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将冬雪送走后,交代好一切事务,便直接进入闭关状态,闭门谢客。
长安众人本以为,他不露面,这长安就消停了。
可事实恰恰相反——秦川虽然不在,他的人却井然有序地运转着。产业在郑观音的主持下,更是蒸蒸日上。
一两茶叶,硬是被她炒到了三十贯;以长孙冲为原型的外传小说《长安少年之我叫长孙》也顺利发售;而且,郑观音还在长安朱雀街最繁华的地段,买下了一处大铺面,准备大张旗鼓地进军餐饮行业。
与各世家的合作,也因她的出面变得更加频繁。荥阳郑氏在长安周边的两处酿醋作坊,经过一番巧妙运作,如今也落入秦川名下,正在加班加点地生产。
郑观音也再次踏入皇城,不过这次她不是来恶心李世民的,而是来谈一桩生意。
当她站在东宫门口时,李承乾已经恭候多时。
“伯母。”
郑观音抬头望着东宫门额,心中感慨万千。她曾经也是这里的女主人,没想到今日,却是以客人的身份而来。
“承乾,门口那棵树呢?去哪儿了?”郑观音四下扫了一眼。
李承乾差点哭出来,这叫他怎么回答?难道直说碍事被砍了吗?
见他不作声,郑观音叹了口气:“我倒忘了,这里如今是你的地方了。”
李承乾只得讪讪赔笑:“伯母,请进。”
郑观音大步走进这既熟悉又陌生的大门。
入了大厅,她也没绕弯子,开门见山:“我们庄子需要大批纸浆粉,不知方不方便?”
李承乾只觉得脑袋要炸。如今内库都在李世民的严控之下,各个产业的经营,他哪能插得上手?
“伯母,这事儿……您得去跟父皇谈啊,我实在没办法。”
郑观音呵呵一笑:“我见你父亲不太方便,你就帮我传个话便是。”
话音落下,她径直起身,往外走去,李承乾只好连忙跟着送人。
谁料郑观音刚踏出大门,脚步一顿。
“腰挺直点,见人就弯腰,成什么样子?照你大伯差远了。”
说罢,她一甩衣袖,昂然离去,只留下满脸莫名的李承乾。
……
郑观音的一系列操作,牵动了不少府邸的神经。若说最糟心的,还得是魏府。
魏征从赵王那里听说,新的炒茶竟被炒到了三十贯一两,当即气得直跳脚,觉得秦川太不地道。八贯买的东西,转手就翻了几倍,这不是明摆着把他们魏府当苦力使吗?
“夫人,这秦川也太过分了,咱府上难不成真是替他干活的?”魏征愤愤不平。
裴氏自然也知道此事,但契约在前,她实在无可奈何。
“夫君不必焦急,我已经有了对策,只是时机未到。到时候,定不会再让他占这种便宜。”
魏征听她这么说,心头的气才算消了一半。
“只是如今秦川不露面,全由那……郑掌柜出头,好些事情都不好办了。”
裴氏轻轻叹息:“秦川倒真是走了好运,有这样的人帮衬,省下多少麻烦。”
说到这里,夫妇二人齐齐叹了口气。
同样糟心的,还有刑部侍郎杨怀忠。秦川迟迟没有任何动作,他却天天紧盯丝麻的流向,生怕稍有疏忽,让秦川得了便宜,还对关中所有丝麻及布匹商人下了死命令——坚决抵制秦川。
其实杨怀忠心里也犯嘀咕,生怕秦川在耍他。为了推行抵制,他已经让出了不少利益,若是秦川真不动,他可就白白吃亏了。
“秦川那边,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吗?”
“回老爷,秦川那边一直在建庄子,并无异常。”属下回报。
杨怀忠越想越觉得自己多半被耍了,可又不敢放松。胸口一闷,他差点没喘过气来。
身边管家急忙拿出一粒硝酸甘油药丸,递了过来:“老爷,快含上,缓一缓就好了。”
杨怀忠低头看着手里的药丸,只觉得人生何其讽刺。自己这条命,竟要靠着秦川给的药吊着。他曾想过停药,可心疾发作时,那滋味实在难熬,真要硬撑,他压根狠不下心。
“这药……还剩多少?”
“老爷,不多了,就十来粒。”
杨怀忠一想到自己以后要低三下四去求秦川要药,就憋得心口发堵。他暗暗咬牙,下定决心——一定得想办法拿捏秦川,否则,日后自己怕是真要活受罪了。
……
秦川的新书依旧火爆,少年长孙在边塞力抗外敌的形象,不仅在女性读者中杀疯了,还吸引了大批男读者。读者群体可不止年轻人,许多朝中老臣,甚至李世民都在翻看。
原因没别的,因为这是个完整的故事,从初到边塞,到临危受命,这和长孙冲遭遇一模一样,后续还有力抗外族的经过,以及最后胜利等到援军的完美结局,这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
以秦川以往的写作风格,这本话本映射的往往就是现实。
可眼下,局势根本看不到胜利的希望。李世民甚至已经做好丢掉边州的准备,但秦川在书中却写出了最终的胜利。这让他心中忐忑,半信半疑,难以抉择信与不信。
更何况,书中的战争描写极为夸张,堪比神魔大战。若不是知情人,怕真会以为这是一本神魔话本。
“承乾,你和秦川熟。你说说,这话本到底怎么回事?”李世民皱眉问道。
“父皇,这就是话本罢了,为了赚钱才写得如此。依我看,若表哥真能凯旋,那这本书定会卖疯。”李承乾揣测着说道。
“话虽如此,但秦川真的会胡编乱造吗?他以前可不是这样。”李世民眼中闪过一丝疑虑。
“父皇,要不……把秦川叫来问问?”李承乾提议,他自己也好奇。
李世民摆了摆手:“算了。听说那小子闭门谢客,定然有重要的事要忙,就不要打扰他了。”
李承乾瞪大眼睛,心里有些酸楚:“父皇,我是太子,您的亲儿子。我睡个觉,您都能把我叫起来问话。可到了秦川这里,您的口风就变了,这也太偏心了吧。”
李世民冷哼一声:“你我父子,如今也就那么回事儿吧。我甚至要提防你谋反。你啊,以后你离我远些。”
“父皇放心,我绝不会搞什么夺位那一套。”李承乾一脸真诚地保证。
“朕是过来人,不信你那套。”
如今父子二人单独开诚布公,连这些禁忌的话题都能拿出来调侃,让一旁斟酒的长孙皇后倍感欣慰。
“这种话,你们父子还是别在我面前说了,我不喜欢。”
李世民与李承乾对视一眼,随即举杯,相视一笑,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