵老，突然恍然大悟：明白了！上次赵老发火不是因为叶君临，是因为有人动了大师姐！陈阳那蠢货居然敢碰大师姐！清风武馆什么时候服过软？是他自己太狂了。
霍廷川被震得说不出话，哪怕听见“逐出师门”四个字，也张不开嘴反驳。谁让他惹了大师姐？就凭大师姐在武馆跟馆主平起平坐的地位，他连个“不”字都不敢说。更别说赵老还说过，大师姐的功夫早把他甩后头了。
霍廷川咬了咬牙，脸上露出痛苦与不甘的神情，扶着墙，艰难地站起来，声音有些颤抖：“行，我走…从今天起，霍家跟清风武馆再无瓜葛！”
他转身要走，却被一道清清淡淡的声音叫住：“就这么走了？”
“不这么走还能咋？”霍廷川强装镇定，可眼神里却透露出一丝慌乱。
“违反清风武馆门规，按叛门论处。想走可以——把在清风武馆学的东西，还回来。”林婉晴的声音清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霍廷川的瞳孔猛地一缩，脸上的血色瞬间消失，变得煞白。这姑娘看着软乎乎的，说话怎么这么狠？还回来…是要废了他的武功？他下意识地后退两步，看着林婉晴一步一步逼近，声音都变了调：“你、你要干什么？”
林婉晴嘴角勾起点弧度，那笑容如同冬日里的寒霜，透着一丝寒意。
武馆外，接人的黑色轿车里，柳婉清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眼神却有些空洞。林默盯着前方，眼神有些游离，纠结了半天，刚要下车找柳婉清，手机突然响了。他不耐烦地瞥了一眼，当看到来电人时，赶紧稳住声线，毕恭毕敬地接起：“叔叔。”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才压着声问：“林婉晴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