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刚下了一场雨，镇子的青石板路上还有些湿漉漉的。
巽羽深吸一口气，牵着三只极其扎眼的鸡走出了道馆。
他是一只修炼成精的大公鸡，长相本就俊美，身姿挺拔，又面白如玉的，与镇子上的居民颇有些不一样。
此时，身后又亦步亦趋跟着三只长得奇异又漂亮的鸡，毫无疑问，一出门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
一开始，大家只是行注目礼，只有几个小孩好奇的跟在后面，发出惊奇的笑声。
可渐渐的，挎着菜篮的大娘停下了脚步，卖胡饼的探出了头，正在割肉的屠夫放下了刀，扛着糖葫芦垛子的小贩也凑了过来。
大家的视线从巽羽身上一扫而过，落在三只鸡身上。
此时，菊花头鸡脑袋一仰，从大娘的菜篮子里叨了一片菜叶子。
白帽子鸡甩了甩飘逸的中分刘海，迈着二五八万的步伐，扫视围观的群众。
而那绣球鸡摇着蓬松的尾羽，围着巽羽转圈圈，喉间发出讨食的咕咕声。
人越积越多，形成一个半圆，将巽羽和他的三只鸡围在了中心。
“这是什么怪鸟？”
“不是鸟吧，我瞅着像鸡呢？”
“你家鸡长这样？”
议论声嗡嗡作响，不绝于耳。
巽羽头皮发麻，他感觉自己瞬间成了动物园里被围观的猴。
他拽着三只鸡，试图挤出人群，奈何前后左右都被堵得水泄不通，他死活出不去。
不知是谁突然来了一句，“这俊俏郎君怕不是耍猴的吧？”
“这也没有猴啊。”
“哎呀，耍猴不一定要用猴，用狗、用鸡都行。”
这话一出，围观群众都开始起哄。
“来一个！”
“演一个！”
巽羽看着周围一张张着急看戏的脸，又瞥了一眼身边三只事不关己的鸡，把心一横。
演就演，来就来，谁怕谁？！
他清了清嗓子，脸上挤出一个职业假笑，对着四周鞠了一躬。
“好！诸位父老乡亲，老少爷娘，今日我带着我的爱宠途经此地，又与诸位有缘，便给大家现个丑。大家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感谢各位！”
说完，他对着正吃得津津有味的菊花头鸡下了个指令，“蘑菇头，转个圈！”
菊花头鸡歪着头瞅了他一眼，恋恋不舍的抛下菜叶子，围着巽羽转了一圈。
一圈转完，它停在巽羽脚边，愉快地在他鞋面上拉了一小坨热乎乎的粑粑。
“嚯！这玩意儿还真听话！让它转圈它真就转一圈！”
“那没叫它拉屎啊，它咋还往主人脚上拉屎？”
“拉得好！”一声嘹亮的叫好声落下。
紧接着，叮当几声脆响，几枚铜钱落在巽羽脚边。
中分刘海颠颠的跑过来，精准地叼起一枚铜钱，仰头朝巽羽发出咕咕的邀功声。
或许是同为禽类的默契，巽羽清晰地读懂了它那双绿豆眼里闪烁的信息。
【鸡都帮你赚钱了，什么时候开饭？本鸡饿了！】
巽羽抹了一把脸。
说实话，他也饿了，可这围观的人群没有要散开的意思，反而越聚越多。
他深吸一口气，将目光转向那只尾羽蓬松如绣球的鸡。
“小绣球，给大家伙表演个才艺。”
绣球鸡很给力，它扭动着身子跳起了舞。
只见它时而扑腾扑腾翅膀，时而蹬蹬两腿，还不时的撅撅屁股，模样灵动又滑稽。
“哦哟，这小玩意儿还会跳舞呢？”
旁边一个壮汉摸着下巴，咂咂嘴，“我看它扭得可带劲！那腿、那翅膀，吃起来肯定香啊！”
一听这话，原本正扭得忘我的绣球鸡脚下一个打滑，“啪叽”一声，结结实实地摔了个“鸡吃屎”。
它倒也机灵，就着摔倒的势头丝滑地来了段地板动作。
随即一个翻身挺直腰板，怒气冲冲地朝那发声的壮汉瞪去，绿豆大的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蓬松的尾羽因愤怒而炸开，像一朵盛开的绣球花。
这一刻，巽羽突然明白了这玩意儿为什么叫绣球鸡。
“哦哟，小东西气性还挺大！”
壮汉被它这副模样逗得哈哈大笑，正想弯腰逗弄它一番。
却见绣球鸡傲娇地一甩头，不再理会他，只抖了抖翅膀，飞快地跑回巽羽脚边，委屈巴巴地蹭着他的腿。
“咕咕咕咕……”
毫无意外的，巽羽又一次读懂了它想要传递的意思。
它在告状，在求安慰。
【那个没毛的大家伙，他居然馋我身子！他变态！】
【我不干净了，呜呜呜～】
巽羽看着脚边戏精附体、骂骂咧咧的绣球鸡，再抬眼望向那笑得一脸灿烂的壮汉，艰难地压下了即将失控的嘴角。
他清了清嗓子，决定结束这场离谱的街头闹剧。
“诸位，诸位！承蒙厚爱！”
他抱拳环视一周，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假笑，“我的小宠们腹中饥饿，今日的表演就到此为止了。老规矩，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啊！”
话音刚落，叮叮当当的脆响接连响起，不断有铜钱落在脚边。
没有零钱的围观者也毫不吝啬，热情地将自己手里的东西塞过来。
一把翠绿的青菜、两个水灵的萝卜、一小条肥滋滋的猪肉，甚至一小把碎米。
看见碎米，三只鸡已经埋头吃开了，同样饥肠辘辘的巽羽却只能蹲下来一枚一枚的捡地上的铜板。
他一边捡着铜板，一边忍不住叹息，“没想到有朝一日，我居然也能靠卖艺赚钱，我也算出息了。”
几分钟后，正研究中午吃什么的能可，收到了一小条肥滋滋的猪肉、一小块豆腐以及一棵白菜。
能可超能耐：啥意思？朝廷下发的救济粮？
作恶多端小妖精巽羽：这是我和三只鸡街头卖艺赚来的报酬，赏你了。
能可超能耐：好家伙，你们居然还卖上艺了？
能可超能耐：你们取组合名了吗？四只鸡？报晓男团？
作恶多端小妖精巽羽：你可拉倒吧，取什么组合名，你还指望我卖艺赚钱养活这三只鸡？
能可超能耐：要不然你打算怎么养？
作恶多端小妖精巽羽：往山上一丢，有虫吃虫，有叶吃叶，别指望我把饭喂到它们嘴边，我可不是幼儿园的老师。
能可超能耐：你真无情！
作恶多端小妖精巽羽：我只是无聊，不是无脑，把它们当祖宗伺候，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能可超能耐：可它们自小就是温室里的鸡，这么突然的让它们自力更生，怕是有点难搞哦。
能可超能耐：要不然，你就当带小徒弟了，好好教教它们做鸡的本领？
作恶多端小妖精巽羽：三只连架都不会打的温室鸡，进山就是送菜。你让我教什么？教它们哪种蘑菇炖鸡最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