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会不淡定，是因为礼单中出现了几样东西——
“新型提花机图纸一份。”
“蜂窝煤制作工艺。”
“秦家庄棉田二十亩。”
“城东酿醋作坊一座。”
……
秦川在礼单的最后，送出的全是产业、工艺，以及一些莫名其妙的图纸。
李世民不知道那是什么图纸，也不清楚那是什么工艺，但他知道——只要和秦川沾边的，那就一定是宝贝。
此刻他就有种干掉魏征、抢走秦川的冲动。
秦川手里的东西，李世民一直以来，虽然心动，但是真的没有强求过，都是可着秦川的心思
可今天，秦川竟然主动往外送，还一点不节制！这让李世民酸得不行。
礼单终于唱完，长孙无忌嗓子都快冒烟了。
李世民看了秦川一眼，只淡淡来了一句：“你小子，还挺大方。”
说罢，直接迈步进了魏府大门。
经过魏征身边时，还“哼”了一声。
魏征又不傻，一下就明白怎么回事儿了。
他也无奈，只能瞥了眼跟在后面的秦川，暗暗叹气。
这唱完礼单，就该把聘礼抬进府里。魏征犯了愁——后院摆满了，前院也摆满了。最后实在没办法，只得打开库房，把聘礼全数入库，才算勉强收下。
一番折腾后，李世民等几人坐在大厅。
此刻的秦川是没资格入座的。按礼制，他本该不来，只因担心出现纰漏，才会冒昧在侧。
长孙无忌今天彻底成了干活的，
他把礼单交给魏征，还调侃道：“魏大人，我看这礼单啊，您也不用核对清点了。我唱了半个时辰，您真要一件件核对起来，估计得花半年。”
魏征苦笑一声，算是回应了。
这话一点不假，别的他没记住，但是布匹的数量他印象深刻：十几种绸缎，好几种颜色，全是以百匹为单位。这种量，真要清点起来，绝对是个大工程。
长孙无忌促狭一笑，郑重取出婚书，说道：
“贵府千金，名门毓秀，温婉贤淑；好男秦川，仰慕芳仪，特遣不佞，谨奉聘书，永结姻好，伏愿亲家允诺，共盟鸳谱！”
魏征依礼，双手接过婚书，郑重展开。
昨日他就想看，秦川没给。今天一打开，果然是自家女儿的笔迹——只是内容让他当场窒息。
全文没什么格式，简简单单几句话：
“一纸婚书，上表天庭，下鸣地府，今上奏九霄，诸天见证。
若负佳人，便是欺天；欺天之罪，身死殒命。
佳人负卿，乃违天意；三界除名，永无轮回。
今奉天之作，承地之合，顺父母之意，从新人之约，结为夫妇，合为一家。
盟誓发愿，百年好合，相敬如宾，白头偕老。”
寥寥数语，却让大厅众人都看懵了——这哪是婚书？这是生死契约！
生生死死的，多不吉利。
裴氏都吓坏了，连忙夺过婚书细看，果然是魏兰的笔迹。这下明白了——是俩孩子一块写的。
魏征拿回婚书，郑重放到厅堂正中的案台上，以示先祖见证，然后拱手说道：
“小女魏兰，蒲柳之姿，既蒙不弃，谨遵台命。聘书在此，誓不相负！”
说完，他拿出一封“允帖”和一把钥匙，恭敬地递到李世民手中：“这是魏府大门的钥匙，还请陛下转交秦公子。”
李世民接过允帖与钥匙，起身道：“恭喜魏大人，得乘龙快婿。朕还有要事，就不多留了。”
至此，聘礼已下，婚书已交，从名义上说，秦川与魏兰已是夫妻。
李世民的任务总算完成了。
他拉上秦川，带着众人离开魏府。
…………
李世民一走，魏征立刻下令闭门谢客。
这也没办法——被秦川这么一折腾，魏府的风头实在太盛了。
皇帝保媒、主婚，这已经是天大的荣耀；再加上今日这声势浩大的送聘队伍，魏征觉得自己恐怕成了全长安最风光的岳父。
就连李世民恐怕都没法和他比——毕竟，像秦川这么离谱的女婿，真是天下难寻。
看着满院子的聘礼，魏征反而犯起了愁。库房早已堆满，实在没地方放，他一边想办法，一边往后院走去。
到了后院，他就看到魏兰带着两个妹妹和嫂子，正围着一个箱子。
“你们在干什么？聘礼怎么能随便乱动！这些可要清点清楚，到时候还得给兰儿置办嫁妆，还回去的！”魏征语气严肃。
魏兰抬头解释道：“父亲，这些聘礼里，有不少是小川特意给每个人准备的礼物，要单独拿出来的。”
“单独准备的？”魏征愣了一下——没想到秦川提亲如此仓促，准备却如此周到。
魏兰拿着手里的册子，对照着编号：“那边那三个箱子，是给二妹的。”
魏雪儿一听，赶紧跑过去打开箱子，只见里面全是锦缎布匹。
“这……这都是我的？”魏雪儿有些不敢相信——怎么也有五十匹吧，这也太多了。
魏兰点点头：“一共四十五匹，各种锦缎都有。以后你想做什么样的衣裙，随便裁。”
“大姐，这是不是太多了？这些锦缎可都不便宜啊。”魏雪儿有些不安。
魏兰白了她一眼：“多？一点也不多。你姐夫是谁啊？全关中的布匹生意，他说了算！别的不好说，布——他有的是。”
魏征一听，眉头顿时一皱。
自家那个一向谦逊有礼的女儿，怎么跟秦川混了几天，说话就变得这般嚣张？口无遮拦，目中无人。
“兰儿，住口！祸从口出！”魏征沉声喝道。
魏兰却压根没理他，继续在众多聘礼中寻找那些带有标记的箱子。
魏征只觉怒气直冲脑门——这还是自己养的女儿吗？
竟敢当众无视他！简直是反了天！
他正要上前训斥，就被裴氏一把拦住。
“你放开我！这孩子要是不管不行了！”魏征气呼呼地挣扎。
裴氏无奈地叹气：“你信不信，你要是今天敢多说兰儿一句，你那乘龙快婿，绝对不会放过你。”
“他敢？！”魏征瞪圆了眼。
裴氏冷静地回了一句：“你最清楚他敢不敢。”
魏征顿时语塞，脚步也停了下来。
“那也不能这么纵容！你看看，孩子都被她带成什么样了？”
裴氏白了他一眼：“我看挺好的。”
“好？你哪看出来好的？”魏征气得直瞪眼。
裴氏轻笑着说道：“我平时谨小慎微，是因为嫁了你魏征；可兰儿嫁的，是那个敢捅破天的秦川。她根本不需要谦卑谨慎。就算天塌下来，秦川也能力挽狂澜。”
说完这句话，裴氏也转身去找自己那份“秦川的礼物”去了。
魏征望着她的背影，长叹一声。
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秦川的出现，竟让自己在家中的地位——一落千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