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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虚的靴底重重踏在那具被暗红能量炸得面目全非的尸体上,借力腾空而起!身体在半空中诡异地扭转,手中那柄红蓝能量嘶鸣、晶体矛身已布满蛛网般裂痕的凶器划出一道致命的弧光!

“噗嗤!”

冰冷的能量刃毫无阻碍地切入一名正探头向下张望的士兵脖颈!头颅带着惊愕的表情飞起,无头尸身喷涌着热血向后栽倒。

“敌袭!开火!开火!!” 一个粗犷、带着惊怒的咆哮声在混乱的大厅中炸响!是那个首领!他反应极快。

刹那间,大厅内残存的七八名士兵如同惊弓之鸟,条件反射般抬起手中闪烁着紫色能量微光的奇特长管武器(类似能量步枪)!刺目的能量光束如同暴雨般射向刚从破洞跃出、尚未落地的子虚!

子虚眼神冰冷,落地瞬间没有丝毫停顿,身体如同鬼魅般侧滑,精准地躲到一具沉重的石制矮柜之后!炽热的能量光束“滋滋”地灼烧在石柜表面,留下焦黑的坑洞,碎石飞溅!

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在敌人火力被石柜短暂吸引、视线受阻的瞬间,子虚猛地将手中那柄极不稳定的晶石长矛,朝着大厅另一侧、正试图包抄过来的三名士兵全力掷出!长矛化作一道红蓝交缠的流光!

“蠢货!散开!” 首领的怒吼迟了一步。

“轰隆——!!!”

晶石长矛在距离那三名士兵数米远的空中轰然解体!积蓄在矛身内的幽蓝与暗红能量失去了子虚的约束,如同被引爆的炸药桶,疯狂对冲、湮灭、爆发出恐怖的冲击波!刺眼的光芒瞬间吞噬了那一片区域!狂暴的能量乱流将三名士兵如同破布娃娃般狠狠掀飞,撞在远处的墙壁上,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更致命的是,爆炸产生了大量浓密、刺鼻的灰白色烟雾,如同厚重的帷幕,迅速弥漫开来,将大半个主厅笼罩!

“咳咳!该死!”

“我看不见了!”

“警戒!警戒!别乱开枪!”

混乱的呼喊和咳嗽声在烟雾中此起彼伏。士兵们失去了目标,惊慌失措。

子虚要的就是这片混乱!他如同融入烟雾的幽灵,矮身从石柜后冲出,目标明确地扑向离他最近的那具无头尸体!一把抄起尸体手中掉落的、尚有余温的能量步枪!指尖幽蓝光芒一闪,粗暴地刺入枪身的能量核心接口——强行破解、激活!

没有瞄准,纯粹凭借感知和本能!他单膝跪地,身体在弥漫的烟雾中化作一道模糊的黑影,手中能量步枪连续点射!

“滋!滋!滋!”

三道刺目的紫色光束撕裂烟雾,精准地没入三个因惊慌而暴露身影的士兵胸膛!惨叫声戛然而止,只剩下尸体倒地的闷响。

就在他调转枪口,锁定下一个目标时——

“呜——嗡!!!”

沉重的破空声带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撕裂烟雾,从子虚身侧猛然掠过!一个足有磨盘大小、布满狰狞尖刺的沉重金属链锤,擦着他的肩膀狠狠砸在他刚才藏身的石柜上!

“轰咔!!”

坚硬的石制矮柜如同纸糊般被砸得四分五裂!碎石如同炮弹般激射!

链锤并未落地,而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拽回!粗大的金属锁链绷得笔直,哗啦啦作响,瞬间缩回浓雾深处!

沉重的、如同战鼓擂动般的脚步声,从烟雾的另一端稳稳传来。每一步落下,地面似乎都微微震颤。一个异常高大魁梧的身影轮廓,在翻涌的灰白烟雾中逐渐清晰。他手中握着连接链锤的粗大锁链末端,另一只手上,赫然提着一面几乎与他等高的、闪烁着暗沉金属光泽的厚重塔盾!盾牌边缘布满锯齿,显然也是凶器。

“呵…有两下子,小虫子。” 首领低沉、如同闷雷般的声音穿透烟雾,带着猫戏老鼠般的残忍,“可惜,你挑错了地方撒野!”

沉重的塔盾猛地顿地,发出一声闷响。魁梧的身影微微下蹲,摆出了无可撼动的防御姿态,那巨大的链锤如同活物般在他身侧缓缓盘旋、蓄势,沉重的锤头拖在地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浓雾在他高大的身躯前自动分开些许,露出半张覆盖着金属面甲、只余一双闪烁着暴戾红光的眼睛。

子虚缓缓站起身,丢掉手中那把临时缴获、能量所剩无几的能量步枪。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烟雾中那个散发着恐怖压迫感的巨大阴影,右手无声地握上了腰间的黑铁刀柄。

幻海剑发出一声微不可查的清鸣。

真正的硬骨头,来了。空气仿佛凝固,只剩下链锤拖地的摩擦声和双方沉重的呼吸。

浓重的灰白烟雾在能量爆炸的余波中翻滚、沉降,如同垂死的巨兽最后的喘息。刺鼻的硝烟、浓烈的血腥和肉体焦糊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战场气息。碎裂的石块、焦黑的家具残骸、散落的武器零件和几具姿态扭曲、失去生机的尸体,构成了大厅地狱般的背景。

在这片狼藉的中心,两个身影隔着逐渐稀薄的烟雾,如同凝固的雕像般对峙。

子虚站得笔直,右手虚握在腰间的黑铁刀柄上,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他胸口衣衫下,那缓慢旋转的双色能量环带来的悸动和灼痛,此刻如同无声的战鼓。他冰冷的视线穿透烟雾的薄纱,牢牢锁定着对面那个如同小型堡垒般的魁梧阴影。

“铁壁”首领塔盾顿地,发出沉闷的嗡鸣。沉重的链锤如同他延伸的肢体,在身侧缓缓拖曳,金属尖刺刮擦着地面石板,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滋啦”声。覆盖着金属面甲的脸上,只露出那双在烟雾中闪烁着暴戾红光的眼睛,如同深渊中窥视的凶兽。他微微调整着重心,塔盾倾斜的角度完美封堵了所有可能袭来的正面攻击路径,链锤则在低沉的嗡鸣中积蓄着毁灭性的动能。

空气凝固了。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充斥着无形的压力,挤压着旁观者的心脏。烟华和阿七躲在储藏室门口,大气不敢出,烟华的手指死死抠进门框的木屑里,阿七仅剩的手臂紧紧捂住嘴,防止自己因恐惧而叫出声。

试探,在绝对的静默中进行。双方的精神力如同无形的触手,在弥漫着死亡气息的空间里碰撞、交织。子虚感知着对方那磐石般稳固的下盘,厚重塔盾下蕴含的恐怖防御力,以及链锤每一次微小摆动带起的、足以撕裂空气的沉重风压。而“铁壁”同样在评估着这个身形远不如他高大的对手——那冰冷的、毫无波动的杀意,那鬼魅般移动留下的残影,还有那柄看似平凡、却让他本能感到极度危险的黑铁刀。

谁先动,谁就可能露出破绽。

子虚动了。

没有预兆,没有蓄力。他的动作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极限!右手在腰间一抹,一道微不可查的紫色裂痕在他身侧闪现!下一瞬,一根通体由暗沉金属打造的、带着倒钩的沉重长矛已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如同毒蛇出洞般射向“铁壁”面门!

这一掷,凝聚了子虚对肌肉力量和空间操控的精妙结合。长矛的速度快得匪夷所思,矛尖甚至在空气中摩擦出微弱的白痕!

“哼!”

面对这足以洞穿普通重甲的致命一击,“铁壁”的反应简单、直接、粗暴!他甚至连塔盾都没动!覆盖着厚重金属臂铠的左手猛地抬起,五指箕张,竟在长矛即将刺中面甲的刹那,精准无比地一把抓住了矛杆!

“咔嚓!”

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响起!那足以洞穿钢板的矛尖,竟被他覆盖着金属臂铠的五指硬生生捏得变形、凹陷!矛杆在他恐怖的力量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瞬间弯曲成一个诡异的弧度!紧接着,他五指猛地一合!

“嘭!”

整根精钢打造的长矛,竟如同朽木般被他单手捏爆!碎裂的金属碎片和扭曲的矛头四散飞溅,叮叮当当地打在塔盾和地面上!

一掷,一抓,一捏!

电光石火之间,双方对彼此的力量层级和战斗风格,已有了最直观、最残酷的认知!

试探结束!

“死!” “铁壁”的怒吼如同平地惊雷!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在捏碎长矛的瞬间,他蓄势已久的右臂猛地向后一抡!那沉重的链锤如同挣脱束缚的凶兽,带着足以开山裂石的恐怖威势和撕裂空气的刺耳尖啸,划出一道致命的弧线,朝着子虚立足之地狂猛砸落!锤头未至,那沉重的风压已将地面的碎石尘土尽数吹飞!

子虚瞳孔微缩!这锤不能硬接!他脚尖猛点地面,身体如同没有重量的柳絮,以毫厘之差向后飘飞!

“轰隆——!!!”

链锤狠狠砸在子虚前一瞬站立的地方!坚硬的地面如同被陨石撞击,瞬间炸开一个直径近两米的巨大深坑!蛛网般的裂纹疯狂蔓延!狂暴的冲击波裹挟着碎石尘土,如同海啸般向四周席卷!整个大厅都剧烈震颤了一下!

烟华和阿七被震得几乎摔倒,耳朵嗡嗡作响!

子虚的身影在冲击波中显现,略显狼狈地落在一块翻倒的石板后。他眼神冰冷依旧,但呼吸略微急促了一丝。刚才的闪避,对精神和身体的负担都极大!

“铁壁”一击落空,眼中红光大盛!他手腕猛地一抖,粗大的锁链如同活过来的巨蟒,哗啦啦作响!那深深嵌入地面的链锤竟被他硬生生拔出!紧接着,他庞大的身躯爆发出与其体型完全不符的恐怖速度,如同一头发狂的披甲犀牛,顶着巨大的塔盾,轰隆隆地朝着子虚藏身的石板猛撞过来!

盾牌冲锋!纯粹的暴力碾压!

子虚眼中寒光一闪!他不再后退!在塔盾即将撞碎石板的刹那,他身体猛地伏低,如同贴地滑行的猎豹,险之又险地从塔盾下方那不足半米高的缝隙中钻了过去!同时,腰间的黑铁刀终于出鞘!

“噌——!”

清越的刀鸣如同龙吟!幻海剑的真身在幽暗的光线下展露——银白色的剑刃流淌着水波般的光泽,带着斩断一切的锋锐气息!子虚手腕翻转,刀光如同冷月乍现,带着幽蓝与暗红双色能量缠绕的毁灭气息,狠狠斩向“铁壁”暴露在塔盾保护之外、支撑重心的右腿膝关节后方!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幻海剑斩在了“铁壁”腿甲后方的厚重金属连接处!幽蓝能量试图冻结、瓦解结构,暗红能量疯狂侵蚀、破坏!然而,那腿甲的防御力远超想象!火花四溅中,只留下了一道深达寸许、边缘闪烁着红蓝光芒的焦黑斩痕!竟未能完全斩断!

“铁壁”发出一声痛哼,冲锋的势头被硬生生打断,庞大的身躯一个踉跄!剧痛和防御被破的惊怒让他瞬间狂暴!他猛地扭身,巨大的链锤借着旋转的离心力,带着更加恐怖的速度和力量,如同失控的攻城锤,横扫千军般砸向刚刚落地的子虚!

范围太大了!避无可避!

子虚眼神一厉!胸口双色能量环疯狂旋转,剧痛如同电流般传遍全身!他左手猛地向前一推!

“嗡——!”

一面由纯粹幽蓝能量构成的、蜂窝网路的半透明护盾瞬间在身前展开!屏障!

“轰——!!!”

链锤狠狠砸在幽蓝护盾上!如同彗星撞地!刺目的光芒瞬间爆发!狂暴的冲击力让子虚双脚犁地般向后滑退数米!幽蓝护盾剧烈震荡,表面瞬间爬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子虚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精神力如同开闸洪水般倾泻!

“给我碎!” “铁壁”狂吼,肌肉贲张,链锤上紫黑色的能量光芒大盛,力量再次暴涨!

“咔…咔嚓!” 幽蓝护盾终于不堪重负,发出濒临崩溃的哀鸣!

就在护盾即将彻底破碎的刹那!

子虚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疯狂!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借着护盾破碎前那最后一点缓冲,身体不退反进!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撞向漫天崩碎的幽蓝能量碎片!

“找死!” “铁壁”狞笑,另一只手紧握的塔盾带着万钧之力,如同拍苍蝇般朝着撞来的子虚猛力拍下!盾牌边缘的锯齿闪烁着寒光!

千钧一发!

子虚的身影却在盾牌临身的瞬间,如同鬼魅般消失!原地只留下一道急速消散的幽蓝残影!

短距瞬移!在重伤和法则压制下强行施展!

“什么?!” “铁壁”瞳孔骤缩!盾牌拍了个空!巨大的力量无处宣泄,带着他的身体微微前倾!

就在他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瞬间,子虚的身影如同从虚空中踏出,出现在“铁壁”巨大的塔盾之后,紧贴着他毫无防备的后背!幻海剑的银白剑刃上,幽蓝与暗红的能量前所未有地剧烈纠缠、融合,形成一种深邃、狂暴、仿佛能吞噬一切光芒的暗紫色!

双色融合技——空间撕裂!

子虚的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双手握剑,将全身的力量、意志、以及胸口那撕裂般的剧痛,尽数灌注于这绝杀的一剑!

“斩!”

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将空间都劈开的暗紫色剑芒,无声无息,却又带着毁灭一切的恐怖气息,从“铁壁”的右肩胛处斜斩而下!目标直指心脏!

暗紫色的剑芒如同死神的镰刃,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斩向“铁壁”毫无防备的后心!子虚眼中只有冰冷的杀意,这一剑凝聚了他重伤之躯所能调动的全部力量与意志,是绝杀!

然而——

“桀桀桀…等你很久了,小虫子!”

“铁壁”那覆盖着金属面甲的脸上,骤然爆发出狰狞到扭曲的狂笑!他前倾的身形诡异地稳住,握住塔盾的左手猛地向下一沉,巨大的盾牌边缘如同铡刀般狠狠砸入地面,将自己庞大的身躯固定!而他那看似因挥盾而空门大露的后背肌肉,竟在瞬间如同精钢般虬结贲起,覆盖其上的厚重肩甲和背甲发出沉闷的金属摩擦声,紫黑色的能量光芒如同粘稠的沥青般瞬间覆盖其上!

这竟是蓄谋已久的陷阱!他故意卖出后背这个“致命破绽”,诱使子虚全力一击!

更致命的杀招在子虚身后!

“呜——嗡——!!!”

那本该因巨大惯性而砸向远处的沉重链锤,竟在“铁壁”右臂肌肉的恐怖爆发力以及锁链精妙的操控下,如同被无形巨手抓住,以远超之前的速度和力量,划出一道违反物理法则的、近乎直角的锐利折线,撕裂空气,带着毁灭一切的尖啸,朝着子虚毫无防备的后背狂猛回旋轰来!锤头未至,那恐怖的风压已将子虚后背的衣衫撕裂!

子虚瞳孔骤然缩成针尖!他所有的精神都锁定在前方的绝杀一剑上,旧力已去,新力未生,更身处半空无处借力!闪避?格挡?都成了奢望!

生死关头,唯有硬抗!

“嗬!” 子虚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胸口双色能量环瞬间亮到刺目!所有的幽蓝能量被他疯狂地压榨出来,不顾一切地涌向体表!一层凝练到近乎实质的、布满玄奥几何纹路的深蓝色能量护甲瞬间覆盖全身!这是秩序屏障的极限应用——将防御集中于一点!

但,太仓促了!

“砰——!!!”

沉重到无法想象的链锤,结结实实、毫无花哨地轰在了子虚凝聚的幽蓝护甲正中心!如同攻城槌砸中了水晶!刺耳的碎裂声瞬间炸响!那凝练的幽蓝护甲只坚持了不到半秒,便如同脆弱的玻璃般轰然爆碎!

恐怖的力量毫无阻碍地传递到子虚的身体上!他清晰地听到了自己胸骨碎裂的可怕声响!五脏六腑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攥住、揉碎!鲜血如同喷泉般从他口鼻中狂涌而出!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破败木偶,被这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狠狠砸飞!

“轰隆——!!!”

子虚的身体化作一道模糊的黑影,带着一溜血线,如同炮弹般狠狠撞穿了主厅厚重的石墙!碎石如同暴雨般四溅!他的身影消失在墙外弥漫的烟尘和刺眼的阳光中,只留下一个人形的巨大破洞,以及破洞边缘触目惊心的喷溅状血迹!

“噗通…” 远处传来一声沉闷的、如同破麻袋落地的声响,再无声息。

“哈…哈哈…哈哈哈!!!” “铁壁”缓缓直起身,甩了甩被幻海剑斩破肩甲、渗出鲜血的右肩,发出震耳欲聋的狂笑,充满了残忍的快意。他拖着巨大的链锤,一步步走向墙上的破洞,链锤在地上拖出深深的沟壑。“不堪一击!这就是挑衅神谕教团的下场!”

他的目光如同秃鹫般扫过一片狼藉的大厅,最终定格在储藏室那扇紧闭的木门上,猩红的瞳孔里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好了,两只躲躲藏藏的小老鼠…” 他舔了舔嘴唇,声音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看够了吗?该出来…接受净化了!”

储藏室内,烟华和阿七如同被冻结在原地。烟华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眼泪如同决堤般汹涌而出,指甲深深抠进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子虚大哥…被那恐怖的一锤…生死不明!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

阿七的脸色惨白如纸,身体因恐惧和愤怒剧烈地颤抖着。他看着墙上那个巨大的破洞,看着外面刺眼的阳光,又猛地转头看向身边濒临崩溃的少女。子虚生死未卜,外面是无可匹敌的怪物…他们完了吗?

不!不能都死在这里!

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阿七混乱的脑海。他眼中瞬间爆发出一种近乎自毁的决绝光芒!他猛地扑向武器架,抓起两把剑——一把是他惯用的、剑身细长、闪烁着幽光的刺剑,另一把则是相对轻便、适合劈砍的迅捷长剑。

“拿着!” 阿七将迅捷长剑不由分说地塞进烟华颤抖的手中,声音嘶哑而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听着!我冲出去吸引那怪物的注意力!你什么都别管,立刻从那个破洞跑出去!骑上羽龙!有多远跑多远!不要回头!听到没有?!”

烟华泪眼模糊地看着他,拼命摇头,声音破碎:“不…不行!阿七!你会死的!子虚大哥他…他要是…我们怎么办啊!” 巨大的恐惧让她几乎无法思考。

阿七看着少女绝望的脸,脸上却挤出一个极其难看、却又带着某种解脱和释然的笑容。他仅剩的手用力拍了拍烟华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她身体一晃。

“没关系…” 他的声音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轻松,“相信我,我不会…就这么轻易死在这里的。至少…不能死得像个废物。” 他最后看了一眼烟华,眼神复杂,有嘱托,有歉意,也有一丝燃烧的火焰。

“记住!跑!” 阿七最后吼出两个字,猛地转身,用尽全身力气撞开储藏室厚重的木门,义无反顾地冲进了那片弥漫着血腥和死亡气息的主厅!

“砰!” 木门撞在墙上发出巨响。

“铁壁”巨大的身影正站在破洞边缘,饶有兴致地俯瞰着外面。闻声,他缓缓转过身,猩红的眼眸锁定了那个从储藏室冲出来的、断臂、狼狈不堪的身影。

“哟?” “铁壁”发出一声夸张的、充满嘲讽的惊叹,巨大的塔盾随意地顿在地上,发出闷响,“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我们‘尊贵’的、已经被伟大神明彻底放弃的第七祭司大人吗?啧啧啧…” 他上下打量着阿七破烂的紫袍和空荡荡的断臂,语气充满了恶毒的愉悦,“怎么?舍不得你这狗窝里的破烂玩意儿?还是说…想回来祈求神明再给你一次当狗的机会?可惜啊,垃圾,就该待在垃圾堆里!”

阿七站在一片狼藉中,仅剩的手臂紧握着那柄细长的刺剑,剑尖因用力而微微颤抖。他听着那刻骨的羞辱,看着对方如同看蝼蚁般的眼神,心中翻涌的恐惧竟被一种奇异的、滚烫的愤怒所取代。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铁壁”,嘶声吼道:“闭嘴!你这头只懂得暴力的蠢猪!你懂什么?!”

“找死!” “铁壁”被激怒,眼中红光大盛!他庞大的身躯猛地前冲,沉重的链锤带着刺耳的呼啸,如同黑色的风暴,朝着阿七渺小的身影狂暴砸下!这一锤,要将这碍眼的垃圾彻底碾成肉泥!

阿七瞳孔紧缩!他知道自己绝无可能硬接!他所有的战斗技巧、对能量的细微感知,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自己相对灵活的身形和…对这大厅每一寸地形的熟悉!

“砰!” 链锤砸在阿七前一瞬站立的地面,碎石飞溅!阿七狼狈地翻滚躲开,细剑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音。他不敢有丝毫停顿,如同受惊的兔子,利用倒塌的家具、翻倒的石柜作为掩体,拼命闪避着如同跗骨之蛆般追击的链锤!

“轰!”“咔嚓!”“砰!”

链锤每一次落下,都伴随着恐怖的巨响和结构的彻底粉碎!阿七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险象环生!他身上的衣物被飞溅的碎石划破,脸上、手臂上添了数道血痕,每一次闪避都耗尽了力气,每一次链锤擦身而过带来的风压都让他窒息!他的呼吸如同破风箱般急促,汗水混合着血水泥泞了视线。细剑的攻击在对方厚重的铠甲面前如同挠痒痒,只能在上面留下微不足道的白痕。

“跑啊!烟华!快跑!” 阿七在又一次狼狈翻滚躲开横扫的链锤后,朝着破洞的方向声嘶力竭地大喊!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体力在飞速流逝,死亡近在咫尺!

储藏室门口,烟华泪流满面,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她看着阿七在死亡的边缘疯狂挣扎,听着他那声嘶力竭的呼喊。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她的心脏,几乎让她无法呼吸。跑?丢下他们独自逃命?不…她做不到!

就在这时,“铁壁”似乎厌倦了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他看准阿七力竭踉跄的瞬间,巨大的塔盾猛地一个横扫,如同拍苍蝇般将阿七身前作为掩体的半截石柱狠狠拍飞!阿七失去了最后的屏障,身体彻底暴露在链锤的攻击范围内!

“游戏结束,垃圾!” “铁壁”狞笑着,右臂肌肉贲张,沉重的链锤带着毁灭一切的威势,高高扬起,锁定了阿七绝望的脸庞!那巨大的阴影,如同死亡的幕布,将阿七完全笼罩!

阿七看着那遮天蔽日的锤影,眼中闪过一丝解脱般的灰暗。他放弃了抵抗,细剑无力地垂下。

“不——!!!”

一声凄厉到撕裂灵魂的尖叫,如同濒死凤凰的泣血悲鸣,猛地从储藏室门口爆发出来!

烟华!她如同被某种力量彻底点燃!所有的恐惧、悲伤、绝望,在这一刻化作了焚尽一切的愤怒和不顾一切的疯狂!她那双盈满泪水的眼眸瞬间变得赤红!她不再颤抖,不再犹豫!她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幼兽,双手紧握着那把阿七塞给她的迅捷长剑,爆发出超越极限的速度,如同离弦的血色箭矢,不顾一切地冲进了主厅!

她的眼中只有那个即将杀死阿七的庞大身影!

“铁壁”被这突如其来的尖叫和身影惊得动作微微一滞,链锤的落下慢了半拍!他猩红的瞳孔转向那个如同飞蛾扑火般冲来的渺小身影,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弧度:“又一个送死的…”

然而,烟华的目标并非他的身体!她的速度太快,冲势太猛!在距离“铁壁”还有数米时,她竟猛地一个前扑,身体贴着满是碎石和血污的地面滑行!同时,她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的长剑狠狠向上斜掷了出去!

目标——并非“铁壁”,而是他头顶上方那盏巨大的、由铁链悬挂在横梁上的水晶吊灯!

“叮——咔嚓!”

长剑精准地斩断了吊灯一根粗大的主承重铁链!失去平衡的巨大吊灯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带着无数碎裂的水晶和沉重的金属骨架,如同崩塌的山岳,朝着正下方的“铁壁”轰然砸落!

“什么?!” “铁壁”脸色剧变!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庞大的身躯和沉重的装备限制了他的灵活性!他只能下意识地怒吼一声,将巨大的塔盾猛地向上举起,试图格挡这来自头顶的致命袭击!

“轰隆——哗啦啦!!!”

沉重的吊灯狠狠砸在塔盾上!水晶碎片如同暴雨般四溅!巨大的冲击力让“铁壁”庞大的身躯猛地一沉,脚下的地面都裂开了!塔盾虽然挡住了大部分冲击,但碎裂的金属骨架和水晶如同锋利的刀片,噼里啪啦地砸在他的头盔、肩甲上,甚至有几块尖锐的水晶狠狠刺入了塔盾与手臂的缝隙!

“呃啊!” “铁壁”发出一声痛哼,手臂一阵酸麻,高举塔盾的动作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迟滞和僵硬!他的视线也被飞溅的碎片和烟尘短暂遮蔽!

就是现在!!!

烟华在掷出长剑的瞬间,身体已经借助滑行的惯性猛然弹起!她的目光如同燃烧的烙铁,死死锁定了“铁壁”那因高举塔盾而完全暴露的、覆盖着金属面甲的头颅!头盔与肩甲之间,那不足三指宽的、连接着粗壮脖颈的后颈缝隙!

她没有任何武器了!但她还有身体!还有那燃烧着生命和愤怒的决绝!

“啊啊啊——!!!”

烟华发出泣血般的战吼,身体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猛地蹬地跃起!她娇小的身体在空中舒展开,双手并拢成掌刀状,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愤怒、所有的绝望,都凝聚在这一跃之中!她像一道复仇的闪电,朝着“铁壁”毫无防备的后颈要害,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撞了过去!

不是剑刺,而是最原始、最野蛮、也最决绝的——舍身撞击!

“噗嗤!!!”

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混合着金属撕裂和骨骼碎裂的可怕闷响!

烟华那并拢的、灌注了全部意志和力量的手掌边缘,如同最锋利的匕首,在巨大的动能加持下,竟硬生生地撞碎了“铁壁”后颈处相对薄弱的金属甲片连接处!深深楔入了那粗壮的、毫无防备的脖颈之中!

“呃——嗬嗬嗬…!!!”

“铁壁”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施了定身法般猛地僵住!高举塔盾的手臂无力地垂下,沉重的盾牌和链锤轰然砸落在地!他覆盖着面甲的头颅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向后扭曲,猩红的瞳孔瞬间扩大到极致,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剧痛和…死亡的冰冷!

鲜血如同喷泉般从破碎的颈甲缝隙和烟华的手掌边缘狂涌而出!瞬间染红了他暗紫色的披风,也染红了烟华半边身体!

烟华的身体因为巨大的反作用力向后弹开,重重摔在满是碎石的地上。她感觉自己的双臂仿佛碎裂般剧痛,但她毫不在意,只是死死盯着那个僵立的、如同山岳崩塌前兆的巨大身影。

“铁壁”庞大的身躯摇晃了两下,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嗬嗬声。他试图抬手去摸那致命的伤口,但手臂只抬到一半便无力地垂下。他眼中的红光如同风中残烛般迅速黯淡下去。

“砰!”

最终,这头不可一世的“铁壁”巨兽,如同被抽走了所有支撑的积木,双膝一软,面朝下轰然栽倒在地!沉重的身躯砸得地面都震颤了一下!鲜血迅速在他身下蔓延开来,形成一滩不断扩大的、触目惊心的暗红。

大厅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烟华剧烈而痛苦的喘息声,以及阿七呆滞的、劫后余生的目光。

烟华挣扎着想要爬起,目光急切地望向墙上那个巨大的破洞,望向子虚消失的方向,但下一刻,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阿七见少女突然晕厥,便走到少女旁边随后背起昏迷的烟华,仅剩的手臂支撑着少女轻盈却异常沉重的身体,每一步踏在碎石和血污上都异常艰难。他冲出储藏室,奔向那个被撞开的、洒满阳光和血腥的巨大破洞。山脚下,武装士兵的呼喝和驮兽的嘶鸣声越来越近,如同催命的鼓点。

他几乎是滚下断崖边的应急通道石阶,沉重的木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上方越来越嘈杂的追兵声响。通道内弥漫着冰冷的土腥味和羽龙低沉的、带着不安的呼吸声。羽龙巨大的头颅凑过来,温热的鼻息喷在阿七脸上,暗金色的竖瞳里充满了担忧,它嗅了嗅烟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

阿七小心翼翼地将烟华放在羽龙宽阔的脊背上,让她趴伏着。就在这时,他无意间碰到了少女紧握的拳头——那刚刚洞穿了“铁壁”恐怖防御的手掌边缘。他瞳孔猛地一缩!

少女掌缘沾染的血污和细小的水晶碎片下,那皮肤竟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如同被高温灼烧过的暗红色,并且…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皮肤下细微的裂口正缓缓愈合,留下淡粉色的新肉痕迹!更让阿七心脏狂跳的是,烟华紧闭的眼皮下,似乎有极其微弱、却如同实质般的金色流光一闪而逝,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和炽烈感!

“这…这是?!” 阿七震惊得几乎失语。他猛地回想起少女冲向“铁壁”时,那双仿佛燃烧着太阳般炽热的赤红眼眸!那绝非寻常的愤怒!那种瞬间爆发的、几乎超越物理极限的力量和精准!

“觉醒…能力觉醒了?!”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如同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开!在生死绝境下,巨大的情绪冲击和精神意志的爆发,竟然催化了烟华体内潜藏的天赋!虽然暂时无法确认具体是什么能力,但这恐怖的恢复速度,绝非正常!

“咴——!” 羽龙似乎也感受到了烟华身上那股微弱却奇异的气息,发出一声短促而警惕的嘶鸣,蹄子不安地刨着地面。

山壁外传来的喧哗声更近了!追兵在搜索入口!

阿七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现在不是探究的时候!他飞快地爬上龙背,坐在烟华身后,仅剩的手臂紧紧揽住她的腰防止她滑落,另一只手则抓起了刚刚捡回的两把长剑,剑柄上的冰冷触感让他混乱的思绪稍微冷静。

“走!快走!” 他对着羽龙低吼,同时目光焦急地扫视着被撞破的墙壁方向——子虚被击飞的方向!

羽龙通人性,巨大的头颅转向破洞,暗金色的竖瞳锁定了那片弥漫着烟尘的区域,发出一声低沉的回应。它有力的后肢蹬地,展开双翼,贴着陡峭的山壁,如同一道灰色的闪电般冲出了断崖的阴影,朝着子虚消失的方位疾驰而去!

风在耳边呼啸,阿七的心却沉到了谷底。子虚正面承受了那毁灭性的一锤…他不敢想象后果。

很快,他们在距离破洞约两百米外的一片稀疏林地边缘发现了目标。

一个人影,背对着他们,静静地站在一棵巨大的、枝叶焦枯的古树下。

是子虚!

阿七心中刚升起一丝狂喜,瞬间又被刺骨的寒意冻结。

子虚站立的姿态极其怪异,僵硬得如同石雕。他浑身浴血,黑色的衣衫破碎不堪,裸露的后背上布满了恐怖的淤青和撕裂伤,最深的一道几乎可见森白的肩胛骨!暗红的血液顺着他垂落的手臂,一滴滴砸落在焦黑的土地上,汇聚成一小滩刺目的猩红。

更令人心悸的是他的气息——冰冷、死寂,毫无生机波动,如同…一具被强行支撑站立的尸体!

“子虚大哥!” 阿七忍不住喊出声,声音带着颤抖。

就在这时,子虚缓缓地、如同生锈的机械般,转过了上半身。

阿七倒吸一口凉气,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子虚的脸上同样沾满血污,但那双眼眸…不再是深邃冰冷的黑,也不是战斗时偶尔闪过的幽蓝或暗红!而是一种纯粹的、毫无感情的、如同打磨光滑的蓝宝石般的冰冷机械光泽,并且不时还有蓝色条纹!那光芒恒定、稳定,却空洞得让人心底发寒!

那双“眼睛”漠然地扫过飞近的羽龙和龙背上的阿七与烟华,一个冰冷、平板、没有丝毫起伏的电子合成音,毫无预兆地响起,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在播报:

`警告:管理者生命体征异常。`

`状态:重度昏迷(cNS深度抑制,复合型重伤(胸骨粉碎性骨折,多脏器破裂出血,脊柱轻微移位,全身大面积软组织挫伤及撕裂伤)。`

`当前机体机能维持率:20.3%,并持续下降。`

`紧急预案启动:接管基础运动模块。`

`结论:需进行最高优先级医疗干预,生存窗口期小于1标准时。`

“你…你怎么了?!子虚!” 阿七的声音带着惊恐和难以置信。这绝不是他认识的子虚!

那双冰冷的机械蓝眼再次“注视”着阿七,电子音毫无波澜地回应:

`信息权限不足。无可奉告。`

`执行紧急预案:定位最近可进行有效医疗干预单位。`

`扫描完成。坐标:西北方向,直线距离3127米。目标:人类聚居点(小型)。`

`方案:立即转移。`

话音刚落,“子虚”那僵硬的身体突然以一种完全不符合重伤状态的、流畅而诡异的姿态动了起来!他无视了身上狰狞的伤口和滴落的鲜血,如同一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猛地一个蹬踏,身体轻飘飘地腾空而起,精准地落在了羽龙宽阔的脊背上,就坐在阿七的身后!动作干净利落,却带着一种非人的冰冷感。

冰冷的身体紧贴着阿七的后背,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那滴落的鲜血也沾染到了他的衣服上。

阿七看着那双近在咫尺的、闪烁着非人蓝光的眼睛,又低头看了一眼怀中昏迷不醒、体温却异常温暖的烟华,再感受着身后那具如同精密杀戮机器般冰冷僵硬的躯体…巨大的荒诞感和紧迫感如同冰火两重天,狠狠冲击着他的神经。

他猛地一咬舌尖,剧痛让他瞬间清醒!不管发生了什么,子虚只剩不到一小时!烟华需要安全的地方休养和确认觉醒!

“走!西北方向!全速!” 阿七对着羽龙发出嘶哑的指令,仅剩的手臂死死抓住缰绳,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

羽龙感受到了主人语气中的决绝和恐惧,发出一声高亢的长鸣,巨大的翅膀奋力拍打,卷起漫天沙尘,如同离弦之箭,朝着西北方那座未知的、承载着最后希望的小镇,破空而去!

羽龙如同灰色的风暴,撕开稀疏林地的最后屏障,一座依偎在丘陵脚下的小镇轮廓撞入阿七焦灼的视线。低矮的房屋大多由灰褐色的石头垒砌,炊烟在铅灰色的天空下袅袅升起,带着人间烟火的气息,却无法抚平阿七心中半分焦虑。

他根本无暇细看,驾驭羽龙直奔小镇简陋的木制寨门。一个裹着厚实羊毛坎肩、正缩着脖子抽旱烟的老汉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兽吓得一哆嗦,烟杆差点掉地上。

“医院!医馆!哪里有?!” 阿七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仅剩的手臂指向龙背上两个昏迷不醒的身影,眼中是几乎要溢出来的血丝。

老汉被他的样子骇住,哆嗦着手指向镇子中心一条稍宽的街道:“那…那边!门口挂葫芦的!灯短兰医馆!”

“谢了!” 阿七甚至来不及多说一个字,猛地一抖缰绳!羽龙发出一声低吼,四蹄狂奔,沉重的蹄声在小镇的石板路上炸开,引得两侧房屋的窗户纷纷打开,露出惊疑不定的面孔。

“灯短兰医馆”的木牌在风中摇晃。阿七几乎是从龙背上滚下来的,他一手一个,以近乎粗暴的力量将昏迷的子虚和烟华从龙背上拖下、抱起,踉跄着撞开医馆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医生!救命!!” 他的吼声带着破音,在弥漫着草药苦涩气味的狭小前厅里炸开。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沾着药渍围裙的中年护士被惊得从配药台后跳起来。她只扫了一眼阿七怀中两人的状况——子虚浑身浴血、气息微弱如同风中残烛;烟华脸色苍白但呼吸尚可,手臂却带着诡异的灼伤痕迹——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快!担架!!” 她尖声朝后面喊道,同时自己也冲了过来,动作麻利地帮阿七将子虚放上一个匆匆推来的、铺着粗糙麻布的木架担架。另一个睡眼惺忪的年轻护工也推来了第二副担架。

“跟我来!” 护士推着子虚的担架就往里间的诊疗室冲,同时对阿七喊道:“你!去前厅找思护士登记缴费!别耽搁!”

阿七看着两人被迅速推入挂着厚重布帘的里间,听着里面隐约传来的急促脚步声和器械碰撞声,心脏狂跳。他强迫自己转身,走向前厅那个被称为思的护士——一个身材微胖、脸上带着公式化冷漠表情的中年女人。

“名字,关系,伤情简述。” 玛莎头也不抬,翻开一本厚厚的、边缘磨损的羊皮纸册子,羽毛笔蘸了蘸墨水。

阿七忍着焦躁,飞快地报了烟华的名字(子虚的名字他不知道),关系填了“同伴”,伤情只含糊说了“重伤昏迷”和“外伤”。玛莎护士潦草地记录着。

“预付诊金,五个银皇。床位押金,两个银皇。药费另算,看情况。” 玛莎护士放下笔,公式化地伸出手,掌心向上。

阿七的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空空如也!他猛地想起,一路逃亡,食物饮水都靠子虚和沿途搜刮,哪来的钱?!储物戒指里那些装备和物品,或许能值钱,但此刻都戴在手上!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破烂衣衫下的后背。

“我…我现在身上没有…” 阿七的声音干涩。

玛莎护士抬起了眼皮,那双灰色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意外,只有一种见怪不怪的冰冷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没钱?” 她的声音拖长,“兰医生只救能付得起诊金的人。没有钱,就请把人带走吧,别耽误其他病人。” 她作势就要合上册子。

“等等!” 阿七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他猛地按住册子,声音因为急切而有些变形,“我有东西!值钱的东西!等我一下!我马上去换钱!马上!” 他眼中布满血丝,带着近乎哀求的急切,“求您!先救他们!我保证!钱马上就到!”

思护士皱了皱眉,看着阿七几乎要崩溃的样子,又瞥了一眼里间方向,最终还是带着一丝不耐烦挥了挥手:“最多给你半个沙漏时(约半小时)!半个沙漏时后看不到钱,后果自负!玛吉!” 她朝里喊了一声,“先处理那个女孩的外伤!男的…先吊着命!”

里间传来一声模糊的应答。

阿七如蒙大赦,转身像疯了一样冲出医馆大门!羽龙焦躁地在门外打着响鼻。他顾不上安抚,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街道两侧的店铺招牌——铁匠铺、面包坊、杂货店…杂货店!

“路来杂货”的招牌歪歪斜斜。阿七撞开门,带起一阵风铃的乱响。

柜台后面,一个戴着金丝眼镜、手指上戴着几枚镶嵌着廉价宝石戒指、指甲涂着油亮蔻丹的胖老板抬起头,脸上堆起职业化的笑容,声音带着一种油腻的圆滑:“哟,贵客光临!风尘仆仆啊,是来看好货的,还是…有好货要出手?”

阿七冲到柜台前,胸口剧烈起伏,汗水混合着灰尘从额角流下。他没有任何废话,直接撸下手上那枚不起眼的黑色储物戒指,意念催动!

“哗啦!”

一堆物品凭空出现在柜台上,发出沉闷的碰撞声。保养良好的轻型护甲、带有钩索的复合弩、缠绕导能线圈的短柄战锤、几捆高级绳索、几瓶颜色诡异的药剂、成盒的精密金属零件…甚至还有那件阿七塞进去的深灰色带兜帽斗篷。

杂货店老板的眼睛瞬间亮了,如同嗅到腥味的鬣狗。他扶了扶金丝眼镜,肥胖的手指如同弹钢琴般快速在物品上拂过,拿起这个掂量一下,放下;拿起那个对着光看看,又摇摇头。

“啧啧啧,” 老板咂着嘴,摇着头,语气带着刻意的惋惜,“好东西?算是吧。实用货色。可惜啊…” 他拖长了调子,手指点着那些装备,“这些东西,在咱们这种小地方,识货的少。没有收藏价值,转手也麻烦。卖不了几个钱,最多…嗯,十个银皇打包?”

十个银皇?连诊金都不够!阿七的心沉了下去,脸色更加苍白。他知道老板在压价,但他没有时间讨价还价!

“那…这些呢?” 阿七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从一堆物品中翻出那几个小水晶瓶——高效治疗药剂和能量补充剂,散发着诱人的微光。这是他最后的依仗。

老板瞥了一眼,兴趣缺缺:“疗伤药?能量剂?品质倒还行。不过小店本小利薄,收这个风险大,万一过期了或者…嘿嘿。最多再给你加三个银柯恩。”

十三个银皇!距离最低的七个银皇诊金押金,还差得远!更别提后续的药费!阿七感觉一阵眩晕,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涌上心头。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就在这时,老板那双精明的小眼睛,如同发现了猎物的毒蛇,猛地定格在阿七紧握的拳头上——更准确地说,是定格在他指缝间露出的那一点点暗紫色的金属光泽!

“等等!” 老板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和急切,身体几乎要探出柜台,“你手里攥着的是什么?刚才拿东西时掉出来的?给我看看!”

阿七的身体猛地一僵!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摊开了紧握的右手。

掌心静静躺着一枚巴掌大小的徽章。底座是沉甸甸、纯度极高的黄金,被打磨得光滑如镜,即使在昏暗的杂货店里也散发着内敛而尊贵的暗金色光泽。底座之上,一条栩栩如生的巨蛇盘踞成环,蛇身并非金属,而是由一整块深邃、剔透、仿佛蕴含着星空般点点紫芒的奇异水晶雕琢而成!蛇眼镶嵌着两颗微小的、如同凝固血滴般的红宝石,散发着妖异的光芒。整个徽章透着一种古老、神秘、又带着强烈邪异压迫感的气息——正是他从储藏室深处带走的那枚暗紫色蛇形徽章!

“嘶——” 老板倒吸一口冷气,金丝眼镜后的眼睛瞪得溜圆,贪婪的光芒几乎要化为实质!他肥胖的手指颤抖着,想要去触碰那枚徽章,却又带着一种本能的敬畏缩了回来。“这…这是…神谕教团高阶祭司的身份信物?!‘耶梦加德之环’?!我的天!你…你怎么会有这个?!”

阿七没有说话。他看着掌心的徽章,那冰冷的黄金触感,那妖异的水晶光泽,仿佛带着灼烧灵魂的温度。这不仅仅是一件价值连城的物品,这曾是他狂热的信仰,是他身份的象征,是他为之献祭灵魂的证明!是他过去一切罪恶和荣耀的凝结!卖掉它,就等于彻底斩断了自己与过去的最后一丝联系,将那段被奉为圭臬、如今却显得无比讽刺的信仰,连同自己的尊严一起,贱卖给眼前这个贪婪的商人!

(内心所想)

这徽章曾是他跪在祭坛前,由大祭司亲手赐予的无上荣光!它代表着力量、地位、接近“神”的资格!每一次抚摸它,都仿佛能感受到耶梦加德的低语。它是他前半生存在的意义!

子虚濒死的蓝瞳,烟华昏迷中苍白的脸,思护士冰冷的“没钱就抬走”…这些画面如同冰冷的钢针,狠狠刺穿着他对过去的留恋。信仰?荣光?在伙伴垂死的生命面前,一文不值!

他发过誓要赎罪!救出那些被他亲手送入地狱的人!如果连眼前这两个因他(间接)而陷入绝境的同伴都救不了,他还有什么脸谈赎罪?还有什么资格去面对那些孩子的眼睛?一个连伙伴都无法守护的废物,拿着过去的“荣耀”又有何用?!

去他妈的信仰!去他妈的过去!他现在是阿七!一个被神抛弃、只剩一只手、却必须扛起责任的废物!这徽章…是他唯一能拿出的、足够份量的赎金!用它,换回两条命!值!

纠结、痛苦、屈辱、不甘…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心。但最终,一股更炽热、更决绝的火焰从心底的灰烬中轰然燃起!那是对伙伴的责任,是对自己新生道路的选择!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阿七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所有的挣扎和软弱都被一种近乎自毁的平静所取代。他不再看那枚徽章一眼,仿佛那只是路边一块碍眼的石头。他抬手,用尽全身力气,将掌心中那沉甸甸的、象征着过去一切的“耶梦加德之环”,重重地、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决绝,拍在了油腻的木质柜台上!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杂货店里格外刺耳。黄金底座在柜台表面留下一个浅浅的凹痕。

“这个,” 阿七的声音嘶哑、冰冷,如同从深渊里刮出来的寒风,“值多少?” 他的目光如同两把淬火的刀子,死死钉在老板那张因狂喜而扭曲的胖脸上。

油腻的柜台前,空气仿佛凝固了。杂货店老板那双被金丝眼镜放大的小眼睛,死死黏在阿七拍下的那枚暗紫色蛇形徽章上,闪烁着几乎要将黄金底座和水晶蛇身一起融化的贪婪光芒。他肥胖的手指在油亮的蔻丹衬托下,显得格外苍白。他搓着手,喉结上下滚动,发出“咕噜”的吞咽声,脸上堆砌起一个近乎谄媚的笑容。

“好…好!这位客官!大气!痛快!” 老板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他小心翼翼,如同捧起稀世珍宝般,用双手将那枚散发着邪异魅力的徽章从柜台上“请”了起来。他凑到眼前,对着门口透进来的微光,细细端详,嘴里发出夸张的、如同品鉴绝世美酒般的“啧啧”声。

“瞧瞧这成色…这纯度…啧啧啧,正宗的‘星辉紫晶’啊!还有这黄金底座…这雕工…这历史感…” 他一边啧啧称奇,手指一边如同情人般摩挲着冰冷光滑的徽章表面,特别是那条盘踞的水晶蛇身,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痴迷。“还有这‘耶梦加德之环’的形制…虽然被放弃了,但这可是货真价实的高阶祭司信物!稀罕!太稀罕了!”

他絮絮叨叨地品评着,仿佛在欣赏一件无价的艺术品,而不是一件沾满血腥的信仰象征。阿七站在柜台前,身体紧绷得像拉满的弓弦,每一秒的拖延都像钝刀子割肉。他看着老板那副贪婪的嘴脸,看着自己过去的信仰和耻辱被对方像货物一样评头论足,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屈辱感几乎要将他淹没。但他死死咬着牙,眼神死死盯着老板,那里面没有愤怒,只有冰冷的、如同等待判决般的催促。

终于,老板似乎欣赏够了,也似乎感受到了阿七身上散发出的、几乎化为实质的冰冷压迫感。他恋恋不舍地将徽章从眼前移开,肥胖的脸上挤出商人特有的精明笑容,伸出五根粗短的手指:

“客官,您这东西,虽然…嗯,有点小麻烦(他隐晦地指了指徽章上的蛇纹),但架不住它本身的价值和稀缺性!这样,我老金做生意最公道!五十枚金皇!一口价!”

五十金皇!相当于两千五百枚银柯恩!这绝对是一笔在小镇足以让任何人疯狂的巨款!

老板不等阿七反应,仿佛生怕他反悔,肥胖的身体异常灵活地蹲了下去。只听见柜台后面传来一阵沉重的、金属摩擦的“咔哒”声,似乎是在开启某种隐藏的保险柜。很快,他抱着一个沉甸甸、鼓囊囊的粗布袋子重新站起来,袋子口没有系紧,里面金光闪闪,晃得人眼花!

“哗啦啦!” 老板将整个袋子重重地放在柜台上,发出令人心颤的、金币碰撞的悦耳脆响。他解开袋口,里面满满当当全是铸造精美、边缘锐利、闪烁着诱人光泽的金皇!每一枚都如同小太阳般耀眼。他快速地将金币一枚枚数进袋子里,动作麻利得不像个胖子,足足数了五十枚!然后他将袋口用力扎紧,沉甸甸地推向阿七。

“五十金皇!您点点?” 老板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是兴奋,也是肉疼。

阿七看都没看那袋金子。他一把抓起沉重的钱袋,冰冷的金属质感透过粗糙的布料传来,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上——那是用他最后的尊严和过去的信仰换来的重量。他另一只手飞快地将柜台上属于他的那些装备、药剂、斗篷一股脑扫进储物戒指,动作粗暴得如同在丢弃垃圾。

“不用点了!” 阿七的声音嘶哑冰冷,仿佛从冰窖里捞出来。他最后深深地、如同要将对方那贪婪的嘴脸刻进灵魂般,看了一眼杂货店老板。那眼神里没有任何感激,只有一种割裂般的空洞和决绝。然后,他猛地转身,像一道离弦的黑色箭矢,撞开杂货店吱呀作响的木门,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街道上的行人被这个抱着沉重钱袋、状若疯魔般狂奔的断臂男人惊得纷纷避让。阿七什么都顾不上了!沉重的钱袋在他仅剩的手臂里剧烈晃动,每一次金币的碰撞声都像敲打在他濒临崩溃的神经上。他的脑海里只剩下子虚胸口那恐怖的塌陷,烟华手臂上诡异的灼伤,以及玛莎护士那张冰冷刻薄的脸和那句“半个沙漏时”!

他像一阵绝望的狂风,卷过石板街道,冲回“葛朗台医馆”。沉重的脚步踏在门前的石阶上,发出咚咚的闷响。他几乎是撞开了医馆的门,巨大的声响让前厅里正无聊翻看账本的思护士吓得差点跳起来。

“钱!钱来了!!” 阿七冲到柜台前,将那个沉甸甸、鼓囊囊的粗布钱袋,用尽全身力气,“咚”地一声砸在护士面前的羊皮纸册子上!巨大的力道让册子都跳了一下,溅起几点灰尘。

护士被这阵势惊得目瞪口呆。她下意识地解开袋口,当看到里面满满当当、金光闪闪、几乎要溢出来的金皇时,那双灰色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她脸上的冷漠、刻薄、公式化瞬间被难以置信的震惊和狂喜取代!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金皇堆在一起!

“这…这…” 思护士的声音都变了调,她颤抖着手指,甚至忘了去数,只是抓起一把金币,感受着那沉甸甸的、冰冷却又无比灼热的触感,贪婪的光芒几乎要取代眼珠!

“够不够?!够不够救他们?!” 阿七的声音如同受伤的野兽在咆哮,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玛莎护士,仿佛她敢说一个“不”字,就要扑上去撕碎她!

“够!够了!太够了!” 玛莎护士如梦初醒,脸上瞬间堆满了从未有过的、近乎谄媚的热情笑容,声音甜得发腻,“您放心!您太客气了!葛朗台医生一定会用最好的药!最好的房间!马上!马上安排最好的治疗!” 她一边语无伦次地说着,一边手忙脚乱地将钱袋紧紧抱在怀里,仿佛抱着自己的命根子,同时朝着里间尖声喊道:“玛吉!珍妮!快!VIp待遇!把最好的‘圣光草’提取液拿出来!给那位重伤的先生用上!还有那位小姐!安排单人静养室!快!动作快!”

里间立刻传来一阵更加急促、更加用心的脚步声和回应声。

阿七紧绷到极致的身体,在听到玛莎护士那谄媚的保证和里间传来的动静后,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他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粗重地喘息着,汗水如同小溪般从额头淌下,浸湿了破烂的衣襟。他仅剩的手臂无力地垂在身侧,指尖还在微微颤抖。

沉重的钱袋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烙印在他空空如也的心口,灼烧着那名为“过去”的残骸。他抬起头,目光越过前厅的嘈杂,仿佛能穿透那厚重的布帘,看到里面正在接受救治的两个人。

赎罪的第一步,用信仰的残骸,换回了伙伴生存的希望。但这代价,只有他自己知道有多重。冰冷的金币在护士怀里叮当作响,像是对他过去人生的无情嘲讽。

(不过只用了十个金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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