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营里的团圆酒还冒着热气,呼延庆听了小兵的禀报,只觉得心头一沉。他望着满桌菜肴,忽然狠狠一拳砸在案上:“娘她们定是还在生爹的气!”
话音未落,呼延平已像头暴怒的狮子般冲了出去,撕扯着衣服嘶吼:“娘走了,我也不认那个爹!他不配!”
“二弟!”呼延庆急忙策马跟上,呼延明、呼延广、呼延照(此处补充钢叉公主之子及肖赛红双胞胎之名以作区分)也紧随其后,马蹄扬起阵阵尘土。
追出数里地,终于在一处岔路口拦住了马车。钢叉公主勒住马,钢叉往地上一顿,火星四溅:“你们追来做什么?我不是说了,我们回钢叉山过日子,不用你们管!”
“娘!”呼延庆翻身下马,“噗通”跪倒在地,身后几个弟弟也齐刷刷跪下,“是孩儿们不好,没能劝住爹早些认亲,惹您和王伯母、崔伯母伤心了!可爹他已经知错了,他……”
“知错?”钢叉公主红了眼,“十多年了!我们娘几个在钢叉山吃苦时,他在哪?秀英妹子扮成乞丐讨饭时,他在哪?桂荣妹子独自拉扯明儿时,他在哪?如今一句知错,就想抹平所有委屈?”
马车内传来王秀英的声音,带着哽咽:“庆儿,起来吧。不是娘要走,是我们实在……实在没脸见他。他如今是火葫芦王的驸马,身边有赛红姑娘相伴,我们这些人,回去反倒给他添堵。”
“娘!”呼延平趴在地上哭嚎,“您别走啊!没有您,我这儿子还有啥意思?爹要是再敢欺负您,我一棍子打死他!”
“胡说什么!”呼延庆喝止他,转头对钢叉公主道,“三伯母,您就信我们一次!爹他昨晚跪在帐外,一夜没合眼,他说要是您和娘、二伯母不回去,他就一直跪到你们原谅为止!”
正说着,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众人回头一看,竟是呼延守信骑着一匹劣马赶来,身上的青布衫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发髻都散乱了。他看到跪在地上的孩子们和停在路边的马车,翻身下马便扑过来,对着马车重重一跪:“秀英!桂荣!公主!是我混账!我知道错了!你们要是不回去,我就死在这儿!”
马车内一片寂静,唯有隐约的啜泣声。
钢叉公主看着这个曾经意气风发、如今狼狈不堪的男人,终究是软了心肠。她叹了口气,对马车道:“妹子们,你看这几个孩子,还有他这模样……要不,就再信他一次?”
许久,车帘被轻轻掀开,王秀英探出头来,泪眼婆娑地看着呼延守信:“守信,我们不是要怪你,只是……只是这心里的坎,太难迈了。”
“我知道,我知道!”呼延守信连连磕头,“我以后天天给你们赔罪,给你们牵马坠镫,只要你们肯留下,让我做什么都行!”
崔桂荣也掀帘而出,看着孩子们期盼的眼神,终究是摇了摇头,却没再提走的事。
钢叉公主见状,把钢叉一收:“罢了!看在孩子们的面上,就回去跟你这负心汉算总账!”
呼延庆弟兄几个顿时喜极而泣,连忙扶起重逢的长辈。呼延平还不忘嘟囔:“早这样不就完了,害得我哭了半天。”
一行人掉头返回,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照在缓缓前行的马车上,也照在呼延守信躬身牵马的背影上。或许过往的伤痕难以完全抹平,但此刻,一家人终究是朝着同一个方向走去——那便是充满希望的未来,和即将到来的、为呼家昭雪的决战。